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使途中(8)
作者:郭吉波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56

到晚饭的时候,铁血也没有看到自己的亲随从楼上下来吃饭,这才想起他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着天气。心里就开始有点自责,怪自己不该把话给他说的那么直白。自己和将士们聊了一下午竟没有想起他来。吃过饭以后,铁血又让人给他准备了一份,由自己亲自给他端上去。铁血在门口看见亲随不停地在翻书、不停地在做着笔记,不停地在抄抄写写,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激荡的感动。“兄弟啊快来吃饭了。”铁血说着把托盘放在桌上。亲随连头也不抬一下的说:“好了知道了,放那儿快出去吧。”铁血哈哈的笑起来。亲随抬头看见铁血吓的慌忙站起来给他施礼道:“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铁血笑道:“哎,不妨事不妨事。看你这么认真的钻研气象的变化,实在是难得啊。但是呢,学问要做,这饭也是要吃的。不吃饭只忙着研究你的学问,那怎么行呢?你我兄弟多年,你这人的脾气我是最清楚的了。已有急事儿要你去做,你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所以,今天我亲自给你把饭送来,你一定要吃了饭在研究嘛。再说了,那天在头顶上又不会跑了,你今天研究不完明天再研究嘛。”亲随心里感动的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道:“谢大将军。”铁血扶起他来道:“好了,你我都是兄弟何必这样呢。”铁血像完成了一件很大的事情似的叹口气说:“好了,你慢慢吃饭。我就不再打扰你了,下面还有事儿我就先去了。”铁血拍拍亲随的肩头转身出了门,亲随在后面道:“送大将军。”

亲随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说的话不能成为现实,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铁血。心里虽然一直在后悔自己的草率,没有再加分析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铁血。而铁血竟然毫无怀疑的相信了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他心里更加自责和悔恨。因为,如果消息是错误的,那么铁血就是第一个被大家责问的人。为此,亲随心里更是难以安稳。现在,亲随心里唯一的念头和想法就是老天快点下雨。不如,他就真的对不起铁血对自己的信任了。

洪斌大元帅最终还是听从了老伯的话,没有给国主写上表。因为,他觉得这样也好。让国主尝到一点苦头也许就不会那么糊涂了。但是,为了让国主吃一点苦头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殃呢。这样的代价对西北过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洪斌内心不安而又举棋不定,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因为,洪斌相信义父说的话是不会有错的,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他在大事儿上对自己多有指教,才使的自己一次次逃过奸人的陷害和国主的猜疑。但是,自己心里不忍看到百姓们再受到洪灾的侵害。那老伯也素知义子爱民之心,自己在一旁心里也是难以平静。

客栈里的人越来越少,兄弟们都已经去睡了。铁血一个人还坐在客厅里的椅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在等,等一个无法预料的开始或结局。铁血仰着头望着屋外阴沉沉的天空,无语。铁血心里最担心的就是,如果在明天傍晚以前不能下雨,自己又该对兄弟们怎样的一个交代呢?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亲随会不会因此羞愧难当、愤而自杀呢?他可是跟了自己好多年的好兄弟啊,自己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兄弟不能、也再也能在失去自己的好兄弟了。铁血知道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亲随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何况他素来谨慎、决不会轻易地弄险,这次他对自己说的话,可能是他一时激动把这个事情给说了,而自己一时也欠考虑,才一时大意又告诉了兄弟们。现在不但他背着巨大的压力,自己也是承受着巨大的考验啊。要知道,自己是一个将军,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命令。军令如山、将言如命。自己说的话那就是命令啊,要么兄弟们都要遵从呢?但是,现在自己的这个命令可能要害死自己的亲兄弟啊!铁血愁眉苦脸的站起来来回的走着。与此同时,躲在房间里的亲随也在不安的来回的踱着步。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明天会不会下雨。如果不下雨自己就对不起铁血了,就算自己一死也无法弥补在兄弟们心中受损的形象。两个人、不同的两个环境,却都在思虑着同一个事情。这一夜让他们难眠,同时就是洪斌也是难以合眼啊。因为,他还没有决定下来是不是应该给国主上表。有些事情,总是要在发生之后才再拿定主意,那时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天空悄然滚过一阵雷声,随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道耀眼的闪电。一阵轻柔的凉风掠过远处的房檐,继而飘然远去。湿漉漉的空气正在向人们预示着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场大雨降临。铁血心里渐渐高兴地兴奋起来,而大元帅府里的洪斌心里却是越来越焦躁不安。

