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云都，大雪纷飞。

鬼煞并不是天音的对手，那金光所到之处，它无所遁形。眼看不敌，它也不恋战，瞬间向别庄飞去。它想去夺走苏木的身体，这样就算和尚道行再高也不会对它如何了。

它知道这个和尚在意那个半鬼。

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不过它倒不在意，这正好是它的机会，它怎么会在意呢？

苏木的身体很冷，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千年的冰窖之中，连心脏都冻的不再跳动了。

不对，她没有心……

她靠在贺兰夜的身上，她甚至觉得失血过多的贺兰夜也很温暖。明明是一个大冰块，怎么会变得这么暖呢？她想不通。

其实来到这里以后，很多事她都想不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她希望这是一场梦，只是这梦真实到让人绝望。

“我要是能够死了，也好。”她低声的呢喃，“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害怕了永恒的生命，如果没有人陪伴，活着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美好。”

贺兰夜拥着她的身体，想要让她好受些，喑哑着声音道：“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生陪在你的身边。”

“一生呀？”苏木微微一笑，又道：“你的一生不是我的一生……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她不能自私的让贺兰夜用一生来陪她，她负担不起。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佛珠，那是和尚送的，为了控制她的鬼气。原来她不知道，失去鬼气，会全身发冷，她似乎看见了死亡。她一点也不怕死，因为孤独比死亡可怕多了。

如果她死了，那个传说便不会再应验了，那么她和他也不会是注定的敌人了。

可是她都死了，不是敌人又有什么用呢？

鬼煞拂开贺兰夜，便往苏木的身体里钻去，她觉得身体像是挤进了另一个灵魂一般，疼痛无比。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夺回自己的身体了。她不知道鬼煞占据了她的身体之后，是吞噬她的灵魂，控制她的灵魂，哪一种都不是她希望的。

现在的她并不想死。因为当敌人也挺好的，她就不会孤单了。

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她似乎看到一个身着白袍的和尚，圣洁无比的对着她笑。他似乎弯腰抱起了自己的身体，微笑的说：“我来了……”

他的声音很温暖，她很安心。

苏木醒来的时候站在一个桥头，那里柳树刚刚发芽，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像是垂坠的珠帘。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是看一场戏一般，看着他们笑，那笑容很能感染人，她觉得她也在笑着。

“阿哲，你又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吸引了苏木的注意，她转头忘了过去，是一个摆摊卖红薯的老爷爷在和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说话。

少年腼腆笑了笑，才道：“妹妹这几日生了风寒，我必须把这些东西卖完，才能有钱给妹妹看病。”苏木往少年跟前的箩筐看去，那里放着几个手工编制的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