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韵全心全意地爱着唐轩城一人,亦是秉持着他们二人年少时的誓约,这一生,唯视他一人为心头至重,然而于唐轩城这处,赵韵终究不曾得到他的全然相护,更未能存在于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唐轩城有着许多顾虑,因而他做不到处处站在赵韵的角度上来考量,更无法以赵韵的意愿为先,这些年来,凡事只要不与这身家性命相系,自是合乎众人之愿、合乎长者之意方为妥当。
便是因了唐轩城这一身的顾虑,方使赵韵多有不安,于这个侯府中,赵韵一直便少有安定,然而现下,赵韵心中却再无任何不安与惶恐,唐轩城眼底的坚定令她动容,她明白,唐轩城已然做出了取舍。
这一次,他不再是这一国侯爷,不再是这一府长子,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丈夫,一个一心为了这个家而考量的丈夫。
这一次,他亦不畏惧任何,不再顾忌旁的一切,只坚定地站在自己一侧,一起保护他们的孩子,共同守卫这个家。
“轩城......”
赵韵喉间酸涩,心中有着万语千言却难以道出,唯轻唤了此声,来表达自己现下的心境。
唐轩城闻言倒是更以温柔地轻拍着赵韵肩头,且柔声为她分析道:“韵儿,你不必顾虑我,而三弟妹那处,你亦无需挂怀”。
“由得大理寺减轻岚儿的责罚是我最大的宽容,弟妹明了事理,必会理解这个决定,况且,先前她道于你一番话亦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所以于岚儿一事上,弟妹不会因此对你我生怨,她身为人母,承担得住自己的孩子所犯下的过错,此事不会影响到你同弟妹的情谊,这个决定,亦不会愧对于她”。
“至于她与三弟......”
唐轩城面上微顿,转而沉声说道:“这些年来,关乎弟妹与三弟之事,你我已是尽力帮助,你为此付诸的心力更甚,只是韵儿,这些帮助终究无法真正缓解弟妹于东府的处境......”
“在三弟心中,他与弟妹年少时的情谊已然不在,如今弟妹于东府内,亦单是承着这三夫人的名头罢了,他们夫妇之间已无甚情意,而弟妹多年所求,却无非是一个情字,求之不得,即便她生活无忧,亦难展笑颜......”
“当初,弟妹是因了岚儿年幼,不愿她自小缺失父母疼爱,方执意留在唐家而不愿和离,亦或许是因了她心中仍旧对三弟留有期盼,寄希望于那年少的情谊,方才苦守至今......”
“然而这些年过去了,她自该明白三弟于她的情谊确已不在,岚儿亦已长大成人,此事一过,岚儿便不会再久呆于唐家,弟妹于这唐家,便也算无甚牵挂了,这一次,倒也该为自己考虑一番......”
“若三弟当真因岚儿之事而对弟妹生怨,倒可让弟妹心中有个决断,如此,亦未尝不是件好事,莫要再留在唐家,自不会因岚儿之事受到牵累,弟妹自己,亦可得到真正轻松的生活”。
说到此处,唐轩城只眯了眯眼,倒是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说及东府,现如今确是有些规矩须得立上一番”。
“这些年来,侯府与东府因着那道洞门存在,两府的下人们便也逐渐失了体统,些许下人亦渐以不明自己究竟是奉何人为主......”
“如今,两府间的洞门一经封堵,便再无拆除的可能,诸人也该自此知晓,侯府与东府虽为一脉,却依旧是两个府门,若再行径不端,自无需再于侯府内侍奉,有心以东府为尊者,便由得他们去东府侍奉,侯府之内,断存不得这般异心之人......”
“侯府下人们自此方会心生警惕,他们不会再如往日般相信东府诸人所言,亦会对阿瑛与钰儿更以恭敬,府内下人如此,母亲那处,同样难有旁的心思......”
“大理寺一但审理了此事,岚儿所犯之过,便会印在侯府每一个人的心上,若是母亲再以这血脉至亲一说来劝得阿瑛原谅岚儿,要阿瑛舍下这场恩怨唯全心接纳岚儿,那无疑会惹得众人相议,反而影响母亲的声名......”
“母亲自来惜名,因而那般情境下,她断不会对阿瑛再行任何逼迫之举,阿瑛良善,却并非愚昧,她自会因今日之事对岚儿多有戒心,而没了母亲于内周旋,阿瑛定会少了与岚儿的往来,如此,岚儿方不会再危及阿瑛,阿瑛才可安心地生活在侯府中”。
“所以韵儿,无论是于情理上考量,还是思于公道,我们都未亏欠岚儿和三弟他们任何,既是如此,便无需背负上一些本不该有的重负,今日之事,为夫不会再寻大理寺说道任何,你心中,亦莫要再有任何不安......”
“我们所求的,无非是一个公道,所需保护的人,亦该是我们的孩子,阿瑛本为受害者,又为何要这般考虑一个施恶之人的处境?
“岚儿的态度,为夫已不放在心上,而唐家族人要如何看待此事,亦同我们无关,京都城内要如何议论,便也由得他议论,不过几句谈笑罢了,如何承受不住?”
“辰儿与岚儿所犯之过,是他们二人之过,即便会令唐家上下遭受些许议论,然唐家于京都的声誉,断不会因此而受损,根基更不会因此动摇,寥寥风声罢了,自无伤大雅”。
“至于母亲与三弟......若母亲因此怪怨,只能说她从未真心相待于阿瑛,而若三弟当真因了此事对我生了怨怪,亦只能说明在他的心中,东府的利益方才是至为重要,这公道与阿瑛的委屈均无甚重要性可言......”
“既是如此,这母子平和、兄友弟恭之相,便也无需再维系下去”。
唐轩城语气微沉,眼中更是复杂,一旁的赵韵安静地听着唐轩城所言,自觉察到了唐轩城语气的变化,当下不知如何相劝,唯伸出手来轻握住唐轩城的左手,以此告以宽慰。
唐轩城这方忆起往事,只幽幽地说道:“这些年来,无论是母亲还是三弟,他们有任何要求,我都尽力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