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头一桶凉水迎面泼下来,刺骨的寒冷将程向晚从浑浑噩噩的意识中拉了出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
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美妇,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见她醒来,美妇人轻蔑一笑,挑起那对细长的柳叶眉。
“程向晚,事到如今你还来装晕这一套,不觉得已经太迟了吗?这种伎俩骗骗老爷还行,想骗我?门儿都没有!”
“夫人,已经叫人去通知老爷了,福子说老爷马上回府。”女人话落,她身后的丫鬟梅儿说道。
女人一听,得意的笑起来,“去告诉蓝儿,在外面准备着,我马上出去。”
“是……”梅儿应下,福身告退。
她离开后,美妇人对程向晚道,“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人来请你出去?”
“不劳驾大夫人,我自己能走。”程向晚撑着墙壁站起身,步伐缓慢的往外走去。
就在美妇人和梅儿说话的时候,她悉数忆起了一切。
这妇人叫郑媚儿,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而她口中的老爷,便是这具身体的爹了。
“别磨磨蹭蹭的,给我走快点!”郑媚儿厌恶的的扫了程向晚一眼,率先步出房门。
程向晚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麻木的腿还有些不听唤。
等到了正堂,一家子重要的人物都到了。
一家之主程天适坐在主位上,面色凛然。
堂下跪了一位面相不错的书童,年纪十八九岁的样子,正在掩面而泣。
一见到程向晚过来,书童哭得更凶了。
程向晚颇为无奈,大男人哭成这样太娘了好吗?
“老爷,向晚已经带到,您想问什么便问吧。”郑媚儿一开口,就是一副贤慧模样。
“晚儿!还不跪下!”程天适一拍桌子,横眉冷对。
程向晚无奈跪下,叫了声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上朝面圣都不让我安生,你和这书童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未等程向晚解释,书童先她一步开口,“此事与阿堂无关,阿堂完全是受大小姐逼迫啊!”
“闭嘴!”程天适看不得他那哭哭蹄蹄的样子,继续追问程向晚,“晚儿,你来解释。”
“爹,女儿昨夜回房睡觉,一夜安好,今晨醒来这书童便在身边,女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程向晚不卑不亢道。
她突然醒来便在先前的屋子里,对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若不是这具身体还带着生前的记忆,这会儿怕是更要百口莫辩了。
然而,即便是留有记忆,她也仍不记得为何会和书童在一张床上醒来,因此只能如实回答。
“大小姐,您怎么可以如此冤枉我!”阿堂抽噎着道,“老爷,三日前大小姐便去了我的屋子,说她寂寞难耐,求我陪她一夜,好好满足她,让她体会做女人的快乐。”
程向晚皱眉。
“当时我很害怕,便拒绝了大小姐,之后也一直躲着她。”
程向晚的眉毛拧成一股绳。
“谁知就在昨夜,大小姐突然到我房间,说要和我聊聊,我念及方仆尊卑不好开口拒绝,只得陪她。”
程向晚已经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一杯茶水下肚,我便觉得头晕目眩,身上也开始发热,大小姐冲我微微一笑,倾身凑过来亲我……”
阿堂顿了顿,继续哭泣道,“我当时身上无力,知是中了迷药,我求大小姐顾念身份,不要做出此等荒唐事,但大小姐不听,还说事后会将我收房为男宠,我无力阻止,只能任由大小姐她……任由她……”
“够了!”程天适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实在不想再听那些不堪入耳言语。
他血红的眸瞪向跪在地上的程向晚,“晚儿,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你可还有话说?”
程向晚哑然。
她能说什么?
她穿越到此还不到一个时辰,连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弄清楚。
“女儿无话可说,但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我与阿堂并无私情。”
“呵……”郑媚儿轻蔑的哼了声,咄咄逼人道,“程向晚,你口口声声说昨夜回房后便睡下,那为什么梅儿会见到你出入下人房?你说你在自己房中安睡,那为何会在阿堂房中醒来?还有,你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程向晚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身上是何等狼狈,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玲珑身姿若隐若现,衣服上还有好几处被撕扯得破掉,露出凝脂一般的肌肤。
看起来,竟真像疯狂了一夜。
唉……
她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这种情况,的确百口莫辩。
更重要的是,其实她自己也拿不准昨夜到底有没有和那书童……
“女儿知错。”不再继续火上浇油,程向晚只能先行认下。
“姐姐先前也对蓝儿说过府中寂寞,只是蓝儿没想到,姐姐她竟然会……会做出这等事来。”庶妹程向蓝痛心疾首道。
“老爷,事情已经查明,人证物证俱在,连向晚都承认了!”郑媚儿忙趁热打铁。
程天适最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女儿,虽是心有不忍,却抵不过胸中怒意滔天。
他一向对女儿宠爱有加,竟不料她如此不自爱,由其在这等关头。
“先把大小姐关在别苑,没我的命令不准出院一步!”程天适说完,拂袖离去。
见他出了院子,那书童立即止住哭声。
程向晚诧异的看着他,不禁佩服到五体投地。
厉害了我的哥,演技竟如此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