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锦瑟懒懒的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
允臻一笑,说道:“你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如今见了我,连个礼都没有了……”
锦瑟拿眼睛扫了允臻一眼,说道:“我若是起了,你又该说,从小一起长大,我又病着,哪里来着那么些的规矩……”
允臻一笑,凑了过去,一敲锦瑟的额头,说了句:“你倒是机灵,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说着,允臻忽然感觉有股热力,他又轻轻的摸了摸锦瑟的额头,说道,“这怎么还发起热来了?你可吃药了?”
锦瑟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若是好好的,会这么没规没矩的么?你且离我远些,若是让你也病了,我这罪过可是大了。”
允臻点点头,坐的稍远了些,然后看着锦瑟问道:“你这天天的都在想什么了?”
“你上次说让我做事儿,可是开完头儿了,就完全没了下文。我这些日子就在琢磨这些呢……晚上有时候睡不着,也想这个,出去的时候又忘记披衣服了……”
“别想了。咱们……等你好了,你陪我出去一趟。”
“出去?这次去哪儿?”
“一个小地方。这倒在其次,锦瑟,我且问你件事。”
“什么事?”
这时候,娇姨的茶也送了进来,锦瑟示意娇姨扶着自己坐起来,倚在靠枕之上,然后锦瑟对娇姨说道:“你和他们都出去吧。”
娇姨明白,下面的话,只怕多只耳朵听到也是不好的,点了点头,带着小丫头们走了出去,她自己也没呆在门口,只命着小丫头们离的远些伺候,自己则回了屋子。
允臻啜了口茶,然后带着笑看着锦瑟。
“笑什么?什么事,倒是说话啊。”
“我且问你……你觉得蓝萱是男人么?”
锦瑟听了这话,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以你的颜色姿容,只要他是个男子,哪怕是个出家人,也会不留意多看上两眼,可是蓝萱……”
“莫非王爷觉得,义兄到现在还没用正眼看过我么?”
允臻听了这话,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
“蓝萱自然是看过你的,而且,还很仔细。可是,你不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与别的男人不同么?”
“不同?”
锦瑟重复了一句,细细的想起来,她边想着,边听允臻接着说道:“我有些时候也会看到他在注视着你。可是那眼神之中,有怜惜,有爱护,有些时候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可是,他偏偏与别的男人看你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
允臻一动嘴角,吐出两个字来:“欲望!”
锦瑟瞪了他一眼,一扭身,不去看他。
允臻微笑着接着说道:“也许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话不正经。可是你细细想想,不管是左良也好,廖昂轩也罢。他们初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可是初见你时,他们的眼神中都不含半丝的欲望么?就算是现在,也应该是如此吧!”
锦瑟虽然没有出声,可是却不得不气馁的承认了允臻的这句话没有说错。
“男人看到漂亮的女子,心里的欲望是不能抑制的。男人对女人,不管有多少的爱怜珍惜,说到最后,都是占有。可是你从蓝萱看你的目光之中,看到那最终的想法过么?”
锦瑟叹了口气,微微的摇了摇头。
“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他不是男人啊。也许……也许他只是看不上我呢……”
“一个看不上你的人,会冒着清誉扫地的险与你结拜么?”
这时候,忽然听到有敲门之声,一个小丫头端着药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该吃药了。”
锦瑟点头,接过药来,然后一闭眼,一屏气,一下子把药倒进了口中,吞下之后,苦着脸,赶紧往嘴里放了个糖腌梅子。然后,她挥挥手,让小丫头退了下去。
这一碗苦药倒是让锦瑟想到了些什么。
“上次他受伤,不是请过大夫么?你大可以……”
“去过了。可是那家药房的人已经换了。据说,还换的很急……你说奇不奇?”说着,允臻看了看锦瑟,见她默不作声的,应该是在思索自己说的话,“对了,你上次去探病,可看出些什么来了?”
锦瑟摇了摇头,说道:“那日他的装束很是整齐,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来。”
允臻叹了口气,轻声说:“这件事儿,你先记在心里,等过了十五……算了,过了十六吧。皇上已经下了旨,左良会在十六那日完婚。十七咱们就出去……”
锦瑟点了点头。
在允臻离开之后,锦瑟的心却一下没能平静下来。难道,蓝萱真的是个女子么?这点似乎现在也并不能排除出去,难道自己可以换了男装,那蓝萱就不能扮成男子么?可是这样一来,蓝萱岂不是现在正背着欺君的大罪?而且,他这样与自己周旋,又对自己千般的呵护,引得自己为他情动,这又为了什么呢?
若说蓝萱有意戏开自己,锦瑟说什么也是不信的,现在,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蓝萱要与自己结拜的原因了……可是,眼下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转眼间,还有两天就到中秋了。
中秋之前,按照廖家的惯例,是要给自家各处买卖的伙计发些赏头。
因为今年廖家的老爷在京中,所以京都周边的地方,他决定要亲自走走,作为少东的廖昂轩自然是没有理由懒在家里的,所以这两日蓝萱都没有见到廖昂轩,不知怎么,蓝萱竟然有些想念这个平时被自己视为无处不在的家伙。
左良婚事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一天,蓝萱早早的回到了家里。虽然说早,但也过了晚饭的时间。
见时间还早,蓝萱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先来到了廖夫人那里给她问了安,闲话了几句之后,蓝萱便起身告辞。因为是在节下,廖府里也有不少的事情要打理,蓝萱不便插手,也不想打扰廖夫人忙碌,便闲话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刚到了自己院子的门口,就见雨青等在那里。
“怎么不进去?”
