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偷袭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临城逼着她比武的姬昀,陆衍正在心中讶异他为何会在内宫,又见他一身侍卫的打扮,腰间挂着的正是亁街侍卫的腰牌,这么说来他竟是御前的人!
陆衍这边还在仔细思量,那边姬昀却因自己的偷袭不成而恼怒着,但自那日被陆衍那古怪的功夫打败后他便一直念念不忘,始终想着要找到陆衍逼她教他那种功夫,好不容易前段时间有下人来报说有了她的踪影,结果一路查过去竟是人去楼空,这让他气恼了好一段时间。结果前几日便听刚上任的统领说有个叫陆衍的侍卫在冷宫,顿时姬昀只觉老天有眼竟让他在这里遇上了她。
因着凌王的关系,姬昀便在父亲的要求下入宫当了御前侍卫,然而他毕竟现在同凌王关系密切,新上任的统领又是凌王那派的,因此对待他自然不会像对普通侍卫一般呼喝,然而姬昀因着自己妹妹要嫁于凌王一事始终对凌王没有什么好感,即便入宫当侍卫也不过是听从父亲的安排罢了。因此平日的训练以及巡视他仍同他人一般值勤,也从未跟统领提出过什么要求,这次因听说陆衍也在宫里,他这才急急忙忙地向统领提出要将陆衍调到御前,甚至还要求与她同一间房,原想着若是统领不答应,自己便拉下脸去求凌王,没成想那统领早已打定主意要将陆衍提上来,倒是省下他不少力气。
如今见陆衍就在眼前,姬昀一心想要她教自己功夫,一时间便将偷袭不成的事忘了一干二净,只想着好好同她搞好关系才是,便笑着露出大白牙,招呼道:“陆衍,小半年未见,过的可还好?如今咱们同在一营,日后可要好好相处才是!”说着便要上前搭陆衍肩膀,以示亲昵。
陆衍侧身躲开,讥笑道:“是有多日未见,没想到姬公子见人便偷袭的老毛病还是未见好,刚才若不是陆某躲得快,只怕现在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姬昀听她这般说,直怪自己刚才被战意冲昏了头便不管不顾出手,如今只是后悔莫及,便连声道:“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陆衍一见他便想起自己被他姬府再三跟踪的事,只觉跟姬府的人扯上关系不是好事,便也不听他絮叨,径直出了里屋,姬昀忙跟上去,嘴里还一味道歉。
结果刚出来便见两个高个儿将陆循双手制住,一人还将他嘴捂着。陆衍见陆循被那人捂着嘴,连带鼻子也捂了,此时已憋得面目紫红,陆衍忙叫他们放手,那两人应是同姬昀一同进宫的家仆,此时见陆衍让他们放手,又见姬昀在陆衍身后不断打着手势,一时间没能看懂便傻傻地问道:“二少爷,我们是放还是不放?”
姬昀简直被他们的傻气击败,又见陆衍回身怒视着他,便只觉不好,忙上前打了他两人一记脑壳儿,嘴里还不停说着:“谁叫你们抓这兄弟的!谁!谁!”那两人挨了揍忙将陆循放开,陆衍一把将其扶住让他坐到桌边,陆循只觉死里逃生,坐在那里喘着粗气,接过陆衍递过来的水一口喝下,却又因紧张喝得太急剧烈咳嗽起来,陆衍拍了拍他的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陆循一边咳着一边问陆衍:“阿衍,你们认识吗?”问完还好奇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陆衍烦躁地点了点头,陆循见此便更觉奇怪,毕竟这姬昀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刚才他正在打量屋子,便听身后一阵脚步声,本以为是他们的室友到了,正想转身打声招呼自己就莫名其妙被两个大高个抓了起来,而姬昀就在这时冲进里屋,陆循见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震惊之下他本能地想提醒陆衍,刚一开口便被人捂住了嘴鼻。
原想着他跟陆衍真是倒霉,刚被提拔便要命丧于此,却意外没有听到里面的打斗声,而且没一会儿陆衍便完好无损地出来了,而刚才气势汹汹的姬昀竟跟在后面赔礼道歉,陆循一时间只觉自己很迷茫。
随后听陆衍解释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纠葛,陆循只能无限同情陆衍,这哪里是认识的关系,明显是仇家的关系吧。但他见姬昀的架势显然自己明说恐怕不好,因此陆循只得客套地说了一句“真是有缘。”随后便说要进里屋瞧瞧便进屋去了。
