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若很想要他来看你么?”温皈寒并不知道他老爹将弘若送到宫里来的目的,更不会明白弘若那点女儿心思,微微有些讶异的问道。
“我在宫里认识的人毕竟不多,而且……他真的是个好人呢。”弘若的脸微微一红。
淡漠疏离的锦辕,沉默寡言的锦辕,微笑不语的锦辕,送她礼物的锦辕……每次念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就好像有一粒饱满的豆荚“啪”的一下胀开,无法言喻的羞涩情怀,便会突然充盈整个心间。
那个少年,他的眼睛如同冬日里的冰棱,他看向别人时,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漠与疏离,他待人有礼有节,有皇子的气度,可是却又一点都不张扬跋扈。
他把她当朋友,他不说动听感人的话,却又时常能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温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到他时,竟会一阵微笑,一阵叹息。
看到他送她的礼物,她会傻傻的幻想,自己在他的心里,或许跟别人不同的。
可是想到他的身份,想到他日后的要走上的路,又觉得自己如同尘埃那般卑微渺小,觉得自己在他身边,便好比皇宫里耀眼的夜明珠和桌上如豆的火苗,自己即使倾尽所有立刻焚尽成灰,也及不上他一刹那迸发出的光芒。
这几个月里,她的心思就是这么反复纠缠着,时悲时喜。
他始终不来看她,她的心就始终如同被一根线牵着,漂浮在空气里,久久不能落下来。
原本无忧无虑的她,近些日子,竟也开始习惯性的长吁短叹。
“我爹也跟曾经跟我说过,宫里的几个皇子中,最有帝王之质的便是锦辕殿下,他说我现在读了这些书,考取了这些功名,最终的目的,也都是要站在锦辕殿下身边,辅佐他处理国政的。”
“我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弘若颇有信心的说道。
“弘若,快出来,锦辕殿下来了。”瑾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户外,她敲了敲窗户,低声说道。
“啊?!”弘若一惊,连忙站起来,“锦辕来了!”
温皈寒面上浮起笑容,“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弘若开心的拉着温皈寒跑出门去,“皈寒,你还没有跟锦辕打过交道吧,我敢保证你第一次看见他会有点怕他,第二次看见就会立刻喜欢上他的!他是木头包棉花,外面看起来硬邦邦的,心里面其实又热又暖……”
“我见过他呢,很小的时候,我爹就经常带着我和他一起念书的……”温皈寒被弘若拉着,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锦辕并没有去书阁的正厅,而是站在院子里的一块空地上,负手伫立着,静静等候弘若出来。
弘若飞奔过去,“锦辕……”
话音未落,她却一眼瞄到了站在锦辕身后的那个人,狂奔的脚步陡然停下。
温皈寒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砰!”的一下撞到了弘若身上,将弘若撞出去好几步。
“怎么突然停下了,痛不痛!?”温皈寒一惊,连忙扶住她的肩膀。
弘若微笑了一下,“皈寒,我没事。”
面上微笑着,可是清冽的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过锦辕,以及锦辕身后那个人。
那个人头戴玉冠,身穿团鹤如意锦袍,腰间束着玉带,在锦辕身后亭亭而立。
一双大眼嵌在粉面含玉的脸上,竟仿佛能说话一般,灵气逼人。
弘若一眼便看了出来,那是一名女子,尽管她穿着男装,尽管她手里抓着一柄扇子,尽管她身材纤长,站在很高的锦辕身边也不显得矮。
偎翠楼里有些姑娘为了讨好客人,会故作男装打扮,娇滴滴的美人一身男装出来,便是那人的那副模样。
“殿下,这便是你所说的弘若姑娘么?”女子微微向前走了一步,看向弘若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之色。
“是,弘若,这位是内阁苏大人的侄儿,苏挽歌。”锦辕向弘若介绍着。
“弘若见过苏公子。”弘若微微低下头。
“弘若叫我挽歌便好。”苏挽歌朝她点了点头,目光和善,但是和善中又仿佛带着几根看不见的刺,让弘若突然心底一麻。
“原来殿下始终惦记着的小女官就是弘若姑娘,果然是惹人喜欢的可人儿。”苏挽歌的声音和笑容都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
弘若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发窘的微笑着。
锦辕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她,眼神里带着暖意,“宫中生活可还习惯?”
“怎么会不习惯,每天读书认字,帮着瑾容大人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有时间还扫扫院子,日子过得很悠闲呢……对了,这是温怀远大人的独子温皈寒,不知锦辕殿下是否认识?”弘若伸手,将一直站在她身后没有出声的温皈寒拉了出来。
“拜见殿下。”温皈寒刚欲行礼,便被锦辕用手势阻止了。
“我们认识。”锦辕淡淡说道。
“是,那时候殿下坐第一排,皈寒坐第三排,中间坐的是邢王世子,三个人中唯独殿下上课时不会睡觉,自始至终坐得笔直听家父授课,让皈寒至今印象深刻。”温皈寒和气的微笑着,彬彬有礼的说道。
“想不到殿下在幼时便如此好学,实在让挽歌钦佩。”苏挽歌在一旁笑道。
“每次家父考核时,成绩最好的也是殿下,用家父的话说,便是锦辕殿下信手写来的草稿,也比我们二人交的答卷有文采。”
“如今皈寒兄算是解脱了,因为挨骂的人换成了我,跟殿下一起读书,就要做好日挨一骂的准备,我现在是每天带着棉花塞来宫里念书呢。”
“如今家父政务缠身,给殿下和苏公子授课的,想必是翰林院的张学士了。”
“正是那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张学士,知识渊博,就是过于迂腐刚直了,可把我和殿下折腾得够呛,我们稍有异动,他便脱下官帽,请求殿下赐死,皈寒兄,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只能老老实实听他授课,偷不得半点懒……”
温皈寒和苏挽歌相谈甚欢,锦辕负手站在一旁听着,面上有淡淡的笑意。
弘若在一旁一句话都插不进,她看着并肩而立锦衣光鲜的三个人,眼睛里的落寞更加浓重……
这样的几个人,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他们的世界山高水远,没有红尘俗世的种种困扰,读着圣贤书,议着天下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黎民众生,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这个挽歌……姑娘,和锦辕还有皈寒一样,身上有着属于自己的光芒,跟那样夺目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也丝毫没有被比下去呢……
锦辕的身边,果然还是需要站着一个这样的女子啊。
哎……她还是默默的躲角落里去做柴火丫头好了。
“弘若,上次我送你的花盆你种上花了么?”温皈寒和苏挽歌相谈甚欢的时候,锦辕却注意到了弘若面上的黯然之色,他突然开口问道。
他们的交谈立刻终止,都转过头来,看向弘若。
“种……种上了呢,我种的栀子花,”弘若微微有些愕然,随即开心的扯开了笑容,“我带你们去看!”
“上次还答应了要帮我绣一件衣服,不要忘记了。”
苏挽歌走在后面的脚步突然一滞,随即又仿佛若无其事一般,跟了上来。
“怎么会?我最近已经在想图样了,等发了俸禄,我就去叫瑾容大人替我换一些布料和线回来,尽快给你缝好。”锦辕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却让弘若心里的阴霾立刻一扫而光,她笑着回过头说道。
“弘若,你都没有帮我做过衣服呢。”温皈寒不满的说道。<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