雷声伴着闪电一阵紧似一阵的席卷而来,慢慢的覆盖了整个天空。齐聚了一天的浓云终于有了要下雨的迹象,豆大的雨滴缓缓的落下来。铁血兴奋地冲出屋去,在雨里大笑着、欢快的跳着,雨也就好像要迎合他似的下得更大了。亲随在房间里突见降雨如水,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是,大元帅府里的洪斌却坐不住了,他正在埋头飞笔疾书,因为他心里终究不忍看到百姓遭受洪灾之苦。老者在一旁不言不语、默默地注视着他,心里知道他心里终是装着百姓、想着百姓的,所以自己内心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百姓为什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出生入死,这就是一个只为百姓着想的大元帅。老者转身慢慢离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已是徒劳。可能自己离死的日子不远了,国主如果看到洪斌的这份上表,不生气那就算是老天开眼了。洪斌这样做很可能会招来国主的降罪,很可能将会是大祸临头,上次死了那么多人,国主都把这个责任加在了洪斌头上,可能正对他恨之入骨呢!而洪斌在这个时侯又上表无疑是火上浇油、自己把国主心头的怒火挑大。而国主受身边奸佞之辈的挑唆,必定会降罪与洪斌。到那时,洪斌就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也算是白捡回来的一条命,死了也好无顾惜的,只是洪斌却要死的这般冤枉委实不值啊。老者叹着气回到自己的屋里坐下,侧耳倾听洪斌的动静。过了不知多久,老者听见洪斌把上表装进恭盒里和叫人的声音。老者仔细的听,隐约听见洪斌对家丁说:“你快点把这份上表送进皇宫去,就说这是大元帅给国主的紧急密报,请李咖公公无比在今夜呈给国主。”那家丁知是洪斌写给国主的亲笔密文,内容一定很是紧急。于是,立刻策马冒雨向皇城奔去。

铁血和亲随兴奋地在雨里不住的大喊大叫,高兴地不得了。特别是亲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他没有给铁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兄弟们也就不会在明天起来看到没有下雨,而互相抱怨。而散大夫心里却泛起愁来了,因为他等的这个时机虽然来了,但是雨却下得太大了。只有一炷香的功夫,路上的水就开始沉积、并且还在持续增高,而雨势却有增无减,这样大的雨不知将要下到什么时候才终止,将士们怎么能安全的在水里行走、能不能安全地躲开皇城里的守军,而又要顺利的过去呢?这些问题让散大夫心里很是苦恼,却有无计可施。

大元帅府的家丁受命不顾个人生命安危,将大元帅的上表送到皇宫里并顺利的交到那个叫李咖的公公手里。“哎哟,大元帅深夜进表定是军国大事儿。请大人返回去告诉大元帅,老奴定会将此表面呈国主。”那家丁告辞李咖慌忙返回大元帅府。李咖捧着恭盒进到殿里来,国主和自己喜爱的嫔妃正在饮酒作乐。李咖在大殿门口稍微一愣正好看见国主正举着酒杯指着正在跳舞的几个姑娘哈哈大笑。这样的日子对国主来说已经是正常的如百姓碗里的饭食,而李咖对这一切早已习惯并麻木,通宵达旦、纵情声色,这就是眼前这个国主习以为常的行为。国主醉眼朦胧、举着摇晃的酒杯站起来,伸手抓住旁边的一个妃子道:“孤王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心里一定在盼着孤王早死,然后让世子即位。到那时,你们就可以垂帘听政,总揽朝政。孤王还知道,世子即位以后,你们定会让世子的皇叔也就是现在被囚禁在家的兵马大元帅洪斌来辅佐世子,统领兵马,从而内让世子稳坐江山,外四方来朝贺。哈哈,孤王早就知道,论治理朝政孤王不如兵马大元帅,论行军打仗也不如兵马大元帅。但是,一个可以统帅三军的将军,他的权力也是国主给的。他手中的的权力一旦被国主收回,那他就什么也不是了。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孤王怎么不知道呢?”那嫔妃吓的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说:“王上息怒,臣妾绝对不敢那样想。”李咖捧着恭盒低着头来到御桌前道:“王上,兵马大元帅洪斌有紧急事务上表。”国主“哼”一声将手里抓着的措倒在地,问:“洪斌又上表来何事儿?孤王说过,他现在是被囚禁在家,没有孤王的命令是不可以进宫来的。”李咖也不敢多言,轻轻的叹口气转身又捧着恭盒走出大殿来。身后歌舞还在继续。

