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儿冷哼了一声,便转过了身子,不再理他。
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别人对她好,她便会百倍千倍的奉还,然倘若有谁来强的,除非暴力,否则绝不合作。
程箫见水千儿生气,语气也逐渐软了下来,柔声说道:“柔儿,你生气了?”
水千儿拉起了被子,将头整个盖住,颇有闭目塞听之嫌。
“柔儿,都是我不好……”程箫的语气颇为无奈,心下暗自自责,明明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干嘛还如此强硬?
“罢了,道歉有何意义?几十年形成的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改过来的。你从心底便认为女子是男子的附属品,必须要冠上别人的名号,尤其是成亲之后的女人……跟你说,你也是不明白的,何必浪费我的口舌呢?”水千儿掀开被子,转过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柔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为何,面对着水千儿仿佛能够看透尘世的清澈眸子,程箫觉得自己很惭愧,头也渐渐埋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也许你自己也不明白吧……”也罢,也许这个世间的男子,根本不适合她……该死的阎王,干嘛将她扔在这个精神文明极度落后的旧社会啊?!没错,她是喜欢看帅哥,可是这意识也相差太多了吧?虽然很多东西已经被潜移默化了,可是有些思想毕竟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很多时候,她总觉得与这些人说话都是对牛弹琴,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懂她。
“柔儿,我……”程箫的情绪很低落。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完全不知所措。
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间竟然敏感了起来。
“主人,夫人,请用膳。”添词的一句话,顿时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将桌子搬到床边。”程箫皱着眉头。扶住了正挣扎着起床地水千儿。冷冷地命令道。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过去地。”水千儿全身酸软。想必若非她有内功护身。必定骨头散架了。
“没听见么?!搬过来!”程箫语气不悦地扫了添词、咏诗、如歌几人一眼。让几人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水千儿无力地白了程箫一下。只得倚在床头。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生活就像烟花。既然无法改变湮灭地结局。那么就让最后一刻绽放美丽。享受属于自己地绚烂。所以。既然无法改变。那么便好好享受。
天幕逐渐落下。终是抹去了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归巢地燕雀叽叽喳喳。鸣叫声越来越细。越来越小。最终依然被夜色吞没。
园子里地秋菊由明黄逐渐转为暗黄,最后成为全黑。裹在黑暗中,再也找不到踪迹。所以。无论多么绚烂的景色,都逃不过夜晚的吞噬。
晚膳过后。水千儿斜了程箫一眼,见他依旧坐在自己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皱了眉头,淡淡的问道:“你怎么还不走?我要睡觉了。”
“这里是我地房间。”程箫理所当然的说道,眼底一抹狡黠一闪而逝,然而却依旧没能逃过水千儿的眼睛。
“哦,那要不我到另外一个房间去睡吧?”水千儿面无表情的望了望门口。
“不行,你太累了,还是不要动的好。”程箫心疼的望着满脸疲倦的水千儿。
“那你到另外一个房间去睡好了。”水千儿重新躺回床上,扯了扯被子,心安理得的说道。
“可是,我睡别的床会不习惯……所以……”程箫勾起唇角,期待地望着水千儿。
“一回生二回熟,万事开头难,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像你这种经常呆在外面地人,就是应该锻炼锻炼,不然的话,不是一到外面便失眠,那多影响健康啊?若实在睡不着,就数绵羊好了。”水千儿在心底暗笑:想玩,老娘陪你便是。
“半夜我会做噩梦……”程箫不死心地说道“梦乃是日间的残念所致,所以一定要放宽心,这样才不会做噩梦。若真怕做噩梦,你可以找个丫鬟在外间地榻上睡着,以便有个照应,若是真做了噩梦,直接叫他们便好了,多省事儿啊!”看你还能说什么!水千儿心道。
“柔儿,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睡不好,你看我地眼睛,都黑了……你忍心看着我天天做噩梦么?”见水千儿老是用话将他堵回去,程箫急了,一脸委屈的望着她。
“拜托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娘啊,她水千儿最怕的就是这招了,一个大男人干嘛撒娇,装可怜?何况还是个秀色可餐的美男子……
“柔儿,你若是觉得两个人睡着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就睡地面的,只要我半夜醒来能看见你就行。”程箫可怜兮兮的望着水千儿,俊脸上写满了期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还是觉得不大好……”若是他半夜狼性大发了,那她怎么办?
