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皱着眉问道:“我只是不解,义兄为什么会受了伤呢?王爷您今天的安排我是知道的,可是您说过,那也不过是为了让左良难堪。何以至于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呢?”
听了锦瑟的询问,允臻叹了口气,说道:“一来是那伙子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暗渡陈仓;二来……”允臻一笑,摇了摇头,“二来也得‘拜谢’那位郡主啊。”
“郡主?”
“你能想到么?那位金枝玉叶的郡主,竟然是副女侠的心肠。只可惜功夫不济,所以连累了你的义兄了。”
“这……不是胡闹么……”
锦瑟说着,摇了摇头。
“王爷前些日子不是已经回了太后,有意与这郡主接触些时日……可是照着眼下您的形容,只怕这郡主,不是个安生的……”
“谁说不是呢!当时想着,不过是远离教化之地,以后*些规矩也就罢了!可眼前一看,这副野性,实在是难驯啊!”
允臻望着手里的茶,静静的发了一会儿呆。
“若不是听说,皇上有意把她指给左良,我也不会有那个心思……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这烫手的山芋就甩给他吧,以后,有热闹可看呢!”
允臻说着,微笑着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了那只血石的步摇。
“这个东西,你哪儿得的?”
听允臻问起,锦瑟抚了抚头发,才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义兄送给我的。王爷觉得可好?”
允臻点了点头,伸手从锦瑟的发间,取下了步摇,锦瑟不知他想做什么,只好提着心小心看着。
允臻细细的打量着手里的这个物件,又失神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这东西……”
“这可是件好东西呢!仔细收着吧。”
锦瑟从允臻手里再次接过步摇来的时候,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我一定好好的收着。”
“只有这一支么?”允臻不知所谓的忽然问了一句。
“是。难道……”
“不,没什么难道……”允臻摇了摇手,笑着说道,“这东西价值不斐。我还真看不出他竟也有这样的身家来。若不是他担的不是什么有油水差,我还真得查查他有没有受贿之嫌呢!”
听了允臻这样讲,锦瑟也是微笑着答道:“义兄只说这物件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本是留给他妹妹的,只是家道变故,妹妹也失了踪迹,所以……”
允臻抬起眼来,冲着锦瑟一笑,点点头,说道:“他对你自是不薄……”
锦瑟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奴婢……”
“你怕什么。他对你好,是你的福气。有了这福气,你以后办起事来,才更是方便。只是本王想劝你一句,别忘记了本份就好了。”
“是,奴婢不敢忘本。”
说着,允臻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这忙了一天,我也乏了。过个两三日,你去瞧瞧蓝萱。”
“是……”
……
允臻回到家中,并没有歇息,而是命着管家打开了库房。
这王府的后花园中,大约有七八个房间是专作库房所用的。
这每年的年节之下,皇帝和太后的赏赐自是不必说,就连一些官员之流明着送来的贺礼,允臻都是收也收不完的。这些东西里,若是他看不上的,早早的就赏了下人,可凡是能入了允臻眼的,都放在这些库房里细细的摆放着,打扫的也都是一尘不染。
允臻是极少来这里的,今天突然说是要来,把仓库的管事却是吓了一跳。
“王爷,这天已经晚了……”
“是早是晚,本王还分的清。不用你提醒。”
虽然只是一句话,允臻也隐约的感觉到这里面有些管事不想说的事情存在了,越是如此他便越想去看看。
果然,不出允臻的所料,这库房的第一间打开之后,架子上的东西数目就有不对。
允臻微微一笑,问道:“左边架子上,那个太后赏的象牙如意哪儿去了?”
“想……想来是……”
“别急。慢慢儿想,顺便也想想,我让人放在东北角的那株白珊瑚还有那对官窑的细颈琉璃瓶在什么地方。”
管事听了允臻的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说道:“王爷,您且听小说……”
“不用听了。你当我是傻子,我就当你是个死人了。拖下去吧。”
那管事还欲张口为自己分辩,允臻冷冷一笑:“不说话,死你一个。再多话,死你一家。吩咐下去,拖到下人的院中,当着所有人的面,当众仗毙。明儿天亮之前,把那些东西稳稳当当的给我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儿,我就当没这回事儿发生了。”
“是。”手下人领了命令,把管事拖了下去。
“二管事在哪儿?”
“小人在。”
“这里的事儿,有没有你的份儿,我不感兴趣。从今儿开始,你就是仓库大管事了。以后再想着做点什么的时候,先想想今天晚上的事儿。明白了么?”