兵马大元帅洪斌在书房里坐了一夜,家丁回来说已经把上表交给了李咖公公,洪斌不抱任何希望的喃喃道:“国主怎么会看我的上表呢?他现在最恨的就是我一心想治我于死地,只是碍于四方的强敌未除,还需要我为他效劳啊!等到兔死狗烹的那一天,也就是我、、、”洪斌突然发现站在面前的家丁一脸的悲伤只是不说话。“哈哈,人总有一死,何必这样难过呢?你是没有看到在战场上战死的那些兄弟们,如果你看到了你就不会这样了。好了,你也累了快点下去歇息去吧。”洪斌说着闭上眼睛斜倚着身后的书柜安睡一会儿。那家丁转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洪斌,出于自己内心的敬意和感动,给洪斌跪下磕了三个头后退出门来。这么多年来,洪斌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刚被任命为使臣的时候,整天想的都是怎么做好使臣,怎样和邻近的国家搞好关系;再后来就是带军打仗,平定一个郡的叛乱就消耗了那么多人不说,还耗空了国库里的多年积蓄;再后来自己被任命为兵马大元帅,权力越来越大了,但是,考虑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了。怎么把一场仗用最少的消耗打好打赢,是他必须考虑的。除此之外,洪斌还要考虑到国主的心思。事事时时必须做到剧情回报,免得被他身边的奸佞之辈抓住陷害自己的空隙。虽然国主不懂军事,但是也要做到有事必奏。洪斌把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也让那些一直想陷害自己的人无从下手。这些年,自己活得好累。现在,虽然被囚禁在家,但是也不得不说这是国主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机会。

门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雨珠就像被人从天上泼下来的水一样,就像要把整个世界都要变成一片汪洋似的。洪斌确实是太累了,睡的连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剩下门外的世界一片水海。洪斌仿佛看见国主在雨里指挥百姓抢被水泡了的衣服和食品,一个孩子被大水冲的站不住,国主不顾自己的安危,跑上前抱起孩子向自己的黄罗帐里奔去,兵马大元帅和百官们更是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安危,穿梭在大雨里帮着百姓抢夺被大水冲跑的物品。百姓们和百官们奔波在雨水里抢救着被大水冲跑的物品。“老爷。”一个家丁跑进来摇晃着洪斌。“快救人、、、”洪斌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在屋里。家丁一脸愕然的盯着他道:“刚才有人来,说是皇城的南墙被大水冲塌了。守城的将军前来询问您该怎么处理。”洪斌心里一惊站起来道:“什么,皇城南墙到它了。”他愣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半晌,洪斌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问:“国主可曾知道这件事儿?”家丁摇头道:“听前来报信的将军说,已经多次派人进宫里去了。可是都没有见到国主,上表也被‘内宫’扣下不进。责任重大,各位将军和大人们不知如何是好,都来请教大元帅了。现在,他们就跪在门外等候大元帅接见。”洪斌又是一惊,边向门外走去边对身后的家丁说:“大人们既然到来,为什么不报?耽误了大事儿,本帅定然要杀了你。”家丁在后边紧紧跟着边道:“小的情愿被大元帅处死,死在大元帅手里是小的的福气。”此时已是天近拂晓,离洪斌睡下也不过四柱香的时刻。老天连一个安稳觉都不给洪斌留下,难道真的要将他累死才罢休吗?为什么老天也这样嫉妒一个百姓爱戴的英雄呢?

