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芳放下菜刀，沉下脸，“男的女的？”
“什么男的女的？”江一菲没明白。
“你朋友啊，是男的还是女的？”
江一菲反应过来，“哦，男的。”
唐继芳冷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这个男的很有钱吧？她居然来闹你？你怎么不早说？她怎么有脸？当自己是哪根葱？她在哪里上班？我去找她算账，这个不要脸的。”
江一菲剥着蒜皮，无所谓道，“已经是过去的事，提她干嘛。再说，我又不是傻的，她骂我我怎么会不骂她？”
唐继芳犹不信地上下打量着江一菲，“就你？还骂人？”
江一菲嗤笑，“怎么？不像吗？我也很厉害的，当时像个泼妇一样骂回去。”
唐继芳立刻想到一个问题，“姑爷在不在？”
江一菲点头，“当然在。”
“完了完了，你的形象全毁了。”唐继芳气的想骂人，“都怪孟娇，真不是东西？要是没有她，你怎么会被北安看到泼妇状？”
唐继芳立刻脑补了沈北安的各种失望、吃惊表情，男人都喜欢女人柔情似水、大方得体，而江一菲表现出来的恰恰是男人最不喜欢的一面，“北安是不是不高兴？要不要我和他说说？”
“你和他说什么？”
“说这事不怪你啊，都是孟娇的错，要不是她来闹，你怎么会和孟娇吵架？”
“妈，严格说起来，我认识孟娇是因为一男，难道这事和一男没关系？”江一菲提出疑问。
唐继芳立刻反驳，“这事怎么能怪一男？她虽然是一男的女朋友，但孟娇来闹你也是因为想认识别的男人，和一男有什么关系？她怕是恨不得与一男撇清关系吧？”
还别说，唐继芳猜的很对。
“我就说他们家根不好，你看看孟家的孩子，哪有一个正经的？哥哥是个二流子，姐姐是破鞋，她呢，出来才几天就忙着认识别的男人，完全没把有男朋友的事放在心上，亏得和一男分手了，否则还不知道给一男带多少绿帽子，这样的女人，咱们家可养不起。”
江一菲暗暗腹诽，就算是江家想养，孟娇也看不上，她现在不定在哪个高枝上站着呢。
唐继芳打定主意见到沈北安时要为江一菲挽回形象，她叮嘱江一菲，“以后不要像咱们胡同那些没文化的女人似的破口大骂，你是读过书的人，和她们不一样。北安现在身份高，你不能给他丢脸，让他没面子。”
“如果北安回来，你和他道个歉，然后好好过日子。”
江一菲一愣后笑笑，“妈，我们现在过的日子也很好，北安没怪我，他反而很支持我骂回去，说我厉害些也不怕被人欺负。”
唐继芳却不赞同，语重心长道，“这男人啊都是喜欢温柔的，有哪个喜欢厉害的？他那是骗你的，这你都信？”
“你不就挺厉害？我爸也没说不喜欢你啊。”江一菲揶揄道，唐继芳在老家附近是出了名的厉害性子，也和周围邻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打过嘴仗，江一菲从小到大见过好几次。
而现在，唐继芳居然告诉她要温柔。
唐继芳脸一红，哼了一声，“他不出头，只能我向前冲，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还装孙子吧？”
又压低声音道，“你爸就是个窝里横的，在外面是个熊蛋。”
江一菲不好评价自己父亲，只好尴尬地笑两声，“夫妻间要是硬碰硬，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你啊，记住妈的话，女人啊还是要温柔些，孟娇这次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唐继芳殷殷叮嘱着。
唐继芳还很执着，难道一个人自己没有什么就越渴望什么吗？
“妈，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强调着这个？我觉得性格没有好坏，只有是否适合？谁说女人温柔就一定好？”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唐继芳瞪眼道。
江一菲也来了犟劲儿，“这和听不听话没关系，我看家里这几个姨没有哪个是特别温柔的，但家家也都过的很好。我身边的朋友各种性格都有，有刁钻古怪的、有可爱机灵的、有大方强势的，也没见自己老公嫌弃，反而她们因为自己独特的性格被爱人欣赏喜欢，所以，你不要执着于性格温柔。”
说起来，江一菲的性格偏柔和也和唐继芳的教育分不开，唐继芳非常强势，却很压抑江一菲的性格，所以江一菲的性格有些矛盾，大多时候温柔，却又时而强硬。
唐继芳叹口气，欲言又止，依旧强调着，“反正女人温柔些总归是好的。”
得，还是说不通。
不过，唐继芳的表情告诉江一菲，这里面有故事！
江一菲转了转眼珠，大胆猜测着，“难道我爸喜欢温柔的？”
“他？”唐继芳撇嘴，“我怎么知道？也许吧。我一直这样，他也没说不喜欢。”
两口子一起生活近三十年，唐继芳居然不知道江志汉喜欢什么性格的女人，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妈，你怎么会愿意嫁给他？”
“我那是看他家成分好，他们家是贫农。你姥家当年因为家里地多，被划分为地主成分，周围邻居总是欺负我们、骂我们，加上家里男孩少，你舅舅年龄小，根本不顶事，所以我就下决心将来一定找个成分好的，不受这个气。”唐继芳脸上带着回忆，随即又自嘲着，“没想到他们家是真穷，只有一间茅草屋。”
回首往事，唐继芳很感慨，她的性格也是从小形成，上面两个姐姐不顶事，她又不能眼看着家里被欺负、被占便宜，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只好自己冲在前，所以，也在周围老邻居心中留下厉害的“名声”。
江一菲读过历史，了解过这段特殊历史时期，很多人成为这段历史的牺牲品，包括唐继芳，如果没有这段历史，唐继芳也许会嫁的更好，生活的更幸福。
“妈，都是过去的事，还想它做什么？你现在过的不是很好。”江一菲安慰她。
唐继芳也从记忆中回神，“是啊，都过去了。”
神情却带着些许落寞。
自家老爹似乎没得老娘的欢喜啊，因为成分嫁给江志汉，可见感情不是第一位。
“妈，难道你喜欢过别人？那人喜欢温柔的？”江一菲大胆猜测着。
唐继芳一惊，手上的刀滑落，发出“咣当”一声响，跌落在厨房的菜板上，唐继芳手忙脚乱的又拿起刀，瞪了江一菲一眼，“说什么呢？”
嘴里埋怨着，人却心虚的望向厨房外。
江一菲家是独立厨房，相当于有一个单独的房间作为厨房，厨房外是餐厅，餐厅连着客厅，江志汉在客厅看电视，根本听不到唐继芳和江一菲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