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意”,唐瑛且方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书意转而笑着说道:“且随我去祖母院中,今日还不曾去给祖母问安,倒是我的疏忽”。
“是,小姐”,书意在听到唐老太太的一瞬间忙且低下了头,她倒是因了自己倒向唐老太太那处而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唐瑛在自己面上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算书意明白唐瑛这句话自是再寻常不过,她仍是无法在第一时间内便收敛住眼底的波澜。
书意在短时间内尽力整理着情绪,且抬步走向一旁木架上将唐瑛的披风取了下去,随后柔声对着唐瑛说道:“小姐自来孝顺,老太太知晓了小姐这番心意定是欣慰,奴婢瞧着侯府中如您一般年纪的主子,便只有您有着这般孝心,倒是日日记得去老夫人院中请安,旁人都晓得老夫人她疼爱小姐您,却不想您对老夫人付出了多少真心与孝义,您这样的孝心与真挚自该是得到老夫人的疼惜亲近才是”。
唐瑛此时亦是从书桌后走上前来,她且由书意将手中的披风披在自己肩头,亦是笑着摇头说道:“就你贫嘴,这分内之事倒是让你说成了一件功勋一般,岚姐姐她们亦是日日向祖母问安,这自是府中小辈应该做到的,祖母她是侯府中最有权威的长辈,我们便是要处处尊敬她孝顺于她,这是爹爹和娘亲自小教给我的礼仪,亦是天祈人人都晓得的为人子孙的道义,便是爹爹和娘亲她们亦是要虚心听从祖母的教诲,我更是该加倍用心才是,走吧,祖母此时方是拜过了佛祖,此时去松竹院正且适宜......”
书意且笑着随在唐瑛身后走出了房门,她从唐瑛的话中自是听出来唐瑛对待唐老太太的尊重,亦是为此对自己早先的选择而感到窃喜。唐瑛所言自是合情合理,更是各个府门均且要遵从的规矩,唐老太太是侯府中年岁最大的长者,这便意味着侯府的任何人皆是要以唐老太太的命令为重,她们不可以让唐老太太生出任何不虞的心情,亦是断然不可忤逆于唐老太太的决定,倘若有一人违背了这约定俗成的规矩,那他便会成为不孝之人,而不孝之后定然不会有着忠主之心。
一个人便是连自己的长辈都无法施予相应的尊重与孝顺,自然无法将身心交付于国家,家事尚且不可理顺,又怎能谈及国事?孝道之所以为所有人而看重,便是因了这样的缘由,孝道是为人子女所应存有的基本道义,而这亦是君王相看臣子的关键之一,臣子唯有孝顺于父母长辈,方能表明他们心中有着知恩之心,亦是会对提拔他们的君主而奉上忠心,忠孝自来便是合在一处而由得世人探讨,自是缺一不可。
书意此刻欣喜于自己的选择,亦是由此生出了些顾虑,她的心中倒是思索着一会儿面见唐老太太的神情应该如何表现。书意现下自是无法完全相信自己面上的伪装,她清楚唐瑛的谨慎更甚于茯苓,倘若由得唐瑛瞧出自己哪怕是一处异样的表情,亦是会由此推生出疑心,日后更是会派人多加调查自己与唐老太太的往来。
唐老太太是要书意成为唐瑛身旁最受重用的丫鬟,亦是要书意是那个不会被唐瑛随意怀疑的一人,书意明白自己若是想要顺利完成唐老太太对自己的要求,便不可以让唐瑛瞧出任何端倪,这是保证日后得以继续的前提,而在唐瑛面前平静无虑地面对唐老太太,同样是书意必须要达到的一件事情。
书意一路上且思索着如何掌管好自身的情绪,前方的唐瑛亦是在谋划着日后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唐瑛方才便是刻意在书意面前提到唐老太太的权势之重,亦是要让书意生出侯府以唐老太太为重的意识,唯有如此,书意方不会后悔于自己先前的决定,更是会尽心为唐老太太效命。
如此一来,书意自是会成为唐老太太手中牵制唐瑛的筹码,而书意同样无法忽略自己萌生的情愫,她日后亦是会与唐修辰有所纠葛,待到那时唐老太太与唐修辰便会因了书意这枚棋子而有所联系,他们三人会被捆绑在一起,一但唐轩城发觉到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往来,便会将其视为一体,但凡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对唐瑛施加了恶意,皆是会一起为唐轩城所排斥,方且是唐瑛心中一箭双雕之法。
唐瑛前生与书意相处多年,她深知书意处事的执着,她若是认定了一件事情,便定然要实现它,书意的这般执念在感情之上亦是想通,倘若书意属意于唐修辰,自然定要成为唐修辰院中的女子,而她想要的身份更是会拼尽所有来谋求,书意断不会生出退却的心思,她当是会为了心爱之人甘心奉献,而她却并不会像世间绝大部分的痴情女子那般痴傻,书意心中要成全的是自己,因而她断然不会为了唐修辰而牺牲自己,在书意的观念中,她自己本便是这个世间最为重要的那一个人。
书意爱慕于唐修辰,自是会想方设法完成唐修辰想要的一切,而这般付出却是有着底线,倘若唐修辰最终要的是书意的性命,或者是要书意为了他而牺牲掉往日的一切,最终得到全无希望的生活,书意自是会从这爱慕中抽离,便是书意再且爱慕于唐修辰,也绝不会为了他葬送掉自己往后的人生,书意是那般瞧着钟情忘我,实则是最为理智冷漠的一类人,她是唐修辰与唐老太太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亦是唐瑛面前最好的兵器,书意是掌握生死的棋子,可这下棋之人始终是唐瑛一人。
唐瑛对于唐修辰等人的恨意自重生以来便不曾消减过一分,她自是平静地过着每天的生活,瞧着自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亦是会笑着与唐修辰交谈,面上全无挣扎与不忿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