她抚了抚额头,鬓角隐隐有些痛,真是奇怪,以往的事情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抬起手腕之际,她瞄了一眼手腕,那里有深深的一道红痕,看样子是被什么利器划破的,刚才那喜娘说她曾经寻死觅活,难不成,她是割腕了?
她摸了摸手腕,撇撇嘴角,心想,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知从前怎么想的,这么深的伤口,也下得去手。
她缩回袖子,从另一侧掀起轿帘,眼看着送亲的队伍已经到了一片树林边,就开始琢磨着怎么逃跑。
那老不死的已经六十二了,就算她嫁过去,他也活不长了,如果活不长,他那十个儿子分割他的家产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顾忌她这个排了二十位的小娘?
到时候,保不齐会被卖入青楼,做那迎来送往的营生,想想更是可怕,伺候一个男人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去伺候无数个?
不行,绝对不行,她得逃跑。
外面的迎亲队伍规模还挺大,唢呐吹得极其欢快,她端坐在轿中,琢磨了好几种逃跑方案,最后还是决定采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尿遁。
她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终于娇滴滴的唤跟在轿外的喜娘:“嬷嬷,我,我尿急。”
喜娘怔了怔,皱着眉头说她:“小姐,嫁过去可不要这么粗俗,那不叫尿急,要叫出恭。”
“哦,出宫?我们是要去皇宫吗?”她诧异的瞪大双眼。
喜娘张了张嘴,决定不和她这个不学无术的女人一般见识,新娘挥了手,喜乐立刻停止,轿子被放下来,喜娘扶着她下了轿。
她的头上还规规矩矩的遮着红盖头,只不过,她在出轿之前,已经把轿中的陪嫁之物值钱的,方便携带的尽数塞进了内衣中,虽然不太多,只有纹银二十多两,也比身无分文的强。
嬷嬷扶着她进了小树林,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草丛前停下,指了指那边隐蔽的位置说:“小姐,就在这里好了,这个位置不会被人瞧到。”
她看到嬷嬷的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便故作娇羞的说:“嬷嬷,人家,人家不习惯对着别人露屁股。”
嬷嬷咬了咬牙,把手中的帕子用力绞了绞,真是奇怪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张口闭口就敢说屁股二字?还真是粗俗。
她又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转过身说:“那你快点儿。”
“哎。”她乖巧的答应一声,窸窸窣窣的往草丛深处走去,嬷嬷竖着耳朵听,身后没有踩在草丛中发出的那种声音了,一个清晰的屁声却传了过来。
“哎呦呦,真是没样子。”嬷嬷捂着鼻子,向前走了几步,这姑娘也太没羞了,大庭广众的,竟然放屁,真是不像话。
嬷嬷在那边嘀嘀咕咕着,没有察觉危险已近,等她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时,一切的都已来不及。
头上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来,嬷嬷睁着双眼,不甘心的看着眼前手提石头,笑颜如花的女人,她居然敢对她下毒手。
然而,不等嬷嬷有什么进一步的反应,她笨重的身体已经沉沉的倒地,如一个装满废料的麻袋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笑嘻嘻的扔了手中沾血的石头,看着嬷嬷满脸是血的惨状,怔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逼的杀人了,诚然,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她只是砸了这该死的老女人一下,还要不了她的命。
她蹲下来,在嬷嬷的衣服里一阵乱摸,除了那一身松松肥肥的肉之外,还真是没白让她激动,她又摸出了纹银一百两。
她把嬷嬷头上手上戴着的金饰一并剥下来,站起身时,还在嬷嬷肥肥的身体上踹了两脚,居然敢算计到她的头上,真是该死。
她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折回来,脱下身上的喜服,套在嬷嬷的身上,又把她拖进草丛中,这样的话,就算有人来找,也能拖延一阵子了,只要拖延的时间够长,她就能够逃出去。
她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裤,一脚深一脚浅的在草丛中走,草丛中都是淤泥,走过去,稀泥便渐渐恢复原样,倒是很好的隐藏了她的行踪。
她将发髻上簪着的红花扯掉了,头发也被扯落一绺,披头散发的走了好久,都没有人的踪迹,天色渐晚,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这总算让她放心一些。
不远处有一片湖,湖面澄澈无比,湖的周围长着许多高大的树木,此时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她走了这么久,早已是满头大汗,裤脚和绣花鞋上全都是泥,看样子狼狈极了。
这片湖比较隐蔽,四周又这么安静,想来应该没有人出现,不如快些下去洗个澡,把衣服也一并洗了,趁着天还没黑,出来晾晾,衣服还能晾干。
想到这里,她将刚才搜刮的银子和金银首饰包在一块帕子里,藏到一块巨石下面,放稳妥了,这才一头扎进水里,舒服的洗了个澡,本来打算就是洗个澡就出来的,可偏偏水里凉快舒服,一进去就不想这么快出来。
她像一条小鱼似的游来游去,玩的兴起,从水面扎进去,窜出一段路,然后再露出头来,如此几次之后,待她一个猛子扎进去出来时,脑袋就撞到了一栋硬硬的软墙上。
之所以说是硬硬的软墙,是因为这墙如铜墙铁壁般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过,脑袋装上去,却没有直接撞到石头上的那种疼痛感,反而有些弹性。
她蒙蒙的抬起头,便看到了半截的身躯如铁塔般插在水中,定睛一看,这截身躯的上方顶着一颗极其好看的脑袋。
太阳已经西沉,落日的余晖铺撒在湖面上,将湖水染成金色,金色的余晖照射在男人结实的肌肉上,是他的肌肤也呈现出柔和的金色,将他那张刀削斧凿的俊脸衬托的宛如天神,不似凡人。
男人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凌乱而显得性感,修长的剑眉,狭长的凤眸,挺直的鼻梁,微抿的棱唇,无论哪一出,都长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美。
她愣愣的看着男人,一时呆住了,没办法,食色动物,看到好看的事物,欣赏一下是本能。
男人对她这种毫不掩饰的注目很反感,鄙夷的撇撇嘴,戏谑的问道:“你又是哪家小姐?可是要我负责?”
