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夫人,大小姐怕是与云姨娘有了冲突,您若是下令解了云姨娘的禁足,大小姐那边怕是会生出些不虞来,若是因此坏了老夫人与大小姐的祖孙情谊,倒是得不偿失了些”,姜嬷嬷轻声说道,眉间亦是蹙起了三分。
姜嬷嬷自是不可明面上反了唐老太太的心意,只得想好了措辞来说明自己心中的话,唐老太太若是执意如此,不仅仅会坏了她与唐瑛的祖孙之情,亦是会损了唐轩城对她的尊重,姜嬷嬷希望唐老太太因此察觉到自己此举的不恰当,莫要再存有那些危险的心思,自该及时收住手才是。
唐老太太且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亦是抬眸看向了前方,并未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她只轻声说道:“柳若云先前自是对赵韵犯下了错事,然而她并未曾危机到赵韵的性命,既然无事以往的一切便不再严重,瑛丫头自来懂事亦是明白佛理所在,自是不愿让府门不安,更该明白宽恕旁人比心存憎恶更为理智,而这宽恕与隐忍亦是对她日后有着好处......”
“这些时日我倒是看清楚了她的性子,她自是比轩城有主见,但是瑛丫头断然不会做一个不尊长辈的孩子,这点你无须担心,待到时机我找她好生相谈,她自会理解我的苦心,何况云姨娘若一直这般被禁在院中,外界的说辞总归是会对瑛丫头与赵韵不利,我亦是为了她们的名声着想,此事先且不必着急,为今之计先是要让我心中安定下来,只有将那书意说服了,我方可除了心中的烦扰”。
姜嬷嬷听着唐老太太所言,便也明白了她的想法并不会变动一分一毫,倒也不再劝阻,心中只是不由得生出了寒心,亦是带了些疏离之意。唐老太太所言皆是为了自己的私念而造就的假想,云姨娘被下了终身禁令自是侯爷的决定,断然与唐瑛与赵韵二人无关,外界有人质疑此事,自是不知晓云姨娘被禁足的真相,尽是以为她是因了那邪祟一事方才被唐府所忌讳,而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该让云姨娘出院。
唐瑛自不会在意外界的说辞,便是她在意,解决之道也断不会是解了云姨娘的禁足,唐老太太日后一但解了云姨娘的禁足,便表明她认定了云姨娘无罪,反而会让旁人多加议论于唐瑛与赵韵二人,且以为是唐瑛与赵韵设计陷害了云姨娘,那才且是将唐瑛与赵韵二人放在了刀尖之上,而此番结果自会引得唐轩城的不满,更是会让唐轩城心中悲切,若是唐轩城因此顶撞于唐老太太,反倒会被唐老太太扣上不孝之名,更是会损了唐轩城的声誉。
姜嬷嬷陪伴了唐老太太多年,她明白唐老太太自来便不喜旁人多加干涉自己的决定,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来质疑否决于她,唐轩城多年的孝顺早已让唐老太太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唐老太太亦是会按着自己的感受来决断所有事情,她只是以为唐轩城对她的听从自是必然,却没有一丝珍惜这份真情在内,而姜嬷嬷却不一样,她无疑是将唐轩城看做了生命一般重要的孩子,断然不会由得旁人对他不利,便是唐老太太亦是不能。
唐老太太不曾想过,倘若唐轩城某天不再如往日那般尽心为她,若是唐轩城与赵韵离了这唐府,若是她失去了往日这个言听计从的长子,唐轩铭这个她最为疼爱的孩子却是不会愿意照顾她余生。唐老太太早已将唐轩城的孝心当成了必然,若是唐轩城有了一句抵触的话,先前的一切为孝便会被唐老太太全全翻过,她全然不会想着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尽是要旁人来做到自己要求的那般,亦是不会考虑此事可能带来的后果。
姜嬷嬷想到此处心中且生出了些冷意,她自是心疼唐轩城的付出,更是担心唐老太太的所作所为会带给唐轩城的一切弊端。姜嬷嬷愈发觉得唐老太太不配作为唐轩城的生母,世间有哪一个母亲会如此要挟损伤自己的亲子?便是她这个乳娘每每瞧着唐轩城纠结无奈的模样尽且是心疼,何况唐老太太这个怀胎十月生下他的生母?可唐老太太却是时时带给唐轩城烦恼与不安,更是将他的官途与女儿加以利用,唐老太太如此轻视这份亲情,早已失去了为人母的资格,更是没有立场来指责唐轩城不孝。
唐老太太与唐轩城二人间,自是唐轩城对姜嬷嬷更为重要,她不会让唐轩城这么多年的尊敬孝顺成了空,亦是想要唐轩城往后喜乐无忧。唐老太太如此不在意唐轩城的付出,却是压垮了姜嬷嬷心中的天平,姜嬷嬷的心意此时已然偏向了唐轩城那处,亦是少了份对唐老太太的敬重在内。
琉璃阁处,书意看着枝头依旧飘零的落叶,正且吩咐洒扫丫鬟将院中再次清扫一番,却是听见了白芍轻蔑不堪的语气。
白芍且对着面前的洒扫丫鬟说道:“不必去扫,你去歇着吧......且落下一两片枯叶,何苦让人再次忙碌一番,这秋日的风已是凉寒,你便这般瞧不得这些小丫鬟休息不成?书意呀,你已经让这些小丫鬟洒扫了几遍了,更是让她们将这院中柱子门窗擦了多次,这秋天就是这样,落叶尘土自是不可避免,小姐并不会因为地面上有了几片落叶,或着柱子上有了些尘土便怪怨你办事不利......”
“何况这落叶有个几片置于地面亦是一种秋日的氛围,光秃秃地看着多冷清?你若是瞧着不满自个人去扫了便是,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活计,何苦为难旁人,你这才过了几日便如此跋扈,日后如何得了?我也不见玉竹守院时让人辛苦,你这第一次守着院子便如此兴师动众,啧啧,真且是一股子大丫鬟的做派,竟是连玉竹也比过了,当真是野心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