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头的继续深挖下,露出古尸的身躯。不知为何被几条指粗的锁链反复勒的紧紧的,那认不出年代的服装被岁月腐蚀。露出触目惊心的骸骨,工头不敢继续挖掘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古尸,是寒毛直竖。
此时日夜交替,刻画暮色的清风在这四月天依然冰冷刺骨,仿佛透过极北冰川的缝隙,在这恐怖的时刻尤为让人深寒。再看那头颅上久经风霜的脸,仿佛受过莫大的冤,正表露着仇深似海的怨。
在月光大盛的时刻,仿佛能听见他活动关节的声音,在沙沙的风声中,让人毛骨悚然。特别是那根不知多深不知何处而来的地刺,残忍的洞穿了他的头颅。
那略有不甘的脸,是惩罚吗?还是压制,是封印吗?还是复仇?他,为何在这里?而且是史无前例,历史无法考究。唯有一点,他定是充满了怨恨。
刚刚离去的众人又重新折返,许是担心饭碗不保。他们一来便看见那副一览无遗的骸骨,有人劝说道。
”我们走吧,这里太慎人了,看见这样的东西要倒大霉的!
自然有人对其嗤之以鼻,还嘴拍马屁道。
”你鬼故事看多了吧?你看老板多威武,有勇有谋。说不定能挖到宝贝。你看看这机关弄得,肯定是防止人盗墓。说不定这里面躺着一位帝王将相,他可能是一个盗墓贼,不幸被机关算计了。我有一位河南老乡就在一个偏远的野外发现了墓地。虽然被机关伤到过,可是他还真淘到了宝贝。现在逍遥快活去了,人间蒸发了。“
”来!你来挖,有宝贝你一个人得!
工头说着把铁锹往他跟前一扔,而那人却退的远远的。直摇头,立马闭嘴。
“现在夜还未深,我们走吧,吃完饭,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我们再偷偷的把他弄走。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弄走,千万不能出纰漏。否则上级怪罪下来,我们就完了。得把爷爷们哄好,就说小事一桩。已搞定,都明白了吗?”
工头以大局宏观的道,冷中凝却充耳不闻,不关己的事情他从来不去关心。跟着他们回到项目部,做饭的阿姨已经把酒席布置好了。
工人们一个个端着碗在屋檐下,门口,窗边,蓄水池边站着,蹲着,坐着,骑着。狂咽着两个菜,阿姨一边端菜往里走一边责备他们饭量大。
领导在空调室中吹着春夏秋冬随挑的风,挑着山珍,择着海味。冷中凝夹了几个菜,走了出去。他不属于他们一类,也不看屋外的人群,他也不属于他们一类。而是一个人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安静的享用晚餐。他看着碗里的饭菜,却怎么也吃不下,许是方才喝饱了西北风吧!
冷中凝有着良好的作风,绝不会浪费一粒粮食。在学校食堂吃饭时,总是会遭到别人异样的眼光,说他饿死鬼投胎等等,他也不理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有的人再饿,他都会把碗里留一点不吃,那是面子。有的再饱,他都会打很多饭菜,那是公平。他特别喜欢欣赏别人吃饭,从中体会人生。
有的人喜欢把碗里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全部扔掉,那这人生活肯定不怎么尊重人,很高傲,挑三拣四,虎头蛇尾。有的人喜欢把碗里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吃了,那这人生活必定循规蹈矩,能吃苦耐劳,积极向上,任劳任怨,先苦后甜,但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有的人喜欢把好的先吃,难吃的后吃。那这样的人生活随性,有了楼上楼,没有去吊求,脾气倔强,消极倦怠。还有的人喜欢把难吃的先吃,把好吃的后吃。这样的人生很理性,性格随和,有着自己的一套生活法则,且往往都是对的,不是对的一定会道歉悔过,愿听人劝。
有的人喜欢把饭菜一拌混着吃。这样的人有些彩虹一样的人品,人缘广泛,有求必应,往往上当受骗受伤但依然不改初心。还有的人喜欢把碗里的一块肉留到最后压轴,这样的人会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固执或者执着都好,认死理。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梦,往往都是可怜人。
冷中凝带着玩味边思考那些歪曲的人生哲理,吃完了饭菜,依旧一颗不剩。人生有时就是这样,不是你不想做的事就能不做,当你做好了,你才会收获成就感。
饭后,工头召集人群,简短开了个没有营养的小会,却为了养活更多人。而冷中凝却愉快的开了个小差,在西湖桥边拥吻着自己的女人!
之后再次来到现场,月亮格外的圆,气氛依旧饱含着冬季的风尚。众人冷的直打哆嗦,有人牙齿磕的蹦蹦响,许是因为害怕吧!
却是!那张被月光勾勒的头颅异常恐怖,远处荒山野岭花草树木幽舞的轮廓清晰可见,时不时伴随野生动物的叫声与拍翅声!
“苦~哇!”
