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劝劝他吧。”江一菲道。

“你们姐弟好说话，要是我和你爸将来真有个什么，只有你们俩是最亲的人。”

“妈，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江一菲嗔怪着，鼻子发酸，借低头吃菜的功夫掩饰几预夺眶而出的眼泪，“你和我爸一定会长命百岁。”

“什么长命百岁，我们又不是要成为老妖精。”唐继芳笑道，“能活着看到你和一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成家立业，我就知足了。”

“百岁算什么老妖精，我姥姥都多大岁数了，一看就是长寿的命，你是她的女儿，从遗传学的角度看，你有她一半的基因，所以你肯定不会比她差。”

唐母已经73岁，依然身体硬朗，什么毛病都没有，什么活也不假他人之手，现在每天自己抱柴火、用大铁锅烧火做饭，睡的是那种最普通的土炕，每年冬天过完就张罗着从楼里回来种园子，种的菜、玉米吃都吃不完。老太太还找了一个营生，将从条件好的儿女处搜罗来的二手衣服、鞋子和家里产的海棠果、樱桃等推到市场上卖，也能换几个零花钱。

“我姥姥又种地了？”

“种，怎么不种？自己种的吃着放心，还能少花不少钱，也不费什么功夫，我没时间你爸就帮着种了，累不着你姥。”

有儿女在身边想用的时候招呼一声，电话也不用打，直接隔着墙就能叫到人。因为唐继芳就住在隔壁的缘故，唐家的几个儿女都很放心，对唯一的母亲也很孝顺，逢年过节都是大包小裹地往家拎东西。

“你们经营浴池也不要太累，要是实在辛苦就关几天门，歇一歇。”

“歇什么呀，活一点都不累，我和你爸分工，他负责锅炉，我负责打扫，没几分钟就干完了。晚上虽然摊点黑，但我们第二天起的也是晚，都补回来了。”这次回来，唐继芳确实比之前胖了些，也白了，气色也好很多。

“那就好，别因为赚点钱把自己身体搞坏了。”江一菲叮嘱着。

“昨天你见到温三娘了吧，我和你说，他们家的大小子出事了。”唐继芳一脸八卦道。

“大小子？我记得他们家不是一对双胞胎男孩嘛，还有一个闺女。”

“就是那对双胞胎中的老大，跟人出去混，让人给捅死啦。”

江一菲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温三娘家的那对双胞胎比江一菲大好几岁，小时候江一菲非常羡慕有哥哥姐姐的人家，两个小伙子长的很帅气，虽然一个胡同住着，可是因为江一菲太小，是个小屁孩，根本不愿意搭理江一菲。

“三个月前。”

怪不得温三娘神情不对，“怎么被捅死了？没抢救过来？”

“抢救什么啊，当时就死了。他家两个小子都没正事，也没个正经工作和营生，温三娘也管不了，现在可不就出事了。”对比温三娘家的两个小子，唐继芳真心觉得她家的江一男很不错，努力工作，虽然赚的不多、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晚上临睡前，江一菲给唐继芳拿了一万元钱，这是当初说好的彩礼，只是因为江一菲没有举行婚礼，再加上忙着去名岛，江一菲一直没机会把钱给母亲。

唐继芳象征性地推辞一番，真论起来，唐继芳虽偏心一男，却也待江一菲很不错，一直支持江一菲上学。

唐家在她这辈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她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上大学的好处：优越的工作环境、稳定增长的收入和好的发展前景。唐继纯和唐继贤过的一年比一年好，现在回唐家都是开着私家车回来，怎能不让唐继芳羡慕，“还给我干啥？你们留着花吧，你在名岛需要钱。你和北安在名岛还得买房子、安家落户呢。”

江一菲一直没和母亲说他们已经在名岛买房的事。

“妈，这钱是当初就说好的，算是彩礼钱，给你就收着。”江一菲把钱塞给她。

唐继芳也很为难，总觉得自己没嫁闺女，温三娘家的闺女结婚时忙的脚不沾地，她倒好，什么都不用做，还得了一万元钱，“可咱家也没给你准备啥结婚的东西啊，我看都有陪送的被褥、锅碗瓢盆等，我什么都没买啊。”

“我那边什么都不缺，你留着自己花吧。”

“这……不太好吧。”突然白得这么多钱，和天上掉馅饼似的，唐继芳一时还不适应。

江一菲笑笑，“有什么不好的，谁家嫁闺女不收点彩礼啊，你就拿着吧。”

唐继芳也笑了，“那我就收着了，要是你用钱，再向我要。”

“妈，这钱你可不能给江一男。”江一菲叮嘱着，“家里浴池也赚了些钱吧？”

唐继芳有些心虚地点头，“是赚了点，没多少。”

“我不管你们赚多少，但不能把这些钱给江一男，他已经工作了，该自己养活自己，要是一直给他钱，他在京都日子过好了，你看他还惦记着回来不，他还能上进不？到最后，他向你伸手习惯了，就变成真的啃老族了。”

“有这么严重吗？”唐继芳讷讷道，她是给江一男转过钱，那不是怕他在京都受苦嘛。

“妈，你说要是缺钱就有人给你，你还乐意卖力干活不？还肯努力不？”江一菲反问着，“既然家里还有余钱，加上我给你的，我建议你在家里附近再买套房子，平房或楼房都好，将来一男结婚也有房子住，难道你想将来和儿媳妇挤在一间房子过日子？再退一步讲，就算他将来不用这个房子，你也可以直接卖了换现金，如果房子再涨价，岂不更是赚了。”

江一菲给唐继芳算一笔账，“你看，浴池我二姨当初卖的时候仅卖了两万，不过几年功夫，张家将房子修一修，变成浴池就涨价到10万，妈，你原来当过会计，这个账还算不明白？房子，只会越来越值钱。”

唐继芳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当初唐继红卖房子时，唐继芳就有心思买下来，奈何唐继红最后悄无声息地将房子卖了，不知是担心自家姐妹不好讨价还价，还是别的原因。

她手里现在也有三四万块钱，可以在附近的平房中选一个平数不大的房子，就像一菲说的，将来给儿子也好，卖了也好，总归亏不了，“妈明天就去看房子。”

江一菲止住热情的唐继芳，“妈，你不用着急，勤打听着就好，遇到合适的就买下，也别挖个萝卜就是坑，一时冲动买房子是最要不得的。”

有了心思的唐继芳迭声答应着，“你放心吧，我省得，我和你爸好好商量。”买房子对一个家是大事。

看过唐母，又送上f洲的特产，江一菲才又转回厂区。

唐继芳和江志汉站在浴池门外相送，江一菲从后视镜中看着远去的身影，眼睛渐渐模糊，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沈北安揉了揉她的头和脸颊，“以后想回来我们就回来。”

江一菲用力点头。

但愿前路虽险，却能安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