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日行千里,易风至等人座下自然不可能是这样的马,但日行三百里本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由于出行较晚,路途上周折耽搁,所以夜幕来临时依旧没到孟余生的故乡,只是离其不是很远的小镇中暂时歇脚下来。
夜晚没如昨日那样大肆吃喝,只随意点了些酒菜。
临近故乡,孟余生没有游子归乡的那份喜悦,反是心事重重,几度欲言,易风至问起他却又不说。
这里的客栈自然也没昨晚县城的好,但对修炼者而言,只需一个落脚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晚课之后,易风至进入了梦中,这段时日,易风至除了练剑,更努力的事情,就是以自身意念控制周围环境变化。
梦中世界俱由心中所想而化,心念如一,便能控制梦境不变,同样的,再进一层就是以自如变换梦境,易风至尝试已久,只有所小成,往往想改变的地方没改变,不想变的地方倒是突然变了。
比如,易风至想让梦境之中,平原上,一座峰拔地而起,有时会成功,可有时候却忽然是一座火山在眼前爆发之类的。心如空物不起一念简单,静守一念同样的简单,可是在心念不断变化的情况下始终保持着这缕心念的纯净就十分困难了。
梦中又是灾难的一日,原本风景秀美的一片天地,被易风至弄得遍体鳞伤,不堪入目。
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地,易风至无奈的耸耸肩,按照以往的方法闭上了眼睛,大梦之法的口诀再次从心中流过,准备要出梦而去,可这时候,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味道,那是孤寂、无助、哀伤、恐惧纠缠交接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眼前景色一变,易风至来到了一个陌生无比的地方。转载 自
这是梦中?易风至疑惑的问了自己一句。
因为易风至相信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也没见到过这地方,这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给他陌生的感觉。
这是一个大院,时间是冬季的深夜,吹着寒风。易风至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房间,忽然间,他明白那应该是柴房。
移步过去,易风至从窗门的缝隙望向里面,一片漆黑,不过易风至却能看清楚里面的每件物体。
里面,木材之类的杂物堆了大半个房间,只留下靠门边的一块空地。
左边是放的干草,一个瘦小的身影卷曲在上面,一条单薄的棉被将整个身体连带着头都裹了起来,但依旧无法驱散寒冷,不住的发着抖。
人?易风至微微皱了眉头,心底里却又升起一丝狂喜,自从大梦之法入第二层后,一入梦中易风至便知这是梦,可是梦中所见之物似真实无比,但有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梦里有花有草有树,有山有水,却唯独没有动物,更别说人。
易风至曾猜想,梦中知梦,也知这一切都是心念所化,人有思想,却非自己的心念能够拟化的。但今日,眼前那瘦小的躯体,易风至能确定这确实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而非自己幻化出来的人物,联系前后,这一切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解释,哪就是眼前的梦境非自己的梦境,而是自己走入了别人的梦中。
正在时候,易风至见到材房的门忽然打开了,然后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钻了进来,关上门时还偷偷的看了一下外面动静。
“阿生,阿生。”这女子含着泪光,轻声呼喊着,快步奔到那瘦小的躯体身边。
被子突然揭开,一张孩子的脸露了出来,他惊喜的叫了一声:“娘。真的是您,娘,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孩儿好冷,好饿,好害怕。”
“别怕,别怕,娘给你带了吃的来了。”女子从怀中拿出一包用布包着的东西,将之打开,里面一些饭菜:“来,宗儿,吃点东西,娘明天就求你爹把你放了。”声音中带着颤抖,带着一丝凄凉心伤。
小孩饿急了,抓起饭就准备往嘴里面喂,就这时候,门外亮起火光,房门一下子推开。
“孟蓉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一个裹在淡青色缎绣披风的少*妇走进门来,冷冷说道。
先进来的女子惊慌失措,将那孩子抱着道:“夫人,生儿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只是来看看他。”
少*妇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饭团,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说道:“不是我这做姐姐的狠心,这孩子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该认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爷也不会狠心将他关在这里。”
“夫人,生儿知道错了,你就给老爷说说,饶了他吧,生儿,快向你大娘认个错……”
“我没有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偷的,明明是二哥他拿了的,我又没拿,凭什么要让我认错。”少年倔强的哭着道。
那少*妇柳眉一竖:“还敢血口喷人?不知回改!来人,将三夫人带回房去,叫两个人在这材房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生儿,生儿……”
“娘……”
哭喊声中,材房又恢复了安静。
易风至则看着那呆呆坐的孩子,口中喃喃道:“孟余生。”
在这个梦境中,易风至就如同过客,他能看到,听到,但是梦中人却根本无视他,一幕幕场景变换,每一幕都显得那么的凄凉。
无助的孩子,倔强的面对着一个个加在他身上的诬蔑,痛苦,直到那一天,他的母亲被捆绑着手脚,关在竹笼子里。
那是在河边,周围围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指指点点。
“你们看,那是计家的三夫人,听说是被人捉奸在床……”
“平时挺好的人,怎么会做这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有什么希奇,你没看当婊子的还想立牌坊呢。”
“那小孩就是他儿子吧,也不知是不是计家的种……”
竹笼子里的女子呆呆的没有表情。
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跪在地上抱着一个华服男子的腿:“爹,你倒是说话啊,娘是被冤枉的,娘是被冤枉的。”
华服男子没有说话,颤抖的手想抚摸这孩子的头却最终没伸下去。
“将三少爷扶到旁边去。”一个少*妇冷冷的开口说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中间,用颤巍巍的声音道:“孟蓉儿,不知廉耻,败坏计家门风,按家规,当浸猪笼,今日邀请四方乡邻……”
几个大汉抬着绑着竹笼竹棒,缓缓向合中走去,可以看到那笼子里面除了那女子还一块巨大的石头。
女子一直面无表情,直至快到了水中,才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她嘶哑的叫喊道:“生儿,离开计家,离开计家。”
“娘……”那孩子想跑过去,但哪里能挣得脱。
易风至早已忍受不住,虽说,他知道这是梦,可是他却依旧想帮这女子,但是一切都是那么无用,拳打脚踢,都无法触摸到那些大汉身影。
那少年离开了计家,他乞讨流浪,他为自己改了个姓,是他娘的姓,姓孟。
梦终于醒了,易风至躺在床上,泪痕未干。<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