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够直视太阳吗?如果不能,保护好你的翅膀吧。——明智道鬼
阿墨成为女王之前的样子?
师父的意思是说……听了师父的这个比较,我猛然醒悟到了一些事情。在过去从师父这里听到的有关绳姬阿墨的故事中,她是被师伯从一个村庄里强行绑架后,又监禁了好几年;而在北海道,我又亲自从阿墨的口中佐证了这一点。
那么,师父难道是在指潜藏在阿墨那艳惑众生的躯壳之下的,另外一重只有师伯檽木痴梦郎才知道的人格?
在北海道和阿墨进行艰难的肉体交锋之前,我凭藉阿墨不清楚我身分的优势观察到了她某些在正常情况下绝少流露的情绪。仅仅就因为这样,她在之后便疯狂地想要将我变成她的奴隶,让我在她脚下臣服一生。
女王的心池莫非真如禁地般难以探究?这个秘密,难道师父他……
「既然你遇见了她……那么有些事情,免不了要跟你提一提啦。金风,我只传了你绳艺,并没有教授你调教女子的方法,你觉得是为什么?」
就在我思路快要接近某种真相的时候,师父再一次问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老人家的谈话方式这几年下来我早已习惯,也不以为意,倘若换作是樱在跟师父这样做交流,她眼下大概已然被憋得断气了。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师父问出这个问题的初衷。
「当时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我能够学会平安古缚道二十六式和明智流菱绳,师父你表示过这已经是个奇迹了。你当时还说,凌虐女子是一条不归路,走上去了,就没法再回头。」
「对,一来是时间不太够,二来,老夫晚年心境如此,自然不想再看到你扭曲正常的男女情感,跑去当一个调教师。除了不能专精于绳艺缚道之外,这多多少少会使你觉得正常的性生活变得枯燥无味,对还没结婚的你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早知道师父会有下文,「但是你要知道,具有你这种性格的人,却恰恰是成为一名调教师的最佳人选。」
「啊?」
这句话话音还未落地,连我对面的少女都忍不住掩口失声叫了起来。
师父见我拧着眉头,笑着继续说道:「所谓『绵里刀』,不出则已,一出则天地崩坏,这是当初老夫的师父、痴梦郎的爸爸在痴梦郎出走后留下来的话。因为拥有这种性子的人表面上温和沉默,实则过于偏执,想要做什么事情谁都料不到,也阻止不了。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纯粹的『攻』的一方。
「除此以外,『攻』与『受』,主人和奴隶,没有什么明确的界定。人都可能被训练成主,也都可能被驯养为奴。就好像绳姬阿墨,你不要看她今日贵为绳艺界三巨头,在她出道之前,还不和老夫手里的杯子一样,是被人调教塑形的泥坯吗?」
师父这句话就好像晴天霹雳一样,让我轰然开悟。
「师父是说阿墨的本性根本就不是女王攻?」
师父大概从没看见我这么失态过,笑着摸了摸额头:「老夫看你是不是也被阿墨迷住了,从前教你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这般一惊一乍……阿墨她到底是什么,当然是你这个和她有过交集的人比老夫更清楚,她可能是天下人的女王,也可能是一个人的奴隶,我最后只提醒你一点……奴,可是会认主的喔。」
师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最后一句话,显然又带有深意。
如果我真如师父所说具有这样的性格,那么我就具备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破坏力;很有可能正是因为这股蛰伏在我体内的气质,所以才会让秋田樱在旅途中会觉得我「跟那一夜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也让对与师伯檽木痴梦郎再熟悉不过的阿墨殿下,在温泉边见到了我的背影之后,会走上来和我搭话。
我所怀疑的双重人格,很可能也和这种特质相关,若非如此,便无法解释只要有人惹到雅子我便会不顾一切地冲动起来。
而又试问,阿墨这么一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隐退人士,怎么会突然有兴致和妈妈旅店里的陌生客人攀谈呢?
