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是合家小宴一顿,三人上桌,觉得鹿翁有些莫名诡异的兰君芙借口孩子吃饭不雅弄得到处都是,打发摇光去陪着晖儿单独用餐。
甚至,出于母亲的顾虑,她特意吩咐今晚摇光全程陪着晖儿,不要松懈。
总觉得,鹿翁来意不明,值得警惕。
这种感觉,在用餐后就更明显了。
兰君芙还是挂念孩子,忍不住去隔间看一下晖儿睡了没。赫连云鸾恰好出恭,两人刚刚一走开,再回来时,刚刚还坐在桌前饭后喝茶的鹿翁不见了踪影。
“师父?”赫连云鸾皱起眉头,疑惑的出声呼唤。
从内室传来鹿翁的声音:“哦,我在这。”
兰君芙这时也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凝重。
这里是荣寿宫,内室,是女子闺阁,除了丈夫和丫鬟,哪怕是下人也得隔着一道屏风才能传话。
鹿翁这般自由入内,是江湖闯荡习惯了,不拘小节?还是有意为之,另有目的?
从之前执着的“礼不可废”,显然不是真的不拘小节。
若是后者,就值得深究其中含义了
看到二人,鹿翁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嘴上道歉道:“似乎是见到一位熟人,一时没忍住。”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摊开的一幅画,表情有些异样的恍惚,“这是谁的画像?”
兰君芙看过去,哦,原来是她娘画的毒尊师父的画像,冬日发潮,她特意拿出来摊开,放在靠窗的位置晾一下。
“我娘亲的遗物。听说是毒尊他老人家的。”说起毒尊,兰君芙就想到如今的大宋皇后淳于雪,自称也是毒尊的徒弟,被自己恰好借口这个理由刚刚坑了一大把。她走过去,看着画卷上年轻俊美嘴角含笑的美男子,玩笑道:“之前还听说我不是兰斐然的孩子,是毒尊跟我娘的孩子呢。”
鹿翁表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语:“你也算是毒尊的徒孙了,怎么这么编排你师祖?”
“不是编排。”兰君芙也回头看他,指指床底下的大箱子,“你看,那口箱子里都是我娘的遗物,我特意让人从雒邑安乐侯府弄过来的,可是很不容易。我娘身边不单单有毒尊的画像,好多幅。还有贴身衣物,定情玉佩。”
“我能看看吗?”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些唐突,看别人娘亲的遗物,怎么看都有些奇怪。鹿翁连忙解释,“毒尊跟我也算是至交好友了,他一生未娶,我还以为,他根本不会跟哪位女子有什么纠缠。若是他真的跟婳苓公主有后人,我一定会转告给他,让他负起该承担的责任。”
“责任倒没必要了,我自己都有夫君有孩子了,亲爹是谁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兰君芙是真的无所谓,“毕竟,不管是兰斐然,还是毒尊师祖,似乎在作为夫君作为父亲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男人,还不如没有。”
鹿翁表情更奇怪了,意味深长多看了她几眼,透露着寻味和深究,似乎想看看她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兰君芙没注意,她身子不便,已经在招呼人:“云鸾,帮我开一下箱子,师父想看看。”
赫连云鸾二话不说亲自去搬箱子。这里面是姬婳苓为数不多的遗物,兰君芙宝贝的很,平日连摇光她们都很少让她们触碰,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就是让赫连云鸾动手。
每次翻阅姬婳苓有限的遗物,就反复透过这些零散而宝贝珍藏的小物件,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从富贵不可言喻,到忍辱求全为复国。
从少年暗恋,到一生所爱。
身为前朝公主的大义,身为痴情儿女的深情,都在其中。
打开木箱,其实里面的东西并不多。
外面放着的,是一双又一双的厚厚的鞋垫,那大一看就是男人的尺寸。
“这是”鹿翁看着这几乎是满箱子的鞋垫,想说是不是兰君芙自己给赫连云鸾绣的鞋垫放错了地方,可看看有的绣花线已经开始褪色,布料边沿还有磨损,可见这年份久远,显然不会是兰君芙手绣的。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却不敢开口。
兰君芙替他说了出来:“哦,这是我母亲为毒尊亲手绣的鞋垫。每年毒尊生辰时绣一双,一直到娘亲去世。我还特意数过,一共有二十三双。估计他们认识了二十三年吧!”
