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给子卿喝了什么啊?”等见那人远远的离开之后,廖昂轩第一时间问道。
“汤啊,你不是看到了!”
“只是汤会成这样?说,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廖昂轩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
“雨青,你家少爷问你呢。”蓝萱抿着嘴,支使雨青道。
雨青吐了吐舌头,低着声音支支吾吾地答道:“加了青芥和盐……可能……是我放的……有点儿多……”
“你这哪里是有点儿多啊!”这时候,左良可算是缓过这口气来了,“咸死人不说,还又呛又辣……你明知道我是不吃青芥的……”
话说到这里,左良忽然停了下来,今儿自己怎么没闻到青芥那种子冲鼻的辣气呢?
蓝萱仿佛读出了他的心意一般,说道:“知道你不吃青芥,所以才趁着你的鼻子不那么敏感的时候给你吃……若让你知道了,还不得打什么样的官司呢!”然后对着雨青和雨墨说道,“你们去歇着吧。让下人进来把这东西收了。”
两人点点头,知道他们接下来有话要说,识趣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下人们把残席撤了出去,屋子里又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左良看着蓝萱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忽而又觉得快乐起来……这故意作弄对方,算不算也是一种打情骂俏的方式呢?
“不过,那人似乎信了!”锦瑟轻轻的说道。
“只是唬住了吧……”蓝萱这时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左良,悄悄的看了看他,却与左良的目光交在了一处,蓝萱慌又垂下了头,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杯茶。
“那今儿晚上……”左良问道。
“晚上,你就留在屋子里吧,想那朱泽断不会轻易信人的,必要自己验看过才能行。现在只怕他又带个什么人来再帮你瞧病呢……”廖昂轩若有所思的说道。
廖昂轩说到这儿,众人皆安静了下来,目光都放到了蓝萱这里,蓝萱明白众人的意思,别的都好说,可是这脉像上怎么办呢?
“咱们且散了吧。容我回去再想想别的主意。”蓝萱说着,站了起来,边想着边往自己屋子里走,刚才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看了看众人,大家以为她想到了什么主意,可见她一皱眉,摇了摇头,扭身离开了。
蓝萱回到屋子里,一直撑着头苦想着应该怎么办,连雨青走进来,也没有发觉。
雨青在她身边儿打了几个转儿,见蓝萱也没有反应,这才来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公子……”
蓝萱一激灵,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您这是想什么呢?”
“哦,”听她说没事,蓝萱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没什么,想点事情。不是让你去歇着了么?怎么又跑出来了?你这么晚才第一次月信,多歇着才好,这大毒头底下跑来跑去的,仔细头晕。”
“哪有那么娇气……”雨青羞答答的低着问,然后接着说道,“公子,我刚才去厨房的时候,见有人正在那儿偷偷的喝左公子的药呢。”
“哦?”蓝萱心里一紧,莫非这别苑里混进了别人,在试药不成?
“谁?你没问问他为什么喝药?”
“是王爷的一个侍卫……我也随口问了几句,他说现在正是多事之时,王爷和你们几位正在筹划大事,自己这点小病小痛的犯不上让主子担心。”
蓝萱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忽然一个主意浮了上来,她冲着雨青一笑,说道,“你让他过来我这里,我给他瞧瞧。”
雨青兜了半天圈子就在等蓝萱这句话,她笑着点了点头,跑了出去,蓝萱看着雨青的背影,脸上也满是笑意,想着:这孩子倒也是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可你却不知道,你也许帮了我个大忙也说不定呢!
廖昂轩、锦瑟以及允臻在正屋等候蓝萱的时候,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谈着,一直坐在旁边奏着琴的锦瑟却忽然菀尔一笑。虽然只是淡淡的,却引来了廖昂轩的侧目。
“姑娘可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么?”
锦瑟住了琴,说着,“只是忽然想起,那朱泽第一次来过这别苑之后,以及上次去过花船之后,王爷的那股子气恼,不是要洗船洗地板,就是要砸蛊子,烧桌椅……我想着,这若是左公子探这朱家需要些个时日的话,只怕咱们这院子里的东西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吧……”
听了这话,廖昂轩也是暗暗一笑,允臻听了锦瑟打趣自己,也不去辩驳,倒是打忿道:“这无忧跟子卿怎么还不过来?
“好好的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允臻的话音还未落地,蓝萱已经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廖昂轩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露出个难以名状的笑容来……,锦瑟也觉得蓝萱笑的有些特别的得意,便问了句:“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倒算不是什么喜事……不过是赶了个巧儿,心里小小的痛快了一点儿罢了。”蓝萱微笑着回道。
允臻听着他们的问答并未插话,只是瞧了瞧蓝萱的后面,依然不见左良的影子,对着身边的侍卫说了句,“去请请左将军吧……”
侍卫听了王命,点着头准备去请左良,却被蓝萱给拦了下来。
允臻有些不解,皱着眉看着蓝萱。
“王爷,您怎么忘了,子卿兄……可还病重未愈呢……”
边说着,这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了……
“你把他支出去了?”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廖昂轩问道。
蓝萱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却见门外,一位侍卫已经将朱泽引了院子,蓝萱见状只说了句,“一会儿便知分晓了。”
其他人见朱泽来了,也不再追问,除了允臻之外的人,都离了座位,迎到了门外。
朱泽见众人如此给自己脸面,心里真是十分的得意,想来,这些在他眼中的小毛孩终于明白自己的斤两了,他一边与众人寒喧,一边寻着左良的影子,直到来到厅中。
“草民给贤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泽立于允臻面前,口里称着“千岁”,却并未实跪下去,允臻一扯嘴角,露出了个惯有的笑意,忙示意左右去扶,口里说道,“朱会长乃是前辈,这又是私会,何必行此大礼……快扶住会长,小王可担不起这一拜来……快快请会长落座……”
朱泽也象征些的虚让了让,又拱着手让了众人,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右侧的上座之上,蓝萱等人,则依次坐在了王爷的左手边。
等着奉茶的这段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小会儿,可是众人却都保持着沉默……看着朱泽一副小人得意,欲笑又止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有如吞了苍蝇般的恶心……而朱泽则偷眼细看着众人的表情,他能从众人的脸上读到不甘,读到郁结……但是似乎再也读不出什么凌利的气势来……这让朱泽很是满意,自己终于成功的煞了他们的威风!