奴会认主……师父既然说我的气质像极了师伯,这难道是说,阿墨也许从第一眼开始就吃定了我,所以才会毫无保留地在初见之时掀去和服,对我绽放绚烂的纹身,直到最后才恼羞成怒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她从一开始就想尝试和我用普通人的方式交流……
「金风。」
师父的话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看见师父又抬手按在我的肩上拍了拍:「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事情既然来了,不妨让它们一件一件自然而然地发生,你说呢?」
「……嗯,我知道了,师父。」
的确如此,我现在的生活,已经远远超出我能够掌控的范畴了。
我本来想要告诉师父檽木师伯四年前已经去世的消息,但是现在想来,就让他这个曾经一起打拚,却因为一件无可挽回的事而分道扬镳的兄弟,一直活在老人家的心里吧。想到这儿,我觉得虽然师父已经让我自己处理关于天人缚的事情,但是有些消息还是通知他一下比较好,于是说道:「对了,山口组的人在泰国的黑市上,发现了另外一卷天人缚的消息,不知道能不能顺藤摸瓜得到什么线索。」
「泰国?那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呢。」
我从没见师父一天之内笑过那么多次,就好像他没见过我那么失态的样子一样,「山口组吗……好吧,你看,金风,命运之轮是不是已经开始转动了呢?」
我知道若是提起这一式缚法的名称,难免会破坏师父的心境,于是也回应了一个笑容。令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师父却对我说道:「金风,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和这个女孩子讲。」
呃?
难道师父一眼就喜欢上了小樱,要给她开开什么小灶不成?我当然不会拂逆他老人家的意思,站起来拍拍腿鞠了个躬,便退了出去。院内是扶桑冬季上午懒洋洋的日光,再一次走出这间屋子,我的心里多多少少腾起了些许恍如隔世的感觉。
师父终于肯把事实的真相跟我抖出来了。
当初收我做唯一传人,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师伯的那场变故对于他人生的影响真的非常深远。原本是亲过兄弟的人,为什么会为了身外之物或者说是一份虚无缥缈的荣光弄到这种地步……
我真的也是这种性格的人吗……那么痴梦郎的骄傲以及他的偏执,阿墨又继承了多少?
师父果然是个宗师,短短的一个比喻就点破了阿墨女王尊严背后的伤疤。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我真的无法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
但,就算这是我和阿墨的宿命也好,是前一代恩怨的延续也罢,我却真的不希望透过再次奴役这个女孩子达到结束这一切的目的。
拥有无坚不摧精神力量的调教师?我不想要,我只想要雅子能够幸福,我身边的人也都能够幸福。
我希望还阿墨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让她知道,这世界上的男人并不都像她一直以来臆想中的那样。
酒瓶已经成型了。
如果再次想要将它化为泥尘,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将它弄碎;然而我不想将她弄碎,只想小心翼翼地捧着她,让她能够承载甘香的生活……这很难吧。也许这次去找阿墨,将会成为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场战役……
正当我站在街边的阳光里愣愣地思考着一连串令人纠结的问题时,樱也从门里面走了出来。我转头,看见少女出门后的第一个动作竟然也是抬头望天,但她的眼神里显然包含着什么特殊的意味。在眯着眼凝视着太阳的方向大约十秒钟以后,小樱忽然低下了头,随后,我就看见两行清泪从她的嫩脸上滑落了下来。
「喂,你不要紧吧,我师父说你了?」
「没有。我……眼睛有些不舒服罢了。师父,我们走吧。」
当我抢过一步去拽住她的胳膊时,少女却强忍着抽噎抬起头对我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因为她戴着隐形眼镜,所以眼泪流出来之后,眼睑处便显现出了血丝。
