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阁中已经传出一阵米香与汤肉的香味,唐瑛待用过午膳之后且是小睡了片刻,院中亦是恢复了清晨时的安静来。
书意此刻同样待在自己房内思索着过几日对于茯苓的计划,这几日茯苓的动向且由得宝秋来盯着,而书意本身需要做的,则是与唐老太太商量好这件事情的细节,由得唐老太太参与在内,茯苓自是没有任何转回的余地,饶是唐瑛亦是无计可施。
至于唐修辰那边,书意倒是不愿由得他知晓半分,毕竟此事到底有着刻意构陷的因素在内,书意自是不想让自己在唐修辰心中留下精于算计的印象。
这些负面的影响自是能避则避,在唐修辰面前,书意只需成为一个温柔顺从的女子便好,那些个算计旁人的事情只会让唐修辰对书意生出排斥,断然没有半分利处。
唐瑛免了书意下午入房伺候,亦是因此除去了她与水兰的碰面,这同样是书意想要避免的情形。水兰此人自是有着几分小聪明,可是她却是不晓得谨慎自持的重要性。
若是唐瑛面见水兰几人时,书意且在身旁伺候,水兰却是会向着书意的方向瞧上几次,神态举动间自是有着示意书意的意图,这些个行径在水兰眼中自是小心而为,可这般小动作却是无法躲过唐瑛的视线,自是会让唐瑛瞧出水兰与书意的往来,倒是会违背书意全权为唐瑛考虑的表象,如此一来,书意在唐瑛面前所树立的忠心为主的形象便会毁于一旦。
书意要琉璃阁中的每一个人均是瞧不出自己与水兰的牵连,她们二人的交好自是由得她们自己知晓便是,如此隐蔽的关系亦是会让往后的事情变得容易许多,便是水兰日后惹出了什么祸端,同样不会与书意有半分关联,而书意方可将水兰的价值用在适当的时机,自是当得所用。
书意在想通了这些后便起身去了宝秋房内,她此时不可去寻水兰,便等得事情有了定论再与水兰说清这其中的利害,如今且是要将监视茯苓一事委托于宝秋,依着宝秋对于书意的情谊,自是会尽全力做好此事。
书意只轻步走出了房门,同样小心翼翼地向着二等丫鬟的居所走去,待她来到宝秋与青荷的那间房后便停住了脚步,且是扬手轻叩着房门,过了片刻,室内便传出一声响动,亦是有着脚步声向着书意这方传来。
宝秋打开门便瞧见书意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她只愣了片刻便转身回了自己床边,面上自是少了份热情与激动在内。书意并未注意宝秋的神情,她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便抬眼望向了房内的情形,待瞧见青荷并不在房中后方才走了进来,随后亦是将房门闭紧了去。
书意轻车熟路地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给自己,饮了半杯方才出声问道:“宝秋,青荷这是刚出去还是并未回房?”
宝秋的心中只觉五味陈杂,她本想与书意摊牌,只面对面地质问书意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最终却是生生忍了住。宝秋自觉最懂得书意的心思,书意方才在唐瑛房中说出那样的话,除了她对于宝秋的否定,亦是该有着书意自己的理由才是。
宝秋饶是此刻亦是不想用负面的想法去猜测书意,她倒是愿意再给书意这些个机会,若是方才在房中的话是书意有着苦衷在内,此时的书意自会对宝秋说明此事的缘由,断然不会隐瞒半分更加不会欺瞒宝秋。
倘若书意此时依旧毫不提及此事,自是表明宝秋在她的心中并不重要,而书意若等到那一等丫鬟的名额定下后依旧做出毫不知情的模样,宝秋自是会除去对书意的最后一丝念想,也好为这些时日的姐妹情谊画上一个了结。
宝秋想到此处只闭眼调整着气息,随后方才扬起些笑意,只转身轻声回道:“青荷那人你还不知晓?她最是歇不下来,此时定然在院中某处做着事情,也不晓得她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来做,倒也不知道疲乏......”
“不说她了,书意,你此时来寻我所谓何事?”宝秋说着便顺势坐在了书意身旁,眼中的期盼与希望已然多出了几分,她自是希望书意此刻是来向自己说明那一等丫鬟的事宜,那样便意味着她们这些时日的情谊并非一场笑话,亦是会让宝秋抹去心中的难过。
书意听罢且是瞧了眼青荷的床铺,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恨意。青荷自是院中丫鬟们最为勤快的一人,然而她的勤奋却不单单是做好手中的事务,青荷总会在闲暇之时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习书练字,在旁的丫鬟们均是歇息的时间,青荷却是在抓紧每一刻来充实自己。
书意对此再清楚不过,她曾多次瞧见过青荷一人在院落后方的杂物间外安静地学习,那样不争不抢的安适模样却是让书意感到莫名的厌恶,书意忌惮于青荷的能力,更是对她生活的方式生出了嫉恨。
不同于对于唐瑛的嫉恨,书意对于唐瑛的嫉恨源自于自己的求而不得,可对于青荷的嫉恨,全且是因了青荷能够自得地居于自己的位置上,毫不羡慕旁人,她明明如书意一般低贱渺小,却是有着书意从来没有的惬意,倒是与唐瑛那样的官家小姐有着相似的心境。
书意在面对青荷时总是生出一种无名的恨意,书意与唐瑛的落差太大,因而足够忍住心中的压迫,可是青荷却是不同。青荷与书意处于一般的地位,甚至她如今的地位并不及书意,可是这并不曾让青荷有着轻贱自身的做法。
青荷依旧是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过着自己的生活,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多于的情绪,在青荷的眼中,旁人的得与失与她没有半分联系,她只需要做好自己便足矣,而这却是书意无法做出的举动,青荷这般的处事方式已然让书意感到了一丝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