“是。小的明白。”
“好了,打仓库,给我找一幅字画。”
新任的大管事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说道:“王爷,移出去的东西还有一些,可是您要找的东西会不会……”
“不会。”允臻答道,“那东西既不是上赏不是什么名家字画,你只管找吧。封套上写着一行‘爱女锦瑟亲启’的就是了。”
说着,允臻甩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刚刚沐浴过后,那位新管事就托着一张画走了进来。
“王爷,您说的东西我找到了。”
“放桌上吧。”
“还有一事……”
“什么事儿,说吧。”
“王爷,那仓库里的东西,并没有被什么人拿走。只是前些日子大雨,今天您看的那个屋子漏了雨,所以……”
“你觉得我的处罚有问题么?”允臻微笑着问道。
“不。小人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管好自己的嘴,出去吧。”
允臻退下了所有的人,披着衣服展开画来。
这画,大约到自己手里也有十二年了吧。还是从锦瑟那里诓来的。允臻想着,不禁笑了笑,当时自己只是觉得这画上的那个小姑娘很是好看,所以,就随便弄坏了一幅不打紧的画骗锦瑟说,这画没了。
允臻打开画来,细细的看了看,然后慢慢的放下画卷来。
果然,自己并没有记错。这画中,陆夫人头上的那对步摇与今日锦瑟所戴的样式一般无二。这个同心玉扣的手艺,可是宫里独有的……
蓝萱却说这是他母亲的遗物,若不是这物件在陆将军死后流落到了民间的话……难道……想到这里,允臻不禁锁紧了眉头,他又仔细的看了看画上的小女孩……一团团疑惑升上了心中。
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应酬,文溪郡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快要解体了。
这中原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怎么有那么多的人需要自己拜,需要自己跪!吃一口菜,喝一口酒都要起了又坐,坐了又起。
这一天下来,文溪记不住自己谢了多少次的恩,更不用提已经假笑到发僵的脸了!
现在,这位金贵的贵主儿,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大*之上,尽可能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小梧桐也坐在*边的脚凳上,给揉着今天已经站的发硬的脚……
“郡主,这中原地方,真是太奇怪了!”
“奇怪不奇怪的都已经来了……只怕这样奇怪的日子,还多的是呢!”文溪不无失落的说道。
“您真准备在这儿呆上一辈子啊?”
“来的时候,阿爹不就已经说清楚了么?这次来就没打算带我回去!”
“那您再和王爹好好说说嘛。这地方,哪里是人呆的。我只怕郡主您呆不上个三年五载的就得……”
说到这儿,梧桐吐了吐舌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我也知道……要是留在这鬼地方,早晚得把我给闷死!可是,阿妈左劝右劝的都劝不住,我在家里寻死觅活的也闹过了……”
说到这儿,文溪叹了口气,便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安静极了。
文溪静静的想着,就算自己死,也得死在这里!这是父亲说的。
自己的阿妈既不是正室,也不是父亲的*妾。打从自己记事开始,就看到府里大大小小的王娘们欺负阿妈,若非如此,自己也断然不会变成现在的性格。这一次,阿爹说要带自己来和亲,想都不用想,就是那些平日里在阿爹周围卖弄妖娆的“娘”们的主意!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若是在这里嫁了什么王爷之类的,阿爹总要对阿妈客气一些,那些女人们也能对阿妈不那么刻薄了……
只是今天早上在驿道上这么一闹,只怕没有人敢娶自己了吧!除了……
想到这儿,文溪“腾”的一下子坐*上坐了起来,天呐,最后该不会是那位跟自己爹年纪差不多的皇帝收了自己吧!
“怎么了,郡主?”梧桐问道。
“没事!”文溪强迫着自己定了定神,安慰自己道,不会,肯定不会。今天自己也打量过几次那位皇帝,看样子并不像是个*的人。
若不是他,会是谁呢?皇子?可是,那皇帝最大的皇子也不过才七八岁的样子?还不到成亲的年纪吧?不过,不是有种什么叫做“童养媳”的东西么?
越想越乱,文溪干脆“咕咚”一声又躺在了*上,拉了个什么东西盖住了脸。听天由命吧!反正自己也不过是个棋子,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文溪盖着被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外面传了一声:“王爷到。”
话声还未落,日庄王爷就已经走了进来。
“起来。”
看着文溪的样子,王爷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黑了!
“阿爹。”文溪移开被子,从*上爬起来,立在了一旁。
日庄王爷气呼呼的坐在了太师椅上,斜着眼睛看了看文溪。
“你今天好威风啊!”
就知道阿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终于来了,也好,早训早完事,免得还得总悬着心。
“女儿错了。”
“你还知道错?你倒和我讲讲,你今天在驿道上那场闹剧,为的什么?”
文溪还未开口,日庄王爷继续说道,“你当我不晓得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那么闹一闹,就没了人敢开口娶你了是不是?你就能随着我一起回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是这次嫁不掉你,我也会把你送进皇宫里,哪怕是当个粗使的奴婢,我也不会带你回日庄国。而且,你阿妈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听了这话,文溪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禁冷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
“阿爹,今天的事情,是我错了。可是,这关我阿妈什么事?”
“因为她没教好你!”
“您……用他们中原人的话来说,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吧?”
“什么?”
“阿爹,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是知道的。我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您也不会不知道。若是阿爹您……不必喜欢,不必*溺,只要多一点点关心阿妈,阿妈就不会日日受人欺凌,若不是阿妈如此,我又何尝不想像其他姐妹一样,学学刺绣,做做女工,日日闲散着过活。可是,阿爹您不保护她,难道还不许我保护她么?”
“住口!你……”
“我说错了么?”文溪冷冷的一笑,说道,“就算我在这里嫁了高官之家,王族之后,阿爹您就能保证回去之后,对我阿妈好一些么?”
“你若是能嫁人,我就晋了你阿妈的位份,把你四弟过给她做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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