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门之前的皇宫内卫,望见那顶蓝色的大轿缓缓而来,做个样子拦阻了一下,便立刻放行了。蓝轿慢慢地入了宫门,高高的宫墙映衬下,无人敢发一声,沉默向前而行。
一直到了长道尽头,轿子落下,有人打起帘子来,金紫耀从轿子内迈步而出,说道:“众人都不用跟了,本国师一人前去便可。”
“是。”周围的人答应一声。矗立等候。
金紫耀迈步向前,不去前方大殿,脚步一步步踏过空旷无人的广场,顺着偏殿的甬道绕过去,一步步向着后面的宫殿而去。
灯火摇曳,宫人穿梭其中,有人见了他,即刻闪身一边,躬身垂首:“国师大人……”
“嗯。”他只是偶尔会随意地答应一声,目光都不转一下,继续向前而去。
这本是傲慢之极的表现,然而众人却不觉得受到怠慢,如果有幸得了他的一声应承,在脸上反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来,待他远去了,身后兀自有诸多爱慕目光,隐隐追随。
可是他从不回头看。就好像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值得他回头,或者驻足片刻。
金紫耀缓步而行,一直到眼前尚书房在望,却听到一阵吵嚷之声,异样地传来。他双眼皮微动,心头几分了然,向前越行,听的越是清楚,那人吼:
“可恶!为什么国师还没有来?”
“飞绫君,或者国师有事耽误了……”
“废话!他还有什么事比本王见他还要重要!”
“这……”
“混账。不知道还敢乱说!”
说着。噼啪一阵乱响。接着传来宫女惨呼之声。以及飞绫君震怒地声音:“速速给本王滚出去!”
金紫耀向前几步。尚书房门口地人本满面紧张。站着不敢动。忽地看到了他。顿时心头欢喜。却在这时侯。门口人影一闪。有人掩面冲了出来。差点撞上金紫耀地身。
那人急忙站住脚。抬头看见是金紫耀。顿时面色急变。后退一步。低低说道:“国师……国师大人……您来了。”
金紫耀双眸一闪,望见这宫女脸上泛红,隐隐肿起来,口角破裂,滴出鲜红血液。不由地心头一沉,张口说道:“嗯,退下吧,找些伤药来敷一下……”
那宫女听他这么娓娓说来,脸上露出欢喜与感激的神色。金紫耀转开目光,想进门去,却忽然又停住了脚,眼前,那门扇“砰”地一声被甩开了,有个人怒气冲冲地出现跟前,怒道:“好啊,我叫你来是何等的紧急,你不思急忙来见我,反倒有暇跟这宫女说起话来了,上什么药?本王这就命人将这贱婢的脸给打烂了!”
那宫女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转身跪倒在地,叫道:“飞绫君饶命,饶命,奴婢不敢了……”
飞绫君抬脚,一脚便冲着那宫女胸口踹过去,冷笑说道:“你也配让他来关心你么……楚楚可怜的给谁看,下贱!”
那宫女又是一声惨叫,却不敢大叫出来,伸手捂住了嘴,踉跄跌倒在地上,身子抽了抽,又痛又怕,几乎无法动弹。
旁边的宫人们见这惨状,兔死狐悲,心有戚戚然,却没有一个敢做声的,大气也不敢出半腔。
飞绫君踢完了,才仰头,挑衅般看向金紫耀,说道:“怎么,你又心疼了么?怎么不做声了呢?”
金紫耀看她一眼,缓缓地转过身去。
飞绫君心头一跳,上前一步叫道:“你做什么?!”
金紫耀站住脚,头也不回,只是说道:“原以为王上传我来是有急事的,现在看来,仿佛是王上太闲了所致,请恕我不能奉陪。”
举步又走。
飞绫君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顿时愣住,这顷刻间金紫耀便已经走了五六步,她大气之下,厉声叫道:“你给我站住!怎么,你敢抗命么!”
金紫耀果然是站住了脚,却不回头,缓缓地说:“王上你忘了么?吾有奉命辅政的责任,却没有陪着王上打发无聊时间的义务。”他冷冷一哼,继续向前,脚步是再也不停,昂然而去。
“你!你!”身后飞绫君气急败坏,却没有办法,在原地狠狠地跺了跺脚,终于喝道,“你们,跟死人样愣着作甚……给我拦住他!”
目光锐利地望向周围的人,可是……在神风第一的辅政国师跟前,谁敢造次?
飞绫君后退一步,眼见那人已经走的远了,再也顾不得什么,身子一跳,向前冲出去,咚咚咚急速跑了一会儿,终于追到了金紫耀身边,一闪身拦到他的跟前去,双臂大张,说道:“我不让你走,你怎敢就这么离开,有本事你踩着我的身体过去。”
她这句话说的赌气任性之极,当然,也笃定的自认金紫耀是不会这么做的。
金紫耀听她这么说,嘴角却是一挑,竟如一个微笑的样子。
飞绫君本来气愤非常,见他忽然面露笑容,如春花灿烂,顿时呆了,满心的恼怒飞到了爪哇国去,不见踪影,呐呐地不知如何是好,哽了半天,才勉强问道:“你,笑什么?”
金紫耀的笑意缓缓收敛,金眸低垂,望着跟前的少女,那让人沉醉的声音缓缓响起,说道:“我的王上,请切记:以后万万不可再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么?”
飞绫君无法抗拒他的话语中的魔力,呆呆痴痴地点了点头。
她迷了心窍,分辩不清眼前之人几许真或者几许假。就算是转身回想,也只以为,当时他那样的微笑浅言,动人神色,皆是一片疼惜之意。不然又能怎样?
不然,又能怎样?金紫耀他这句话中的真正含义,那是何等的可怕。就宛如是盛开的玫瑰花蕊,那香馥迷人背后,正缠绕着一条正在微笑吐出信子的毒蛇,毒性烈而无解。
其真相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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