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无处不在啊。——金风
“在黑暗中潜伏的久了,就会更容易嗅到光明的味道。”
我望着一脸错愕的阿墨,为了让她把心情放松下来,索性将浴袍的下摆一掀,坐到了她那张矮榻上,“你的脸,你的身体,让我很容易就能回想起那些在师傅密室里接受训练的日子。你知道么,一年半之前,每次在凌晨走出师傅院门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东京夜空里的星星特别明亮呢。”
阿墨不语,在台灯苍白的光里我能清楚地看见她小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抽*动着。良久,她突然撩起黑色的连衣裙,一把将它从那令人窒息的胴体上扯了下来,一股浓艳和妖诡的气息瞬时就被释放到了这间呆上两个人就略显得狭窄的阁楼之中:
“金老师,你似乎想得太简单了吧。对于我来说,那些你所谓的光明早就在童年里死亡了。你看看我,看看我!我这副身体,会让你想到什么?除了坐爱,交尾,变态的刺激,还能让你想到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怕吵到楼下睡着的母亲,阿墨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每个音节里都似乎充满了硫磺的气息。她的这具身躯,足以让人目眩的上围,挺翘而丰硕的臀部,连接处极不合比例的纤细腰肢,再加上那蛊惑人心的邪恶纹身……
她说得没错,这种就连我都抵御不住的堕落之美,的确可以成为诱使无数男人沦陷的根由。她的师傅希望她如此,她之前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今天我所听到,看到的一切都证明,这并不是阿墨自己想要的生活。回忆让她痛楚,她只有不断地借着鞭笞男人来宣泄这种痛楚,继而陷入了无休止的轮回中……她不知道如何改变,或者说她根本是害怕改变,因为在她记忆中的光明已经死亡了!
“现在的我,只想看着你们男人那副犯贱的狗样子,在我的靴子下面,在我的鞭子下面,在……咦?!”
阿墨邪异低沉的倾述戛然而止,是因为阁楼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里,这当然是因为坐在矮榻上的我将台灯给关掉了。
视网膜在一瞬间没有适应明暗转换,然而一片墨染的色泽终究还是逐渐明晰了起来。
对,是落雪。
阿墨也注意到了,即便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可是我们依然还是能够透过天窗的玻璃,透过还没有将天窗完全遮蔽的积雪,看到不断伏落于其上的雪花。
“师姐……”阿墨的傲人轮廓在黑暗中似乎被无限放大了,“黑暗中的生物往往是害怕光明的。你的视线被你自己在阳光下扭曲了,你把所有的男人都不当人看……试问,一个拒绝正常人际交往,不把人当人看的人,又有谁会把你当人看呢?”
“你倘若能够放下心里的那些想法,试着以正常的方式和人去接触,也许你就会发现……”我确定阿墨能够看见我指向天窗的手指,“光明无处不在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与她之间的时间似乎静止了。
我无法故估算出在这样的环境下时间的流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窗中渗落的细微天光里的身影仿佛秫秫发抖了起来,然后我听到了一个跟先前的女王不太一样的声音:“你认为……这个世界上,还能够有……把我当正常女人对待的男人么?”
“有啊。”这点我倒不是说笑,我衷心地希望这个命运凄婉的女人能够好起来,“师姐,我也是男人啊。”
“你可以试着先跟我接触,面对面的吃饭,聊天,一起看电视……其实我有时候还是很幽默……唔?!”
女王殿下打突击的能力绝对在我之上。我刚唠叨了一半,忽然有两团凶器压到了我的胸口上,然后我又被她推倒了一次……当然这一次没有刚才那么血脉喷张,由于肉贴肉的关系,我清晰地感受到了阿墨胸腹间的抽搐,然后,耳边凌乱的长发里也传来了抑制不住,愈演愈烈的抽泣声。
呵……原来,女王也会哭啊……
女人的眼泪是我最害怕的东西之一,它令我不安,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去摆平……我只有轻轻抚上阿墨那不知道折掉了多少男人腰的光滑背脊,任凭她那沉郁的悲痛决堤般地崩溃。
崩溃在我的脸颊上,耳朵旁,崩溃在被她抓伤的爪印间。
哭着哭着,阿墨的身子突然起伏了一下,然后整个阁楼间又亮起了灯光,原来是她伸出手又把台灯点亮了。
“师姐,你……”
不等我张口说话,两只操绳数载,力道绝对不比我小多少的看似柔弱的手掌,已经捧起了我满是胡渣的下巴:“让我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你……”
一边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泪水还在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往外涌出着,有些顺着瘦削的脸庞滑落,有些则滴上我的口鼻,滑入了我的嘴里……而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夜,在别人口中被称为女王之王,绳姬和恶魔的女人看我的那种眼神。
那种像是欲望丛林间受伤迷途,奄奄一息的野兽,被路过的旅人救下的眼神。
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了……我仅仅是来向女王“问道”而已啊……看着阿墨哭的那么认真,浑然不知道自己那张颠倒众生的小脸已经花成什么样子了,也只能伸出手来帮她抹了两把:“师姐,今天晚上女王殿下哭鼻子的事情,我会当成一场梦的……但是,给我一个机会来认识真正的你,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找回真正的自己,好么?”
“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居然……”阿墨听了我的话长发一晃甩脱了我的手掌,撑在我的肩膀上支起了上身,“不过,谢谢你,金风。”
“怎么,不叫我师弟,或者金老师了?”
“呵呵,呵呵呵……”
阁楼间里回响起了一阵低靡,但是却掺杂着抽泣的奇怪笑声。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上楼推开阁楼的窄门的话,一定会以为我和阿墨在用骑乘式的体位做着一些爱做的事情。
可其实,我和她只是在静静地对望着彼此黑色瞳孔中流泻出的光明,仅此而已。
而我终于扳回这一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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