与此同时,铁血抓紧时间吩咐兄弟们立刻准备启程。而兄弟们却又在议论。“这么大的雨怎么走啊?”“不如等到水退了以后再走吧?”铁血生气的道:“昨日你们说,今日不会下雨,让你们准备行李一个个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如今天降大雨,你们又给本将将条件谈价钱,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早已没有了本将?再敢有不尊军令,出言乱我军心者,立斩不赦。”将士们见铁血真的动怒,心里也为自己的无理取闹而感到惭愧,都不敢再言语。铁血让店家准备舟筏送他们走,店家早已准备好了一百只木筏和小船,本是准备给来往的客商用的全给了铁血。

铁血命令百头督促将士们快点登船,自己则划着一条小船向散大夫住的客栈行去。散大夫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到腋窝下的雨水苦无办法。突然看见铁血划着一条小船行来,脸上渐渐露出笑意。铁血命撑船人将小船靠到散大夫窗下道:“三爷,时机已经来临,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动身启程呢?”散大夫无不担心的道:“大水漫过前胸,你让大家怎么走啊?”铁血道:“三爷,现在虽然是有困难,但是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遇啊!这样的天气里守城的军士自然无心来盘查我等的行李。”铁血偷瞥了一眼坐在船尾的撑船人故意说:“尽管我们都是守法的商人,但是本小利薄也经不起军士们的所要啊!”散大夫心领神会了铁血的意思,点头道:“是啊,我们本是做小本生意的,哪儿经得住众军士们个个盘要呢?既然今日是个好机会,我们就启程吧!让大伙儿准备启程。”铁血应命而去。他们说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想迷惑那个乘船人。铁血忙着去吩咐各处的兄弟们准备启程。

洪斌见到在门外等候的百官首先下跪请罪。“兵马大元帅洪斌在国事儿危及时刻没能尽力尽心为国分忧,让各位大人们受苦了,实乃洪斌之过。”百官纷纷上前扶起他道:“大元帅,现在突遭降雨袭击。百姓苦不堪言、皇城南边突然倒塌,我等几次进宫面见国主都被轰了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前来求助大元帅了,还望大元帅不计前嫌以国家为重,站出来为国为民出谋划策。”洪斌听了百官的话内心十分的感动。“请各位大人道客厅叙谈。”百官们跟着洪斌来到大厅里跪伏听令。洪斌道:“各位大人请起。本帅被国主囚禁在家,不该过问国事儿的。但是,现在各位大人前来询问对策。我也只好说一说了。”但是,百官们并不站起来还是说:“下官仅尊大元帅令。”洪斌无奈只得下令道:“城东守将可派五百军士穿上百姓的衣服,撑着船沿途清点过往客商。本帅以为那些客商定会趁这次机会逃脱、躲避交税,而铤而走险趁慌乱之时逃脱。”城东守将领命而去。洪斌又道:“城西守将,你可从守军中抽调十之三四的军士到南城协助守将排水修城,南城守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守城墙不得让外敌趁机来袭,如有敌军来袭立刻禀报。”二将领命而退。洪斌沉思了一下道:“城北守将,可派军士来往巡视,四城如有危及可前去支援。”城北守将领命而撤。“各位大人、、、”洪斌道。百官都道:“仅尊大元帅钧旨!”洪斌点点头道:“自古就有‘文臣谏,武将战’的说法。今日在这里站着的文臣,都要随本帅进宫觐见国主。我们的将军去厮杀了,那么文臣呢?就去向国主进谏好了,被国主杀了那是你们成仁了,死的光明磊落、光宗耀祖。如果不去或者不敢进谏者、、、本帅也不勉强。”洪斌说的这话硬中有软、软中带硬,使得那些奸猾的文臣没有办法不跟着他进宫去。可以说,洪斌已经把他们的心思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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