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亥和夏涯决斗的日子到了,他带着李前和竺不丑早早离开小青村,来到雾毛镇。竺不丑和李前还从没来过镇武会。竺亥准备自己当作导游,领他们参观。另外,李前已经达到战体境强筋级第一重武者的实力,竺亥想介绍他加入武会,领取一份薪水。
镇武会还没开门,三人在街头闲逛,一个陌生人走到竺亥身边,低声说:“镇武会的竺老师?借一步说话。”
“你是谁?找我什么事?”竺亥反问。
陌生人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嘿,他是吃定我会跟着了,竺亥心想。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带领竺不丑和李前跟上去。
陌生人并不回头,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走着,最后进入一家酒楼。
小富贵酒楼。竺亥看着酒楼招牌,暗想,谁这么热心请我吃饭,难道是欧大?
跟随陌生人上楼,来到一间雅间,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人正坐在空空的桌边。他对陌生人点点头,那人便转身走了。
竺亥知道中年人才是正主,与他四目相对,战神脑洞中出现信息。
“李万极,山阳国西州城雾毛镇捕头。”
“武者级别:强筋级第四重武者。”
“当前修炼武技:官府大擒拿手。”
中年人正是雾毛镇捕头李万极。不像欧大和刘三相貌怪异,一个巨爪,一个长臂,一看就是高级别武者,李万极就像个正常人,只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他的目光扫过李前和竺不丑,落在竺亥身上:“你就是小青村竺亥?”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竺亥。这个撺掇欧大打伤他手下捕快的新晋武者,果然和听说的一样貌不惊人,很难相信他不是平民。
“我是。”竺亥回答,心中暗自警惕。李万极找他,多半和捕快阿义的事有关。如果李万极出手为阿义报仇,他很难应付。
李万极又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竺亥回答:“你是本镇捕头李万极。”
“有眼力。”李万极不知道竺亥凭借战神脑洞作弊,赞了一句。“方便我们俩谈谈?”李万极对竺亥身后两人努努嘴,意思要竺不丑和李前回避。
“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话你说好了。”竺亥可不敢让两人离开,一旦李万极翻脸,他独自一个不是对手。
“好,明人不说暗话。”李万极沉吟片刻,陡然看定竺亥,目光如刀,字字如刀,“赵家,人死,财空,是你做的?”
竺亥还以为他为捕快阿义而来,想不到李万极根本不提阿义,却说起赵家的事。赵老爷有几分能量,不仅请动夏涯出马,连雾毛镇三巨头之一的捕头李万极也搬了出来。
“是我做的又怎样?”竺亥理直气壮,“赵家罪有应得!他们想谋我的财害我的命,我不能反抗?我打死赵大赵二是正当防卫。至于他们用高利贷和种种奸诈伎俩抢夺的财产,是被原主拿回,并非我占为己有。”
竺亥想到李万极身为捕头,肯定会用官府律条来压他,所以一定要声明自己并没有谋财害命。
然而李万极对此不置一词,只是笑着说了句:“狠角色,我喜欢。”
竺亥等待他的后续动作,是依仗强筋级第四重武者的实力,独自出手?还是发出号令,涌出一堆预先埋伏的捕快,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万极看着他,继续说道:“但欧大这种家伙只怕欣赏不了你的手段。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什么意思?”竺亥有些糊涂。
李万极倾斜上身,靠近他低声说话,态度很亲切:“年轻人一跃成为武者,自然想为所欲为,和谁有仇,干脆杀了,财宝美女,看上就拿过来。对此我很理解,这样的年轻人在我手下大有用武之地。可惜欧大是个老古板,只肯发一点可怜巴巴的薪水,却有无数的臭规矩。你在他手下干活,不会称心如意,早晚会吃大亏。”
竺亥明白了,李万极不是来替赵家出头,而是想笼络他。竺亥刚才的说明李万极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始终认为竺亥是在图谋赵家的财产。他认为竺亥是依仗武力横行不法的坏蛋,和欧大不会合得来,便劝竺亥改换门庭投奔他。
看着李万极自以为是的笑容,竺亥心中生起怒气。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可是雾毛镇的捕头,代表着官府和法律,说出的话却像无耻的黑帮,“我看你也不是好人,还是跟着我干吧”。
竺亥又想起捕快阿义,没有李万极包庇纵容,又怎么能肆意作恶?
竺亥冲口而出:“身为官府捕头,这样的话你有脸说得出口!真够无耻的。”
李万极脸色大变:“你说什么?”雾毛镇还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竺亥说完有些后悔,当面斥责虽然痛快,却会被视为对强者的挑衅。但他不准备收回刚才的话,只是说道:“李捕头误会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竺亥转身便走,背后响起李万极的声音:“别急,我们去捕房谈谈。”
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竺亥知道李万极翻脸动手了。他急忙向前一纵,然后才转过身,然而李万极已来到身前,伸手搭向他肩膀。好快的脚步!