雨青一见蓝萱回来了,笑着迎了过来,说道:“二少爷在里面呢。我跟他也不熟,没什么话说,所以还不如出来自在些。您回来了,吃过饭了么?”
蓝萱点了点头,与雨青一起进了院子。
“人在哪儿呢?”蓝萱问道。
“想来……应该是在书房吧……这几天您回来的晚不知道,二少爷天天几乎都泡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蓝萱点了点头,对雨青说:“回去歇着吧。有事我再叫你。”
得了蓝萱的允许,雨青这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蓝萱慢步走到了书房门外,书房的门大开着,蓝萱站在院中便看到了还在看书的廖庚,她想了想,没有进去打扰,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取了萧出来,到了院外,走到湖边,低低的吹奏了起来。
一曲奏罢,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轻轻的击了几下掌,蓝萱回头一看,击掌之人正是廖庚。
“是我打扰到你了?”蓝萱微笑着问道。
廖庚摇了摇头,也报以一个微笑,答道:“没有。平时这个时候也就回去了。刚才在书房里,就听到外面有好萧声,便出来看了。想来,倒是我扰了你了。”
蓝萱站起身来,“那就不打扰二公子休息了……”
“你平时怎么称呼我长兄的?叫廖公子么?”
“那倒是没有……”
“那也就不必与我这样客气了吧!”廖庚笑着说道,“我也听你常唤我长兄的表字,虽然我的表字有些拗口,但是那样听起来会更舒服些。”
“蕧雅……倒不算是很拗口的……”
“既然没有不便,那就这样称呼吧。”
蓝萱点了点头,也算是应允了。本想着,廖庚说完这些,便会回去休息,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身边扫了扫青石上的薄尘,也坐了下来,蓝萱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意与自己谈些什么。
“有事要说?”蓝萱直接问道。
廖庚一笑,说道:“倒也没什么。不过这几日与长兄聊天,他十句里倒有八九句是在说你,所以,对于你,虽然打从进府门之后也就只见过一两次,倒并不陌生了。”
听他这样讲,蓝萱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岂不是吃了亏了。我对你所知的还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表字罢了……”
“为什么会是我哥?”
蓝萱的话还没说完,廖庚忽然问道。
“什么?”蓝萱有些不解。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与我哥相处甚欢?难道是因为我家的家世么?”
看着廖庚的样子,蓝萱知道,他对自己似乎并不是十分喜欢,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
“你觉得我是廖家的家世才与他交好的么?”
廖庚冷冷的一笑,说道:“虽然我家并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但也可以说是高门大户。从我们落地那日起,想与我们攀亲结友之人,就不计其数。从长兄告诉我的话里,我感觉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没家世,没背景,竟然就这样一步登天,中举之后竟然就直受了四品……我不知道,这真的是你自己的能耐,还是因为有长兄或者是子卿兄的关系……”
“是怎么讲?不是又怎么讲呢?”
廖庚冷冷的看着蓝萱,说道:“这几天,我不光是在家里看书,也在城里转了转,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其他故事,虽然版本不同,但是……”
“但是都是我以色取人的,对吧?”
对于这些东西,蓝萱是早就知道的。打从第一次遇到韩允臻开始,这些所谓的艳闻就没有间断过。
“是。”廖庚直言不讳的说道,“贤王爷,长兄,子卿兄……你还真是个四处留情之人呢!”
“所以呢?”
“你觉得我如何?是不是你喜欢的菜呢?我看你似乎不挑什么口味的!不管哪一种人,你都能左右逢源!”
说着,廖庚站起身来,向蓝萱那边压了过去。就在他与蓝萱越靠越近,马上要靠到蓝萱的时候,蓝萱把手里的萧一横,点在了廖庚的前胸上。
“那你有没有也听说过另外一件事?”
“什么?”
“我的武功,也不是一两个习武之人能够近身的。更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说着,蓝萱微一用力,撑开了廖庚,然后自己也站了起来,“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如果你愿意按照你的想法看我待我,我也不想为自己争辩什么。很晚了,告辞了。”
说着,蓝萱转身就想离开。可是,却听到廖庚在自己身后一阵窍笑之声。蓝萱没有回身,径直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走了几句,蓝萱忽然停了下来,说道:“若是二公子觉得不方便,蓝某会尽快离开贵府,以免给令兄增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长兄可没觉得有什么麻烦!”廖庚的话从身后传了过来。
见蓝萱依然没有回头,廖庚快走了几步,赶上蓝萱,拉住了她。
“还有什么赐教?”蓝萱问道。
“你别生气!”
出乎蓝萱的意料,廖庚的语气竟然软了下来。蓝萱不知道廖庚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皱着眉头看着他。
“刚才的那一番话,前两天长兄出门之前我也与他说过,你不解释的,他都帮你解释过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为某个人那样尽力竭力的争辩清白,就算是对他自己,他都没有这样上心过。”
“可是看起来,你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他的上心,也是白搭了。”
嘴上虽然这样讲,可是蓝萱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因廖昂轩为自己所作的事情轻轻的感动了一下……
“不!恰恰相反,长兄的话,每个字我都相信。虽然,他这个人有些玩世不恭,可是对家人,特别是对我这个弟弟,倒是从没有半个字的假话。”
“那你刚才又何必发那一问呢?”
听了这话,廖庚“噗”的一笑,说道:“你别恼。长兄说了,刚才的那一番话,若是他说,只怕你会把他扔进这湖里;可若是我说,你肯定不会争辩一字,只会转身离开……而且,为了他的清誉,也肯定会说要离开这里的话……我只是不信,这世上除了子卿兄之外,长兄还能那样的了解一个人,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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