陆衍见此便直言道:“不知姬公子还有何事?诚如公子所言,如今你我同在御前当差,日后更应友好相处,先前发生的一些小矛盾希望姬公子大人有大量,陆某不过斗升小民,只想过平静生活,还望公子能够成全。”说着陆衍弯腰行了一礼,毕竟自己现在在宫里,况且还有任务在身,实在不适合这时候出什么差错,虽然她并不认为姬昀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他对于武学的痴迷实在超乎常人,她原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早该忘记了,没成想竟还记得,只怕刚才的偷袭也是想激她出手。想想陆衍都觉得烦躁不已,她现在不能跟他有过多的纠葛,索性早些打发了他才好。
那边姬昀见陆衍这般说却想着这是在同他示好,当即便更加开心起来,又想着陆衍脾气不是很好,自己还是不要太过急切,免得惹她生气,那样自己要到哪里去学功夫,因此便也道:“好说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特意求统领将你调到这里为的就是想跟你解释清楚误会,咱们既然已是同僚自然要好好相处才是,刚才是我手下不好,我待他们向你赔罪。”说完还想陆衍行礼赔罪,陆衍退了半步道:“公子言重了,陆某还有事要做就不陪公子了。”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
姬昀见陆衍虽态度依旧冷淡但好在不似之前一般讨厌他了,便觉自己同她的关系应该算是有所进步,如此自己学武便更加有了希望。正开心着,姬昀转身见自己两个手下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便觉无语,顺手给了两记脑壳儿,转身出了房间。那两人见自己主子都走了,在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能一并追了上去。
这边陆衍一进屋边叹了口气边走到衣柜前继续整理,陆循坐在自己床边,见陆衍心情郁闷更是不敢多说什么,他与陆衍不过半月相处,远没有亲近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况且陆衍性子冷淡,陆循尽管时常与她说笑,虽仍觉两人疏远得很。没一会儿,陆衍总算将心绪放平,转身同陆循说该去统领处报到了,陆循应了一声便与她一同前往。
亁街侍卫营并非在亁街附近,因为亁街乃是天子御街,周围多是贵人住所,因此亁街侍卫营所在其实在亁街外隔了一处宫门的地方,那扇宫门顺势便叫了入乾门,宫门钥匙由侍卫统领掌管,而他们平时值勤休息的地方便设在那处宫门旁。
陆衍同陆循达到值勤室,进屋便见侍卫统领坐在正座上喝着茶,陆衍二人忙行礼,那统领嗯了一声便让他们起身,随后询问了他们的姓名等信息后便给他们分派任务。原想着宫中侍卫的工作方式应该大致相同,结果这亁街却与冷宫的不同,这里采取的也是轮班制,但并非几个时辰轮换,而是白日里自早上辰时起至未时为交接点,随后再从未时到戌时为一组,戌时再到辰时则为夜班,侍卫营加上陆循陆衍正好共三十人,十人一组,巡视亁街一处,七日为限各组交换值勤时间。陆衍听着却比之冷宫时不时便要起来值勤,连个好好休息都没有要好上不少,但其实看起来轻松也未必真的轻松,早晨五点至中午一点,前后八个小时,又是一直站立不动,哪怕隔半个时辰会走动巡视,但终究非常人忍受的了的。若是现在这样的天气倒还好些,等再过些日子入了深冬,那便是寒彻入骨,想想也觉难受,索性陆衍习武到还能忍受,只是陆循却是紧张的很,好在统领见他身上有伤便特令他休息几天养养伤,等几天后再值勤也不迟,陆循行礼谢过后便告退了,而陆衍则直接被统领分派到了夜间组,听了一会儿值勤需要注意的事项便也告退回了营房。
陆衍一路上都在回忆刚才那个统领同她说话时的神情倒是不想对她有所图,反倒一直淡淡的,看起来倒真像是因为姬昀的话才将她同陆循提上来的,但要真是这样也该是只提她一人,陆循先前又没跟姬昀有过照面,姬昀也不可能将他一并要求调到御前,可见是这个统领自己的意思,或者说是他背后之人的意思。
正想着以后该如何应对,陆衍便跨进了侍卫营的大门,不想迎面走来一个高个,陆衍便侧身让出空隙好让那人过去,结果那人竟直直冲着她而来,当即便撞了个满怀,陆衍虽奇怪但还是先开口道了句抱歉,那人也回礼道歉便转身要出营门,将将擦身而过之时,陆衍抬头看了他一眼,未曾想那人也侧目望了她一眼,眼神似有深意,陆衍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人便也出了门向着亁街而去。
回过头正要回屋,陆衍突然灵光一现,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陆衍便转身出了营门,向着廊外一条小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