战神脑洞及时给出分析结果。竺亥使出百式一拳,全力反击。
“咦!”李万极轻轻一声,似乎有些惊讶,惊讶于竺亥这一拳的威势。他不得不变招,及时抓住竺亥打来的拳头。
那天在捕房,捕快阿义也曾抓住竺亥的拳头,结果照样被拳头打碎牙齿。但李万极是强筋级第四重武者,竺亥终于体验到强筋级第四重有多强。
李万极抓着竺亥的拳头纹丝不动,这一拳仿佛打在一堵墙上。然后李万极用力一扭,竺亥的手臂就被他扭在背后。
“我们走。”李万极一招制住竺亥,迈步向雅间门口走去。
“放开我师父!”李前叫道,飞身拦在门口。
李万极轻嗤一声,竺亥这点微末功夫居然也收徒弟。但师父尚且不是对手,徒弟又算哪根葱?
“你趁机逃跑本来能活命的,为什么要找死呢?”李万极笑道,脚下不停,径直撞向李前。即使李前现在让开,他也要一招将李前打成重伤,以示惩戒。
李前知道自己不是李万极对手,但此刻也只有拼了。他怒喝一声,使出大力金刚拳,一拳打向李万极。
李万极空余的那只手向前一抓,同样抓住了李前的拳头。便在这时,微不可察的金光从李前拳头上迸发出来,将李万极震得后退一步。
李万极吃了一惊,徒弟居然比师父强,这个乡村青年也是强筋级第一重武者,实力还在竺亥之上。雾毛镇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正式武者,他居然不知道。
他刚拿住李前手腕要穴,将他制服,又听见一声叫喊:“放开我哥哥!”竺不丑伸头从背后撞来。
李万极抓着两个人,脚下移动,躲开竺不丑的冲撞,却被竺不丑拦住出路。
“快放开他们,不然对你不客气。我会玉龙心经,很厉害的。”竺不丑叉腰说道。
这个流鼻涕的小孩勇气可嘉,但玉龙心经是什么鬼?“小家伙滚一边去。老子没空揍你。”
竺不丑鼻子一哼,一道鼻涕激射而出,打在李万极华贵的锦袍上。他知道打不过李万极,用出和同村小孩打架的无赖手段。有玉龙心经加持,鼻涕变成了暗器,便是李万极这样的强筋级第四重武者,也没能防备。
“你!”李万极向来注重仪表,眼看锦袍挂着又黄又浓的鼻涕,又惊又怒,上前两步,一脚踢向竺不丑胸腹。他虽然练的是官府擒拿手,但腿上的力量也很强。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像竺不丑这样的小孩绝对当场踢死。除非……这小孩总不会也是强筋级第一重武者吧?
然而他一脚踢中竺不丑,感觉像踢在棉花上,软软地并不受力。竺不丑刚被踢开,又喷出一道鼻涕,又快又准,打在李万极衣襟上。李万极抓着两个武者,行动不便,竟然没能躲开。
他气得简直要发昏,踏步上前,连环起腿踢向竺不丑。竺不丑学乖了,移步躲闪,三脚才挨了一脚,但又打出两道鼻涕,沾在李万极身上。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流鼻涕的小孩才是三人里最难缠的。李万极知道这么打下去,等冲出雅间,冲到楼下,身上不知要挂多少鼻涕。他当机立断,抓着竺亥和李前向后急退,到了窗边,后背用力撞开窗户,倒纵而出,落到酒楼外的大街上。
好个竺不丑,走到窗前,随即勇敢地从高高的二楼跳下。人在半空,他已经发射出鼻涕,打向李万极。
咻!咻!
竺不丑在后追赶李万极,一道道鼻涕如飞弹曳空,勇猛地扑向敌人。李万极后颈又中了一道,热辣辣,粘乎乎。
街上行人见此奇景,纷纷发笑。
李万极再也忍耐不住,放开竺亥和李前,回头猛扑向竺不丑,要将他当场击毙。
竺不丑见他来势凶恶,转身就跑,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李万极没能立刻将他抓住。而竺亥和李前得了自由,急忙追来,一齐出招拦截。
眼看三人打成一团,街上的人群聚集起来围观。
“这不是李捕头吗?”刘三徒弟出现在人群中,口中不禁说道。“他在打竺……竺老师!”刘三徒弟随即发现竺亥,开心地叫了起来。
李万极瞥见了刘三徒弟,也看见了不远处正悠闲吃着水果的刘三。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李万极知道今天的事难以善了,当务之急是摆脱浑身恶心的鼻涕。
眼看竺亥攻来,他一招制住竺亥手腕,将他掷向李前。两人撞在一起,成了滚地葫芦。
李万极随后抓住身上锦袍,用力一扯。锦袍化作片片碎布,从身上掉落,露出白色的中衣。他再不看众人一眼,大步离去,迅速消失在大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