之所以问出这样的话,大抵是因为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许多花痴女人恨不得见到他就扑倒他,这种湿身伎俩,不过是想赖上他,让他负责而已。
她怔了怔,显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可就是这个当空儿,男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动了,大跨步从她身边走过去,随着距岸边越来越近,水面便再也不能遮挡什么了。
她看着他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蜂腰,挺翘的臀,修长的大腿,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没穿衣服,一丝不挂啊。
“啊——”,她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男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缓缓说道:“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她看到了他胯下那个让人长针眼的东西,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居然就这么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裸露全身?他还知不知道羞耻?
她失魂落魄的动了动身体,想也没想,一头扎进水中,许久没有出来,并非她想不开,实在是脑海中满满都是他的那个东西,甩也甩不掉,只想钻到水底去静静。
虽然没有了记忆,她想,她的水性应该是不错的,在水下憋气这么久,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她这边没问题,男人那边不知道,见她许久不出来,便又游到她钻下水的地方,潜进去,将她从水中捞了出来,如拎小鸡一般拎到岸边,扔到岸上。
一上岸,男人飞速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行云流水般穿戴整齐,一袭白袍,将他那张俊美的脸衬托的愈发飘逸脱尘。
“穿好衣服。”男人看着她,冷冷的说。
她从地上尴尬的爬起来,低头看了看胸襟微敞的亵衣,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没有穿的衣服。”
男人一副在意料之中的神色,鄙夷的看着她,沉默片刻,叹息:“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啊,不怕着凉?”
瞧瞧,这话是什么意思?陆舒云抿着唇,不高兴的看着他,怒道:“我不是为了赖上你,只是衣服脏了,想到湖里洗一洗而已。”
男人拍拍手,点点头:“既然不用我负责,那我便走了。”
说完,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她在后面舒了口气,溜回大石旁边,从石头地下摸出那包银钱,这才彻底的放了心。
只要有钱,怎么不能活?说不定,她还可以做个小本生意,靠着她这灵活的大脑,发家致富也是不在话下。
她想的挺美,现实却挺残酷,那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树林边,她忽然惊呼起来:“等一等。”
男人闻声,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唇角那么嘲讽的笑容更加浓重了些。
她皱皱眉头,这种被看轻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不过,没办法,谁让她找不到其他人带她走出去呢?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低着头说:“我迷路了,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出去?”
男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转过身,在空气中抛下一句话:“还不快走?眼看就天黑了,难道你还想在树林中与我共度良宵?”
哎呀,气死个人。
她紧紧的握着拳,在他背后挥了挥,要不是有求于他,凭着他这般冷嘲热讽,眼高于顶的样子,她才不屑搭理他。
男人的侍卫站在树林外,守着一辆双马拉着的马车,看到自家主子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来,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看样子,的确有许多先例了。
男人抬起修长的腿迈到车上,却没有拉她一把的意思,她狼狈的看了眼依旧**的衣服,亵衣料子本来就轻薄,湿了后,更是将里面的肚兜看的一清二楚,如果不上马车,这么一路走出去,不定有多少人的眼睛会落到她的身上,她可不想被免费参观。
“谢谢你了。”她不管男人同意不同意,径自爬上马车,钻进车厢里,找了一个矮凳坐下。
男人也不管她,从她身边经过,坐到车厢中的软榻上,拿出一本书翻开来读,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车厢里光线昏暗,男人点了蜡烛,继续看书。
橙黄色的烛光将不算宽敞的车厢照的很温馨,她环抱着双臂,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她抬眼看了看那个欠扁的男人,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真是没风度,没看到她的衣服湿着吗?就算给她找件男式的衣服穿也好啊。
男人继续优哉游哉的看书,她继续怒瞪着他,在心里把他骂上千百遍,在她灼灼的视线下,男人竟然毫无察觉,也不抬头看她一下,不得不说定力很好。
“喂,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穿?”这种诡异的气氛保持了很久,她终于耐不住寂寞率先开口。
男人终于抬起头,犀利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个遍,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审视着她,仿佛她没有穿衣服似的。
她被看的心里毛毛的,不由自主的抱着双臂,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男人一边的唇角挑了一下,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我在思考该把哪件衣服借给你。”
她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观察完毕。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算太漫长,男人大约是觉得她这样的小豆苗实在没什么看头,从软榻下面拉出一个藤条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件男人穿的长衫,长衫是雪白的,与他身上穿着的如出一辙,看来,此人是个喜欢穿白的闷骚男。
男人把衣服扔给她,继续捧起刚才那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她手里捧着衣服,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个,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踌躇半天,她终于态度较好的请求着,毕竟有求于人,态度好一些总是好的。
“不能。”男人棱唇轻启,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却能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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