说着又是一声感叹,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幸灾乐祸:“说起来,我母亲从未给兰斐然绣过鞋垫呢,别说鞋垫,连荷包手帕都没有过。果然毒尊才是我母亲的真爱啊,师徒恋才是王道”
一不小心,又鬼畜了,赫连云鸾轻轻咳一声:芙儿,看我,你也没有给我绣过鞋垫,荷包,手帕。还有,我的师父是男子,我也是男子,不会存在什么师徒恋的。
兰君芙连忙赔笑。
两夫妻互动之时,没有看到鹿翁看着那厚厚的一堆鞋垫,如遭重创的表情。
他忍不住的伸手轻轻抚摸,抚摸着鞋垫上的一针一线,那都是女儿家的柔情万缕,甚至忍不住的拿开一看,才发现厚厚的满箱子刺绣鞋垫里,埋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
兰君芙伸手拿出小匣子,一点也不忌讳的打开小匣子,里面只有两样物事,一根白玉发簪,一块羊脂玉佩。
熟悉的花纹,特殊的纹路,鹿翁眼神迷离恍若出神。
“喏,这玉佩我娘临终前特意嘱咐我让我找机会还给毒尊他老人家。”兰君芙拿起那块玉佩,特意给赫连云鸾看看,再递到鹿翁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我借此机会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怎么看,我都跟兰斐然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这花纹,似乎在哪里见过”赫连云鸾看着那玉佩,皱着眉头。真的是,有些眼熟
这时鹿翁突然出言,打断了赫连云鸾的思路。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觉得你跟兰斐然确实一点也不像。”鹿翁说着,特意在兰君芙脸上细细端详一番,看着看着,仿佛透过兰君芙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眼里带着回忆,渐渐恍惚了,语气轻柔如梦如幻,“你更像你母亲。”
兰君芙好奇:“师父,您似乎还见过我父母?”语气中对婳苓公主和兰斐然都熟悉的很。
鹿翁一点也不忌讳的点点头:“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
兰君芙不依不饶:“那您说说,我是不是真的跟毒尊长得很像?”
鹿翁眉头一跳:“你像你的母亲。”
“毒尊呢?”
“你这孩子,”鹿翁终于无奈,“毒尊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许多年未见毒尊,怎么记得细节。”目光忍不住地挪移到正被赫连云鸾拿在手中揣摩的羊脂玉佩,语气悠长叹息,“不过那块玉佩,我倒是在他身上见到过,似乎是很重要,从不离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你母亲身上的。你母亲跟你提起过吗?”
“哦,”兰君芙想了想,似乎没有,信口开河按套路编故事,“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定情玉佩,他日叙旧。就这样咯”
没想到,这短短的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令鹿翁面色越发深沉,连脸上习惯性带着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难不成,毒尊其实跟鹿翁是一对?
兰君芙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若是这两人是一对,难怪两人都终生未娶,难怪鹿翁会对毒尊跟别的女人有一腿不悦。
“天色已晚,我先去休息了。”鹿翁神情恍惚的跟二人告辞,甚至不等赫连云鸾安排下去,就直接背对着二人快速离开。
赫连云鸾只能立刻安排人道:“王朝安,你亲自去给师父安排房间。”
“喏!”王朝安连忙脚跟脚跟上鹿翁。
“我敢肯定,你师父跟毒尊师祖绝对不是他口中的泛泛之交。”兰君芙看着鹿翁那近似仓皇逃离的背影,意味深长,“难怪他不愿意见翁晚桐,听说药王跟毒尊是死对头。”
“嗯,不过很是奇怪,以前从没听师父说过他跟毒尊之间认识。”赫连云鸾也皱起眉头,觉得师父今日的表现有些奇怪了。
“要不,明天我去药王殿问问?说起来,毒尊还算是我师祖,我却从没见过。说不准还真是我的亲生父亲,现在了解一下以后若真的要相认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说起来,兰君芙可是对毒尊真的是好奇已久啊。
“你呀,哪有人随意编排自己父亲是谁是谁的。”赫连云鸾无奈地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睡觉吧,天冷,早点睡觉被子里暖和。”说着,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抱到床上,脱鞋放倒,拉起棉被盖好。
“嗯。”兰君芙躺在被子里乖乖的点头,看着床边的赫连云鸾脱下常服换上睡衣。
她的男人,真帅!多年习武,线条真是棒极了!
赫连云鸾换好睡衣,吹熄蜡烛,借着月光走到床边一起躺下,兰君芙往里面滚了滚,让他一起躺进被窝。等他一躺稳,自己再一翻身滚回来,躺进他的臂弯。
轻轻抚摸着她圆润的肩头,赫连云鸾语气怜惜:“明日你去药王殿找他们说说话也好,师父难得过来,他最是念旧,我可能要陪着师父到处走走。你去找翁晚桐说说话,也去看看玉衡,我也不会担心你在宫中无聊。”
“嗯嗯。”兰君芙睡意上头,忍不住的打个呵欠。
睡着之前,她记得自己还在朦胧的想着:她的男人,真体贴!(http://)《一等奸商,二等奸后》仅代表作者笑狂歌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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