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原清河县令才刚刚上任,女子就把主意打到了原清河县令的身上。
她凭借着两家人的远亲关系,和自己姣好的姿色,求得原清河县令心软,借给了她十两银子。
那女子揣着十两银子,就兴冲冲的跑到了京城,好巧不巧遇到了太子。
太子一向是喜好美色的,当即就让人把那个女子给抬进了府里,做了一名宠妾。
而那个女子也让人传了信回家里去,说是自己得了太子的宠爱,留在了京中做了“贵人,”原清河县令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他却毫不心疼自己那十两银子,反而高兴的很。
他认为,自己和太子搭上了关系,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江西地区都是化分为县来进行治理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县令,他认为自己比其他人有靠山,心里的贪欲就跑了出来。
因为自觉有太子做靠山,原清河县令在江西开始贪污受贿,压榨百姓,却是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毕竟,他有个太子做靠山的事,已经传遍了江西,谁人也不敢得罪他。
那些被压迫的人,也只能够默默的忍受着,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够被皇上给调走。
清河县令讲到这里,就不再继续往下讲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众人都已经知道了。
皇上没有把那个原清河县令给调走,反而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放任了那个人,让他连造堤坝的银两都给贪了,所以才带来这么大的一场灾祸。
一阵沉默之后,清河县令抬起头来,“皇上,这就是微臣今日所要说得事情的,这些事情,江西的百姓都可以作证,微臣所言,没有一句假话。”
他顿了顿,“不过,微臣擅离职守也是事实,皇上要怎么处置微臣,微臣听从皇上的发落。”
“哎,县令怎么能够这么说?”慕容休辰这时才悠悠开口,“父皇是不会责罚你的,这次的江西水患多亏了县令你,才得以解决啊。”
慕容休辰面对着皇上,作出诚恳的样子来,“父皇,这次治理水患,功劳最大的,不是太子皇兄,不是四皇兄,也不是儿臣,而是这位一心为民的县令啊。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分道治水的法子,儿臣和太子皇兄,和四皇兄才能够那么顺利的解决了江西的水患,江西的百姓才能够早日逃脱了苦海啊!”
皇上闻言,神情一滞,“什么分道治水,你快点给朕说清楚。”
多年来执政的敏感,让皇上意识到,慕容休辰所说的话里,一定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他绝对不能够错过的。
慕容休辰听到皇上急切的问话,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不慌不忙的回答,“分道治水这一块,父皇还是询问清河县令更好一点,毕竟这是他想出来的主意,儿臣也不是很清楚,由他来为父皇解答,最合适不过了。”
皇上这才把目光转向了一旁垂首而立的清河县令。
一直低着头的清河县令似乎是察觉到皇上的目光一样,他立即开口,“皇上若是想要听分道治水的具体事宜,不如就由微臣来讲给皇上听?”
“朕对这个分道治水挺好奇的,你快些道来。”皇上这个时候已经忘了去计较清河县令擅离职守的事情,一心都在那个所谓的分道治水上面。
这时清河县令才抬起头来,把自己的治的水方法缓缓道来。
“所谓分道治水,就是在原先洪水会经过的地方,引出另外几条水渠来,让洪水分流,从而减小水面高度,同时也减缓了洪水的冲击力度,大大降低了洪水的危害。”
他不过寥寥几句话,就让众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朝臣们能够站在这金銮殿之上,自然是有着一定才学的,所以理解清河县令的话并不难。
不过,这件事听起来容易,要办到可是不简单,
皇上思索着,要在洪水经过的地方引出几条水渠来,怎么引,让人到水里面去挖水渠吗?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在水中待一会儿便会没了命,还怎么在水下挖水渠?
不过,看着清河县令信誓旦旦的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在说谎,皇上不由心生疑惑,难道这清河县令真是有什么秘诀,所以才能够做到他所说的这件事?
皇上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分毫不显,他充分展现出一个帝王该有的关注和好奇,“这件事,你说起来倒是容易的很,但是你是怎么做到在洪水经过的地方开挖水渠的?百姓们可无法在滔滔洪水里去挖水渠。”
清河县令早就知道,一旦他说出分道治水的方法来,皇上就一定会问他这个问题。
因此他不慌不忙的回答,“回皇上,微臣并不是在洪水里挖的水渠。”
他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刚才还说是在洪水经过的地方挖水渠,现在又说不是在洪水里挖水渠的,这个清河县令,说话前后颠倒,是来糊弄他的不成?