本来女王气息已经被扔去不知道哪儿的她,现在乍然一眼看去,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了。
而小姑娘最后居然张口不带姓名地直接叫了声师父,这可把我逗乐了,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帮她把泪痕擦去,笑着问:「你就叫我师父啊?这样子听起来好老噢,我的体力应该还没下降到『师父』这一级吧?」
到底是与我有过「深入交流」的女孩。听到我这含义隐晦的调笑,轻轻啐了一口,小樱破涕为笑说道:「怪不得那个中国来的女孩子总是对你怒目相对……原来你这么的流氓。是你说我想怎么叫你都可以,现在又不行了吗?」
「唔……咳咳……那你就叫吧……走,我们回家去。」
一路上少女竟然任由我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并没有像先前沙发上那样躲闪。。而在不久以后,我才知道师父和樱谈话的内容。在谈话的最末尾,师父问了秋田樱这样一个问题——你能够直视太阳吗?如果不能,保护好你的翅膀吧。
这是我出师之后,和师父他老人家较长的一次谈话。我相信樱也应该从我们的谈话里听出了一些东西,应该明白阿墨致命的弱点,知道她并不是不可超越的。可是到了小姑娘住处的楼下以后,樱没有再让我上去的意思,在楼底下驻足而立,嫩脸蛋上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顾左右而言他道:「师父,我想上去睡觉,前两天……有点累。今天晚上哥哥叫我一起去看熊木杏里的演唱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喔,你哥哥吗!」
今晚上既然建次有重要的话想对我说,当然是见不了秋田狂月的,「晚上我有事,你好好休息吧。告诉你哥哥,明天晚上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喔,还有,叫他明天早上千万别再送花了,等和我共进晚餐之后再说。」
「送花?」
樱疑惑的目光告诉我,她显然不知道自己哥哥「送花不敢露脸」的脓包行径。唉,平时不是很狂野的一个大男人嘛,怎么送东西时候偷偷摸摸,被我抢了功劳,也只有算他倒楣了!
「对,送花,你就这么告诉他就ok了,他知道是什么事情。」
「喔,好吧。那……师父再见。」
目送秋田樱上楼后,我开车往世田谷区的方向赶,到了公寓底下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要十一点了。虽然该解决的事都没有解决,但和师父谈话也让我轻松了不少,至少我明白了我在阿墨的面前并非处处劣势只能被牵着鼻子走,我甚至还存在着先天的优势。
曼曼已经起床,不出我所料,她还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光坐在电脑前浏览新的美剧讯息以及和苏苏聊天。昨天晚上积下的脏衣服说不得还是得我一手包办,就和这位大小姐同居的一段日子,经过我手的内裤和胸罩少说也不下十来件,我感觉自己不但绳艺上日臻完美,都快要变成内衣达人了。
「喂,我说,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唉呀你随便弄一点吧,亲爱的老公!」
果然又是不出我所料的答案。而我也不得不感叹,这小蹄子的身段虽然略显瘦弱,但却着实具备着天底下女人都会为之嫉妒疯狂的体质——怎么吃都不会有小肚子,小屁股怎么坐都不会走样……
好吧,那就随便弄一点吧,反正我也想待在家里等着看建次口中那个主动请缨要来「保护」我的,所谓的黑诚会副会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居然看得起区区在下?哈,那怎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嘛。
吃过饭以后,恰是千里之外苏青吟小姐的午休时间,我也就抱着曼曼和她聊起了天。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儿虽然体质特异,合在一起时令男人无法招架,但在分开来之后,却着实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便。
譬如苏青曼小朋友在那次牛奶灌肠游戏后,就再也不准我在苏苏上班的时候碰自己,而我也坚决克制,否则闹不好便会毁了苏家大小姐的清誉,让她公司里的人误认为该女的牛仔裤里面是否藏有什么玄虚……可就大不妙了!