一只乌鸦从近前的草丛惊飞,发出一声凄鸣。这是传统的不祥征兆,仿佛象征着今夜必出诡异。此声一出,立竿见影的有人晕倒,直接吓得魂不附体!怕鬼有鬼,见一个人倒了,众人乱了阵脚,一阵恐慌的尖叫。
”你们他妈的城里人都什么素质?什么修养?这孬种!都给我稳住,老子在这亲自坐镇,你们怕神马?”
工头大声呼道,然后看了看一旁云淡风轻的冷中凝,又道。
“小冷,给我拿几支太阳灯过来,牵几盘电源线。我们把他挖出来粉碎了,这叫毁尸灭迹。”
工头说罢还笑了笑,露出两颗硕大的门牙,范着酒气。牙缝还卡着不知何时留下的菜渣,仿佛对自己小学文化能急中生智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内涵的成语来称职自己事业有成而感到骄傲。
冷中凝没有多话,觉得此事还不算过分,在自己份内。便去了工具房,拿出他说要的那些东西,并置上。灯亮了,众人似看到希望一样,朝着温暖靠拢,工头猛然转身对冷中凝赞不绝口。
“小冷,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欣赏你,觉得你出类拔萃。不是池中物,将来必成大器。我准备升你做总技术员兼总带班,呵呵!我就看你顺眼,怎么看怎么顺眼。你看你这发型,身材,还有这服装,哪样平凡?我年轻时要有你千分之一,不知能泡上多少妞!还有……”
冷中凝也不管他,实在受不了他的狂轰乱炸。上前拿起铁锹,蹦下去就开始挖,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挖出了古尸的双脚。借着灯光才发现,原来他是跪着的,像犯人一样。众人一看,在妄加猜测,有人惊呼道。
“说不定是个冤死鬼”
众人一听毛骨悚然,个个像插了翅膀一样飞走了。工作可以不要,命不能不要。工头一看他们逃跑,大声怒道。
”你~你们,他妈的,明天全部给老子闪人。滚!”
工头说完,自己却也跟着跑开了,还在奔跑中翻了一个跟头,那漂亮的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比拍电影还精彩,不知他那臃肿的身材是如何做出这般高雅的动作的。
冷中凝也被震惊了,不是他不想走,他不是超人,在同类的渲染气氛下也被感染了。可是他却走不掉,其实是走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道。
周围的气氛迅速凝结,空气都有了非比寻常的重量,好像可以用手剥开。一个圆形结界突然包裹住此地,冷中凝身在其中却看不见,可是外界,就在那半圆结界的表面,闪耀着流光溢彩,不停的变换着各种色彩,然后逐渐黯淡。
“嘣”的一声爆炸,冷中凝立刻松懈瘫坐下来,一身盗汗。一束光从古尸手中滑落,冷中凝捡起一看,竟是一枚戒指,他来不及,也没力气观赏,揣进口袋就躺下呼呼睡去。这种远古的宝物对现代人有种通灵的诱惑力,是人类无法拒绝的,是可以违心的。
”你他妈还真享受!在这鬼地方还能睡着觉!快起来,把他刨出来。”
工头见状怒骂道,一改赞许,翻脸比翻书还快。
冷中凝突然睁开双眼,盯着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腾地而起。然后从坑中飞身上了平台,单手抓着工头的衣领,右手抡拳就砸。体质好是他的优点,打的没有章法是他的缺点。冷中凝没有学过任何的搏斗技能,但他天资聪慧,有着非比寻常的领悟力。
所以他打的还是挺帅的!高鞭腿,回旋踢,肘击,膝顶。工头被揍得一脸茫然,哦!不,是一脸雀斑!也没人阻拦,他们也被冷中凝那股疯劲震慑住了。这仇似乎无缘无故,但是冷中凝有片逆鳞。
只有他可以不尊重自己的父母,别人是不能染指的。自家人再不好,关上门还是一家人,别人想拿他们不吃劲,还得看我干不干呢!
冷中凝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东方已然蒙蒙亮了,伸手掏出藏在衣服里的项链放在嘴边。这是父母给他的纪念,此刻冷中凝陶醉在自我的天涯下。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震彻山谷。他向厂门走去,走的有些落魄!身后便是工头那污浊的话。
冷中凝猛然回头淡淡的盯着工头,工头渐渐闭嘴。他还是选择离去,觉得有些人只值得自己教训一次。而对于冷中凝这样的行为,众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中邪了!
有种痛,叫被打了还不能声张。工头听说中邪!直点猪头,觉得也是,临时改变主意。准备把那具古尸用钢筋混凝土倒成基础!让它再次沉睡。
第二天夜里,在那骸骨还没被浇灌之前。却没人听见在夜深人静里的鬼哭狼嚎,无数的黑影在那具古尸周围盘旋,把他恭在中央。无数的黑影奋不顾身,向那古尸冲去,然后烟消云散。一个接一个的冲撞锁链,地刺,脚镣!
然而却纹丝不动,反而死伤一片。但那些孤魂野鬼却乐此不疲,像是一种舍身取义。
谁都未曾发现,那具古尸的白发中已然生出了少许青丝。而不远处大自然的花草树木却在这妖娆的季节中片片枯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