清河县令一抬头,就看到了皇上那不悦的神色,他心知不妙,赶紧把自己的话给说清楚,“皇上,微臣所说的在洪水经过的地方开挖水渠,和在洪水里挖水渠,并不是同一件事。”
“难道你还能让洪水停下,等到它停止奔流了,再让人去挖水渠吗?”皇上心情不好,说话都有些咄咄逼人。
清河县令低下头去,“自然不能,微臣是办不到这一点的。不过,微臣却可以借助洪水的力量,冲开几条水渠。”
冲开水渠,怎么不是挖开?
皇上脸上写满了疑问,清河县令就把原委给娓娓道来。
“皇上,江西地区自古以来就以地形奇特著称,许多人试图把江西的地形弄个清楚明白,但是江西地广人多,并不是那么好探索的,所以很多人最后无功而返。但是,同样的,还有许多人留下了珍贵的笔记,微臣正是靠着自己对江西地形的了解和前人们的笔记,才想出这个办法来。”
“在前人们的笔记中,清河县东西南北四方皆临着其他城县,而且,在天朝尚未建立之前,曾有一个清河县令和其他四个县城的县令联手,试图弄一条连接其他县城的水路出来,于是就有了水渠的雏形。可惜这个计划最后因为那个县令的去世而中止,被人们所遗忘。”
清河县令说到这里,有些遗憾的微叹一声,不过他现在是在金銮殿上,可不是叹息那些的时候。
他只停顿了一瞬,然后又开始说起来,“不过,这件事最终还是有所记载,微臣正是凭借着这些记载,到了周围的四个县城查看过,证实了那些记载确有其事之后,才在七皇子的支持下,派人把那条将要打通的水路给继续修了下去。”
“到了最后,微臣又找来了最有经验的匠人,在水路和洪水只有三尺的时候,让人停下来不再继续挖凿,剩下来的事,就是等着洪水自己把水路和河床之间那三尺宽的障碍给冲开来。”
清河县令说了这么多,简而言之就是几句话,他因为前人的笔记,想出来了一个办法,就是从洪水的四周开始挖水渠,或者说水路也行。然后等到这个水渠快要挖到洪水经过的那里了,就停下来,让洪水用巨大的冲击力量把屏障给冲破。
这样一来,挖水渠的人们避免了危险,同时也节省了力气。
坐在上首的皇帝认真思考着,脑海中像是浮现出一副画面一样。
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亮了亮,不由拍掌叫好,“好,好主意,绝妙的主意!”皇上哈哈大笑着,显然很是满意清河县令的说法,“分水而治,却从外部开始挖水渠,再利用洪水自身的力量,免得百姓伤亡,但是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皇上一边说一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他看向清河县令的眼神,已经满是赞赏之色,“这么说来,这次江西的水患,实际是你解决的?”
皇上说着,有些欣慰,却也叹息不已。
他还以为,他的那些儿子们在两个月之内解决了水患,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管他们几个有着怎么样的心思,但好歹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可是现在看来......
皇上的眸光扫过太子,眼中的光因为失望而黯淡些许。
不过当他的目光扫过慕容休辰的时候,眼神里又闪过一丝安慰。
幸好,老七虽然平时不着调,在大事面前,还是清楚有担当的。
他这么想着的功夫,清河县令已经弯腰低头,“这次水患之事,虽然是微臣想出来的办法,
“但若是没有七皇子,微臣的计划也不能够实行。所以,微臣实在是不敢居功。”
咦,怎么又是七皇子的功劳了?
一直静静的听着清河县令解释的人们,才听明白了分水而治的方法,就被清河县令的这句话弄得糊涂了。
皇上都摆明了要奖赏他了,他为什么还要把功劳推给七皇子?
真是个傻子!
因为清河县令的话,朝臣们又把目光转向了七皇子,皇上也在这个时候发问,“老七,你觉得清河县令说得可有道理?”
“父皇指的是分道治水的方法,还是清河县令要把功劳推给儿臣的事?”慕容休辰眨眼,似乎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这个老七,到了现在还在装傻!
皇上心里笑骂道,不过他显然也不生气,“当然是指治理好了水患的功劳这件事。”
一旁的太子听着皇上的话,双眸紧紧的盯着慕容休辰,简直要把他给盯出一个洞来。
治理水患的方法,明明是眼前这个清河县令想出来的,父皇为什么一直要把功劳往七皇弟的头上按去,这让他情何以堪!
太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甚至那拳头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有些颤抖。
父皇这也太偏心了!
四皇子慕容澜风的神色比太子好一点,但其实也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