「喂,想什么呢,姐姐问你话。」
我正有些神游天外,握着曼曼小蛮腰的手也硬了些,听了这话不禁抬起头瞥了一眼萤幕,只见聊天框内苏苏并没有太多的话,只是打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过来。
你们……呵,说到底,这里并不是我的家啊。至少我对于扶桑并没有半点归属感,能够留我在东京的是人,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是问我吗,是在问你吧小祖宗,你要在我家里宅到什么时候才回去呀?」
我扭了一记曼曼腰后的软肉,笑着问。
「唉呀,你讨不讨厌。」
曼曼扭了扭小屁股回瞪了我一眼:「都是你,又不陪我逛陪我玩,还要问我几时回去?你是舍不得你的亲亲雅子吧!」
「说什么呢。你没见我事情多吗,再说北海道不是去过了嘛。我这礼拜又要和新模特儿练习缚法,下周准备去找我的师姐,然后就是飞台北演出了。回中国……总要到明年一月初了吧。」
我估算着时间表,目前离去宝岛演出还有不到两周,的确没有什么空闲可言了:「对,一月初回去。你不是说还要找你一个典当师朋友,帮我问问那奇怪卷册的事吗。」
「啧啧,你就记得你那些……」
小蹄子虽然不忿,但也只有乖乖地在键盘上敲上了一月初回去这几个字。
「明天就要去找那个高丽模特儿揣摩凤式了啊……该死,忙了这么久总算才能忙一点自己的本职。」
我正贴在曼曼的背脊上想着明天开工的事,没料想门铃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左右,应该是所谓的「保卫人员」已经到了。
「什么人来了?」
曼曼不懂扶桑话,也不清楚我昨天电话里聊的那回事,回过头蹙起淡淡的眉疑惑地自言自语。
我一把将只穿着宽松线衫的她抱到床上,凑到她耳畔轻声道:「是新房客来了,我领他们住到楼下去。你乖乖的待着别出来。」
说罢我便整了整衣服关上卧室门,向着客厅的方向冲了过去。
「来了!」
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总管钥匙,将一楼的钥匙拿下来之后,我把头凑到猫眼上。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什么黑道分子,猫眼里竟是一个妩媚女性的轮廓。
「你好,请问你是……」
既然对方是女人,虽然有疑惑我也不得不开门问个清楚。猫眼中看不明白,拉开门我只觉得眼前一道闪光,真是好一个妖娆女子!
这位姑娘穿着白色的短风衣和黑色的网袜皮靴,身段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也浮凸有致,尤其是一双在寒风中也毫不忸怩的大腿线条非常不错。引人注目的扮相甚至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我刚想抬眉看个清楚,却听见女人沉沉地笑着说:「喔?你就是这次我们要保护的金老师吗?」
……什么?不会吧!
这下子想不看清楚都不行了,我凝着眉头望去,看见这女人竟然生了一双单眼皮的凤眼,化了妆之后眼角入鬓,在妩媚之中透着一丝丝诡异的性感。
原来单眼皮也可以这么动人心魄……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对视了仅仅一眼,我便觉得内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反问道:「哦!你难道就是黑诚会的……副会长?」
「是的,我是黑诚会的花野洋子,希望今次能够和金先生合作愉快。」
干,她还真就是副会长!
我在摇摇欲晕的同时,握住了这位花野洋子小姐伸出来表示友好的、带着黑色蕾丝薄纱手套的右手。
什么副会长,我看是专门负责公关的吧,不但长得俏,也很懂打扮和迎合男人的心思嘛……不过好在我也算是万花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男人,在起初的惊艳过去后立即回过了神,穿好鞋、跨出门,一面对着女人说道:「那可真是麻烦你了,走吧,带你去参观一下房间,既然是……这个保卫工作,那就住在一楼,美人儿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哦呵呵呵,金先生你还真是会说话。」
洋子走在我前面,闻言一甩手带起了一股香风:「我没有什么意见。」
「噢,这次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来吧?」
我见洋子只提着一个小包,丝毫不像是来负责保安的,接着问话道。
「我还带了个助手,呵呵,我没有意见他就更不会有意见的,先生放心吧。」洋子凤目回望,娇笑着说。……怎么感觉非常奇怪呢,我怎么都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女子竟会是堂堂山口组分舵的二号人物,或许,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吧。
说着说着我们便也到了一楼,此刻我才看到在公寓楼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有一个带着棒球帽、穿着暗红色羽绒背心的男人正打开行李箱在搬东西。我想走上去帮忙,却被洋子伸出小手给拦了下来:「噢,不用劳烦金先生,就让他自己来好了,顺便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助手石川彦太郎,石川,这位就是金老师。」
「喔喔,金老师,你好!真是久仰了啊!」
我的名头到底有没有他们口中那么大,对此我深表怀疑,不过这个顶着帽子的男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黑道中人,倒像是半个书呆子。在他搬运行李的时候,我赫然发现他的右手小指上面缺了一节。
