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看着唐钰逐渐皱起的眉头便笑得更为肆意,她又且扬了扬手,语气狡黠地说道:“哥哥莫不是如今也想阿瑛追着你满屋子跑吧,呐,吃一口便知道,这月饼并不会甜腻......”
唐钰神色间满是幽怨,他听到此处只得接过唐瑛手中的月饼,万般不愿地咬下了一口,待他蹙紧眉头之时却是感到口齿间传出一股清咸的香味,并非寻常月饼那般腻味,加之酥脆的饼皮更添上了些独特的口感。唐钰倒是不由自主地多吃了几口,越发觉得口中的月饼格外美味。
“阿瑛方才便说这月饼并不甜腻,哥哥却是不信,这月饼是特意为哥哥备下的,自然会顺着哥哥的喜好才是”,唐瑛瞧着唐瑛大口食着手中的月饼,心中自是欢喜,她只坐下身来托着脸颊笑着说道:“看哥哥的样子便知晓这月饼甚合哥哥口味,却也不可多食,阿瑛日后再做些清香的糕点给哥哥吃便是,爹爹和娘亲亦能分上一两块”。
唐瑛语气欢快,亦是夹杂着她并未意识到的撒娇之态,她因了唐钰的回府倒是少了些冷漠疏离在身,亦是多了份希望与守护。赵韵在一旁瞧着唐瑛此时的状态方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唐瑛这些时日来的变化并非她希望看到的,她一直便感觉唐瑛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过大,而她亦是无时无刻不在保护自己,赵韵宁愿唐瑛依旧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唐府大小姐,而她却并不知该如何化解唐瑛周身的烦扰。
赵韵知晓唐瑛有些事情不愿意与自己和唐轩城说,而他们做父母的亦是无法完全明白小辈的心意,唐瑛与她们虽是血脉至亲,却依旧有着一道隔膜横在其间,这是年岁差异带来的必然结果,而唐钰却是不同,他是唐瑛的哥哥,会更容易明白唐瑛一举一动的含义。唐钰自小便聪慧细致,他亦是能够看出旁人心底的情绪,如今唐钰回了侯府,他便会成为唐瑛身旁最大的保障,同样会懂得如何帮助唐瑛。赵韵看得出来,唐瑛在面对唐钰之时亦是少了份警惕,她对唐钰产生的信任感远远多于自己与唐轩城,若唐钰是唐瑛足以依赖之人,自是会让唐瑛日后的生活轻松许多。
唐钰只咽下口中的月饼,不由抬眼看向唐瑛,“这是阿瑛做的月饼?”
唐瑛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瞧见唐钰将手中的月饼轻轻咬下一小口,神色间换上了一副不舍下肚的模样,唐钰这一神态自是引得房内几人一阵欢笑,唐瑛看着室内的几人的笑颜,只觉心中轻快了许多,她且抬眼望向窗外的柏松,只愿身旁至亲一如此时这般健康无虞。
片刻后,碧雁几人便将早膳端入房内,唐轩城几人这才用起了早膳,伴着米粥的香气,室内的气氛更为融洽了些。此时的肃风堂处于一片祥和之态,侯府门口却是停下了一辆马车,车内之人望着唐府的门匾,自是一副阴沉之色。马车之上正且是唐修辰,他只神色幽暗地望了眼府内的方向便放下了车帘,随后且在小厮的扶引下走向门口,径直走进了府内。
唐修辰方才收到唐钰回府的消息后便赶来了侯府,他早已将唐钰这个人抛诸脑后,本以为唐钰不会再回了侯府,却不想他却在这个时机点上返了回来,倒是将自己沉寂许久的担忧再且提到了心口,唐修辰心中虽是生出了抵触之意,却也明白唐钰此次在侯府中待不了几日,他想到此处便也不再犹豫,嘴角亦是泛起一抹冷意,转脚便向着松竹院的方向而去。
唐修辰因着唐钰这三年的离府,却是受到了众多不属于自己的好处,唐钰这个嫡子消失在众人眼前,府中足以与唐轩城出府打点的便只有唐修辰一人,这就意味着他这个唐府二少爷要担当起侯府的重担,亦是让唐修辰尝到了以侯府嫡子的身份出府会见官员的优越所在,唐修辰这三年来逐渐忘却了自己庶子的身份,亦是不再对唐钰的嫡子身份生出忌惮,他知晓唐钰的性格果决,若是他认定了一件事情便会一股劲地向那个方向争取,但他万不该生出习武为将之心。
唐钰心中所向正是与唐老太太对唐家子孙的愿景背道而驰,他决定走向战场那日便是与唐老太太为敌,而唐老太太自然不可由得小辈忤逆自己的决定,唐钰当日的做法便是断了他身为嫡子应有的荣光,嫡子之位固然难得,却也并非遥不可及。唐老太太心中虽是抵触唐钰的心意,然而唐钰总归是唐家后人,唐老太太倒是不会生出断绝之人,但若唐钰一直不将她的话语放在心上,依旧如以前那般执拗不从,唐老太太最后那点血脉之情也会因此荡然无存。
唐钰此次回府亦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而唐修辰要做的便是让这个机会成为唐钰情绪爆发的引火索,他要唐钰再也不愿回到侯府,亦是要唐老太太对唐钰再也生不出一丝希望来,等到那时,一但赵韵到了身死之日,唐钰这个嫡子便会不再被唐老太太认可,而唐轩城自来孝顺,他亦是不会顶撞唐老太太的决定,唐钰那时亦是会逐渐被众人遗忘,已然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唐钰三年前可以因了唐老太太的阻拦愤然离家,此次亦然会因了这相同的缘由再次离府,只是这次唐老太太与唐钰的矛盾只会激化到最大,而唐钰此次一但离了侯府,便不会再有回来的一日。
唐修辰一路走着,心中的冷念更浓,唐钰是个直接之人,他自是极好除去,然而这侯府内最大的祸端不是唐钰,而是那琉璃阁中的妖女。唐修辰神色微闪,唐瑛一日留在唐府内,便意味着柔儿一日无法离开那清苦之地,而他亦是有种直觉,唐瑛定然会阻碍自己的前途,有她在一日,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出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