茶奉了上来,允臻细细的吹着茶叶,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开下面的头……自己虽然关于周旋,可是面对这样的境况,别说是左良,自己也还真是第一次,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的警惕再放松一些呢?谈风月……似乎不妥,前面闹的那么僵,现在态度有如乾坤大挪移一般的改变,只能让这只老狐狸更加戒备;谈前事?似乎更不方便,哪一处若得的不和……岂不是浪费了这两次自己的心思……
其实,不只是允臻,蓝萱也好,廖昂轩也罢,就连着锦瑟心里想的都是如此:下面,应该说点什么呢?
可是,偏偏就是他们的这尴尬救了自己,一个个欲言又止,满脸憋的通红的样子,不知为何,在朱泽的眼里看到的却是一群被自己耍玩了的小辈见到长辈时的难堪……
难怪有人说微笑和沉默是两把利器,微笑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而沉默却能避免很多问题!
这时候,却听朱泽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左将军啊?莫非,是病体还未恢复么?”
听得此话,众人才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出来,脸上的神色也不自然的放松下来,允臻给蓝萱递了个眼色,蓝萱会意,脸上干笑着回答说,“蒙会长记挂着,本不想提起此事让会长悬心的……”说到这儿,蓝萱叹了口气,顿了顿……
朱泽听了这话,心里说道,别呀!得提啊。要是不提,我才悬心呢!你们这些低眉顺眼的,虽然心里不一定打的什么主意,但至少还都在我眼前……那左良虽然好防,可若不在,我就不好防了不是!
这时候,只听蓝萱继续说道,“会长有所不知,那日从花船归来之后,子卿这病势愈加猛烈起来,虽然有着会长请先生开的药来,查上一连几天吃下来,也并不怎么见效……我们正商量着,是不是需要再请个先生来瞧瞧……”
“难道,陆兄弟不相信在下为左将军请的先生么?”朱泽眼睛里闪着寒意问道。
廖昂轩一直偷眼看着朱泽,在蓝萱刚说到左良病势沉重的时候,一丝得逞的笑意瞬间挂在了这老贼的脸上,虽然忽而即逝,却也看得真切;而当蓝萱说想再请个先生的时候,朱泽先是一惊,紧跟着,脸上便飞了霜一般冷了下来……
廖昂轩正欲开口替蓝萱辩上两句,却听蓝萱淡然的回道,“朱会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若真的信不着会长,我们又怎么会一顿不落的用了会长送来的药呢?”
这话一出口,倒是让朱泽脸上有些不自然了,蓝萱说的不差,自己虽然派不了人进这院子,可是在这前前后后的路上,也明着暗着的放了些手下人,若是有眼生的人从这院子里进进出出,断然是不可能漏了消息的,更何况……自己的手下,也检查了这里的生活垃圾……每天的药渣都是按时的倒了出来……内容不差,次数也没差……
“只是我们想着,会长也并不是个富贵闲人,每日里多少大小事务要操心劳力的……晚辈们本就因为莽撞伤了会长的,可是会长并不计前嫌……但我们又怎么好,总是如此厚颜的去叨扰会长呢……”
说到这儿,蓝萱的这段儿话才算是说完了。她安安稳稳的拿起茶来,吹了吹茶叶,轻轻的饮了一小口,然后,依然把茶杯拿在手中,看着茶叶在杯里打转儿。
“哎呀……”朱泽边叹了口气,边皱起了眉,可是笑意却也挂在了脸上,“我当是什么,这点小事儿也能算个事儿么?不瞒王爷……和几位,今日我还真想着左将军的病,巴巴的带了先生来……若王爷和几位不信得着草民,不如让先生再给左将军请次脉吧!”
说到这儿,允臻的心里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左良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脉若一诊,怕是就漏了底细了吧!允臻偷眼看了看蓝萱,却与廖昂轩的目光汇在了一处,允臻发现,廖昂轩的担心与自己是一样的,就连锦瑟也蹙起了眉来……
“我看这事……”
廖昂轩刚一开口,朱泽就打断了说道,“难道不方便么?”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方便!廖昂轩在心里大声的喊道,可是嘴巴却只是扯了扯,笑了一下!
“没什么不方便,既然朱会长盛意至此,我们若再推辞,只怕冷了会长的好意了。”蓝萱放下手里的茶杯,“那就请朱会长把先生请进来吧!”
允臻见蓝萱如此安然的态度,心下明白,想来蓝萱已经安排好了下面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呢!允臻虽然面色未露,但心里也有些好奇。允臻对着侍卫一使眼色,侍卫点头离开,不多时,引着一位先生走了进来,几个人一看,还是上次的那一位。
这先生踱着方步,慢慢悠悠的来到众人的面前,虽然是一脸的傲色,但还是跪了下来,总着众人施了礼。然后冲着朱泽谄媚的一笑,朱泽使了个眼色,先生立垂首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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