这使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过头装作不经意地瞥了洋子蕾丝手套内的一双手时,却并没有发现这双手有任何的不完整。以前建次带来的小弟都带着黑色的皮手套,让我从一开始便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蓦地出现在眼前,却使我倍感疑惑——印象中筱田组长缺了整根小拇指,而建次和洋子的手指完好无缺,为什么洋子的这个助手石川彦太郎却又缺了半根?早就听说这个扶桑最大的黑帮有进帮切指以示忠诚的习惯,那么建次和洋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穿外套,在楼下站久了便觉得有些冷。抬起头,发现洋子那一双单眼皮的俏目也正在我身上若有若无地扫视着,我就对她说道:「那我们就别在这里站着吧!美人,我带你去房间里看看。」
「呵呵,好啊。」
洋子的眼睛很怪。这并不单纯指她这种不常见的眼形,在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无时无刻在给外界各种暗示。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她在看我的时候,总像是在审度自己的猎物一样。
一○一室是个贮藏仓库,里面堆满了椅子和几张可以临时添加到公寓里的小床铺,所以洋子和彦太郎来只能住在一○二室,也就是麻生遥和远山瞳她们楼下。
刚打开门走进去,没想到后脚进门的洋子居然反手就把门扣上了。你关上门等会儿送行李的助手怎么办?我刚想问出这句话,却不想洋子的身子像是忽然软了一样,斜斜地朝我靠了过来,在一只手攀住了我肩膀之后,用另一只手探入风衣敞开的领口,从风衣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呐,金先生,这是房租。希望我这次能够不虚此行呢。呵呵……」
霎时,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暧昧。我本来以为分会副会长级的人物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女人,没想到老天爷真是眷顾我,明明这栋公寓楼里面已经女人过剩,还要硬给我往里面塞。
面对这样一个有着鸟儿般俏媚双睛,却又有着豹子般锋锐目光的女人,我看不出她的年龄,更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我在接过信封以后转身退到沙发上坐下,开始问起了一些比较普通的问题:「洋子小姐,黑诚会主管东京事务,应该非常繁忙吧?洋子你平时都负责些什么呢?为什么能够有空来这里陪我?」
我说话的时候,洋子望着窗外褪下了短风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衬衫和短皮裙。女人的身材本就姣好,再加上黑色显瘦,衬衫裁剪得也异常符合身体线条,现在我眼前的她就好像一只发情期的母豹,不但危险,而且危险得很性感。我说完话后,洋子便从窗外收回了目光,用皮裙包裹下挺翘的臀部靠住沙发沿倚在了沙发靠背上,单眼皮下闪动着难以揣度的瞳光。
「也许先生不怎么了解我们黑诚会吧。黑诚会的会员大多都有自己的稳定工作,而且多数是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企业和政府下属事业部门,便于收集及时讯息传往总部。负责暴力维护的只是少部分会员。」
喔……看来洋子小姐对我倒是挺坦白,可能建次已经告诉他我和山口组的关系以及和他个人的私交了。
「先生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们两个人在,至少能够保证这里每天二十小时是安全的,剩下的四个小时……哦呵呵,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在上下班时间进行偷窥活动吧。」
女人说了这些,多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在这一刹那,我甚至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极为荒诞的想法,那个外面的助手最好永远都不要搬东西进来,就让我这样看着横陈在沙发上的洋子身体,度过这个慵懒的午间。「这点我绝对放心,但是不知道洋子小姐是不是在总部任职,或者也在别的地方有一份伪装的工作?」
洋子笑了,抬手拢了拢额前有些乱掉的浏海,睨着我回答道:「有的。我是武藏医院的护士长。」
呃……护士长?
「你是学医的?」
我认识的人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个是医科出身的,而我更讶异于医科大学里竟然会有如此冶艳的美人,不由得挤出了一个惊讶的神情。
「呵呵,是啊。」
洋子不以为意,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目光:「本来以为这样的学历怎么可能会到一所精神病院里当护士长……这也是没有办法,先生,你知道的,在东京总有一些我们山口组想要保护的人呢。」
「你是说那些『危险分子』都会藏身在精神病院里?那洋子你的学历又有多高呢?」我紧接着问。
在说第一句话的同时,我明显感觉女人的眼波像是水波般地荡漾了一下,而她也忽视了我的前一个问题:「我是精神病理学和临床看护学的双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