“没关系的,大不了我明天给大家解释,我们俩是清白的,你看这样成么?”程箫继续盯着水千儿,充分发挥五官的能动性。
“……可是……”水千儿还在犹豫,但是以前也与程箫一起睡过,恐怕就算和别人解释他和她是清白的,恐怕也无人相信……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他若是愿意的话,半夜一样可以潜进自己的房间……
“来人,马上在地上打个地铺。”程箫没有给水千儿犹豫的机会,立马叫人进来铺起了地铺。
水千儿只得转过了身,任由他自己折腾去了。
不一会儿,地铺便铺好了,程箫正打算更衣睡觉,却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有人敲门了。
“谁?”程箫不悦地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主人,奴婢是禄儿。我家小姐问您今晚可要过去追云阁休息?”禄儿隔着门,大声的问道。
“不了,我今晚在这里休息。”程箫脸色异常难看,小心翼翼的瞥了水千儿一眼,见她动也没动,以为她过于劳累已经睡着了。
“哦,那奴婢告退了。”禄儿这才闷闷不乐的告退了。
程箫见禄儿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见水千儿被子没理好,便顺手替她理了理被子,然而却正对上了她忽然睁开的双眸,一下子呆住了。
“干嘛不过去?温香软玉在怀,总比这冰冷的地板要好上许多吧?”水千儿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然而她的心底却有些难受,就像小时候,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玩具,也不愿意被他人亵玩一般。“柔儿,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也知道我与嫣然表妹是有婚约的,我解除婚约,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嫣然的身体很不好,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于是我便答应在她身边照顾她……”程箫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头也越埋越低。
“你怎知我是如何想的?你要去便去,在这里嗦嗦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干嘛向我解释?”水千儿没好气的白了程箫一眼。
“柔儿,你是我程箫这一辈子最在乎的人,我不想让你不高兴。”程箫上前一步,握住了水千儿的手。
“你不在这房间里,我会更高兴。”水千儿小声嘀咕道。
“柔儿……我和嫣然表妹真的什么也没有,相信我!”程箫紧紧握住了水千儿的手,眼底溢满了深深的柔情。
“此地无银三百两……也罢,反正是你的表妹又不是我的表妹,你爱怎么遭都碍不了我。”水千儿转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被他眼中满满的柔情淹没,找不到自己。
“你不信我……”程箫慢慢的松了手,语气有着浓浓的失落。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抽风了?这都大半夜了,你还要不要人睡觉了?我信不信你就这么重要么?”水千儿一个不耐烦,忽的坐了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肌肉,一阵酸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柔儿,你没事儿吧?这样舒服些了么?”程箫赶紧扶住了水千儿的身子,轻轻的帮她按摩了起来。
“嗯……舒服……”水千儿享受的闭起了眼睛,像只被主人挠痒痒的小狗一般,舒服的哼哼起来。
十一月末的夜,很凉,很暗。
正是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的男子,凭着他诡异的身手,竟然躲过了程门中众多的高手,悄无声息的飞到了程箫房间的屋顶上。
然而,他刚上房顶,便听见了屋内水千儿暧昧的呻吟声,时不时还夹杂着“舒服,再往下点……”、“呜,就是那里,快一点……”这样的“淫言秽语”,气得他全身发抖。脚下忍不住一个趔趄,便将房顶踩出了一个“咔嚓”声。
“谁?!”程箫正聚精会神地帮水千儿按摩着,便听见了房顶的声响,一下子从幸福的错觉中惊醒过来,一个箭步便冲出了房间,叫来手下守住了水千儿,怕那人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自己则迅速跃上了房顶。
男子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却也不慌,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追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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