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战领旨退下,又听见萧绎对胡安说:“传傅修容至清平殿,朕要问她话。ww.la”
铁战心中微怔,脚步却未停,匆匆往外走,经过一群惊魂未定的女人身边时,一眼看见傅玉珑,却不能在众人面前多跟她说什么,只能径直走过。
清平殿中。
灯烛明亮,偌大的殿中,只有两个人,一人端坐龙椅之中,一人跪拜在地。
萧绎坐在书案后注视着下跪于地上的傅玉珑。
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没有看见她的时候,他会突然想起她来,譬如说,每次看见书架上的那本《舆前录》。
曾经他认为,是因为秦晚,所以才对她另眼相看,可是后来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明明知道她以前欺骗过她,他却并不觉得那些欺骗让他愤怒,反而莫名地觉得有趣。
她和晚儿太过不同,却一样令他心为之动。
宫姒说,他不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又说她要的是心安而已。
那么,他是否可以给她心安?
萧绎想得出神,听见下跪的人轻轻地咳嗽,这才反应了过来,正了正色,温和地道:“平身吧。”
“你着凉了?”他想起来傅玉珑今天也掉入了湖中。
“臣妾没事。”傅玉珑边说又边咳了一声。
萧绎指指旁边的椅子道:“你坐下吧,不用站着。”
傅玉珑走到旁边坐下,低眉垂眸很是温顺。
难得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萧绎的心又软了几分,说话的声音怎么样也没法严厉起来:“今天的事,如雪一口咬定是你所为,你有什么说法?”
傅玉珑猛然抬头,眼中惊惶不已,随即又低头,声音苦恼无奈,又轻又可怜:“臣妾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明知道她可能是在演戏,他却仍是对她此刻的表现心生怜惜,不由地道,“你平时不是最能说会道和朕顶嘴的么,现在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玉珑低着头,嘴里嘟囔了一句:“臣妾哪有跟陛下顶过嘴……”
她觉得今天的萧绎有些不同,之前在凌晚宫自己以死相逼,不肯从他,原以为他一定对自己十分厌恨,至少不可能象现在这样,话语中不只没有怒意,反而温和得出奇。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是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她的话听上去就象是在赌气撒娇一样,萧绎呵的一下,心里被这娇声软语熨贴得十分适意。
突然发现原来她也可以这样象个小女人一样,娇柔软弱,发发小脾气,而不是成天一副淡然沉静着了一身看不见的铠甲的样子。
“好,你没有跟朕顶过嘴。”声音里难免带了些宠溺的意味。
“那你跟朕说说,今天的事,如雪认定了是你,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分辩几句?”萧绎又问道。
“陛下会相信我?”傅玉珑抬起头来,双眸睁得大大地,认真地看着萧绎。
那双澄澈的双眸中带着些期盼和希翼,萧绎被蛊惑一般脱口而道:“朕当然会信。”
“那臣妾启禀陛下,真的不关臣妾的事,”傅玉珑坐正了身体,很认真地回答,“臣妾并没有推倒夏夫人。”
“好,朕知道了。”萧绎点头。
“可是夏夫人真的一口咬定是臣妾?”傅玉珑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焦灼,“臣妾真的什么也没做。”
“朕知道,你别担心,朕会解决。”萧绎安慰了她一句,又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谁推了如雪,或者还是其他的……”
其他的?
傅玉珑暗中揣测,照萧绎这么说,那他必是听说了自己当时看的情形,有一个黑影袭击了夏如雪的事,以萧绎的精明,自然也会想到与湖心岛上有关。
既然这样,那自己不必隐瞒。
所以,她正色地点头道:“有,我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夏夫人身上,不过当时臣妾不能确定是不是撞到了夏夫人,臣妾正在上船,只顾看着脚下,实在没有太多精力注意其他的事。”
她说的入情入理,也很合逻辑,萧绎不得不信。
“是有东西攻击了如雪,还咬伤了她。”萧绎说到这里,神情又渐渐阴霾,“再加上她落入水中,受了凉,所以才……”
“朕一定会查个水落实出,若是有人敢在朕的后宫兴风作浪,”萧绎咬紧牙狠狠地道,“朕要找出这个人来,将他剥皮剁骨,凌迟处死!”
他的确是恨的,他是真的宠夏如雪,自然也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所期待,结果却突然成了泡影,能不愤恨吗?
傅玉珑垂眸不语。
萧绎情绪稍稍平复,以为她被自己刚才的凶狠吓到,刻意平了平气息,又道:“你别怕,这件事朕知道一定与你无关。”
“陛下真的这么想?”傅玉珑脱口而出,她没想到萧绎竟然会这样说。
“当然是真的。”萧绎苦笑了一下,“是玉珑你从来不相信朕。”
“你虽然处处忤逆朕,但是就因为这个,所以朕才觉得与你无关。”
她根本对他无意,甚至以死相逼也不愿顺从他,又怎么会去害夏如雪小产,根本说不通。
傅玉珑低声道:“多谢陛下。”
“谢朕?”萧绎看着她清丽的俏容,微微一笑,“玉珑要如何谢朕?”
傅玉珑一惊,原本刚刚生起了对萧绎的一些好感顿时飞到了云外,她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也不用如此紧张,”萧绎呵地笑道,“朕不过随口一说。”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朕不会委屈你,也不会逼你,你不用总是这么小心翼翼。”
来日方长,总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给了朕。
“这件事朕已经着掖庭局和钟会,铁战他们去查察,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萧绎又说道,“你大可安心。”
“至于如雪,她现在经此一难,心情一时难以平复,之后应该就会没事了。”
出了清平殿,傅玉珑长呼了一口气,今天算是涉险过关,幸而萧绎还愿意相信她,不然,这件事自己只怕很难脱身。
莫愁站在殿外等她,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道:“夫人,没事吧?”
傅玉珑讶然道:“你怎么没去休息?”
“妾身担心夫人,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夫人。”莫愁满面忧色,“陛下他没有……”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傅玉珑淡然一笑:“没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