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离开妥当吗?”疑惑的问话声响起。
“咦,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反正那帮人都已经趴下了。”满不在乎地回答。
“军师你……”这种事很光荣吗……
“这可是他们自愿要跟我拼酒的,我可没主动邀请啊,都喝醉了喝趴下,也是愿赌服输的。”那人还真的骄傲起来。
可是谁叫你在人家的杯中都下了“三步醉”呢,就算是真正的千杯不醉也经不起这个啊,想想那醉倒了一厅的神风满朝文武,真是可怜的一派浪迹景象。
那人心底想着,却不曾真正说出来,想了想,问道:“军师你说的对,那现在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在这雨丝飘摇的夜晚跟小井你走在这样幽静的路上,小井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浪漫?某人向着湿嗒嗒的空气中抛出一个白眼,说:“军师请不要开玩笑了。”
“嘻嘻,”身边的人神经大条地笑了笑,才又说:“这拢翠袖是有名的**之地,那来到这里,当然要找最出众的美人了。”
找美人?某人冷汗中,呆了片刻,问道:“军师……不知军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个,既然是最出众,当然是哪个最好看就直接奔哪个而去……”
“看军师地样子。仿佛已经锁定了目标?”
“你说地没错。咦……等一下。”
两个人影悄悄地隐没在高墙地阴影之中。其中一个摇着羽扇遮在胸前。目光闪烁看向幽暗地巷道中。
前方。是同样身着素衣地身影。几乎是并肩而来。一人撑伞。一人低头似沉吟状。
“果然是他们……”眼中掠过一道光。
“那不是神风地……”旁边那人低声说。
“嘘。”轻轻地喝止,两个人不再说话,目送那巷子上的两人慢慢地从眼前的路口走过去。
这场景如此的静谧,细雨飘摇,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走在一起,不是靠得很近,可也并不疏远,两个人都似乎怀有心事,可就算是彼此都一言不发,却有一种奇妙的谐和感在两人之间默默散发,好似是一副迷幻而美丽的图画,徐徐会动地在眼前展开。
一直到两人都走远了,摇扇子的跟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才漫步走了出来。
“军师,”高大的男人目送那两个在暗夜里已经模糊了的影子,说道,“那不是辅政国师金紫耀么,旁边那个,是神风的御公主殿下吧?”
“嗯嗯。”摇扇子的那人,自然是神威王爷步青主的御用军师诸葛小算了,面上带一抹淡淡笑意,说,“是啊,小井你看的不错。”
“这么晚了,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诸葛小算忽地皱起眉来,深思问道:“小井,你来过一次,他们走的那条街是不是也通向拢翠袖啊?”
井木犴想了想,才说:“嗯……是的,那边有个后门。”
“那就对了。”诸葛小算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井木犴问:“军师说什么对了?”
诸葛小算严肃地回答说道,“他们当然也跟我们一样,来看美人的。”
井木犴眉头跳了两下,觉得这个回答这么的不靠谱,他几乎想象不出,神风这第一冰冷孤傲的国师大人去寻欢作乐会是什么情形,光想想都觉得头疼,那副冰山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如此明显,会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美人敢不知死活地贴上去么?
而御公主殿下……真是怪了……身边这个人也奇怪。井木犴忍不住看了诸葛小算一眼,心想:“军师这么晚了来这个地方,难不成真是男人的好色之心发作,也想来寻美人的?”
这么一想,转头看向旁边,一看却惊了一跳:军师呢?方才明明还在这里的。
“小井,小井快点。”前方忽地响起一个声音。
井木犴惊得抬头去看,却见诸葛小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巷口的地方,井木犴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人还真正是腿快,而此刻诸葛小算正在冲他亲切招手,说道:“小井快快,他们刚出来不久,后门或者还没有关,我们正好也从那里摸进去!”笑眯眯的,那张脸上,说这种话的时候也是这么的理直气壮。
井木犴再度无语,仰头看了看黑色的夜空,想到:“君上你为何要派我来跟着诸葛军师呢,又为何吩咐我什么都听他的,万一他真的是‘淫’兴大发,难道我也要陪着他一起……苍天啊,我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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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楼抬头,望了旁边那人一眼,欲言又止。
金紫耀头也不抬,淡淡回看她一眼,说:“殿下,怎么了?”
“我……你不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么?”小楼问道。其实方才心底不是想说这个的,她心底想说的,是关于……只是却又觉得,贸然说出来的话似乎有所不妥。
金紫耀听她这么问,淡然地说:“殿下自有安排吧。”
小楼看他面色如常,似有些漠不关心一样,心底有些难过,收回目光,暗自叹了一口气,说:“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承蒙了苏楼主照顾,我是想……回来再看看他。”
“是吗。”金紫耀应了一声,不见讶异,也不是愤怒,甚至丝毫的惊奇都没有。
小楼望着眼前地面,灯光幽暗,地面上湿漉漉的,雨水滋润着青石地面,阳光照不到的巷子角落里,生着暗绿色的青苔。
“我……其实我……”小楼心底绕了绕,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将天章龙纹令,给了他……”
金紫耀步子微微一停,小楼也跟着站住,回头看他。
雨丝飘落下来,打在脸上,小楼觉得丝丝的沁冷,金紫耀望了他一眼,迈步上前,重新将伞遮在她的头顶,小楼双眸盯着他看,半晌,金紫耀将头扭开,冷冷地望着前方的路,说:“殿下,走吧。”
他停了片刻,
动,他似乎失去了耐性,迈步要走,风吹动他擎伞手T小楼看的眼涩涩的,大概是方才雨丝入了眼睛,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说:“你没话对我说?”
金紫耀并不看她,只是望着前方,说道:“殿下要做什么,做臣子的怎可擅自干涉呢?”
小楼打心里吸了一口冷气,察觉他的语气是这么的冷淡,咬了咬唇,说:“你生我的气了?”
金紫耀微微仰头,眼睑低垂,慢慢说:“殿下说哪里话。”自始至终,竟不再看小楼一眼。
小楼握着他的手不放,金紫耀也站着不动,两人竟如僵持了一样,小楼心里隐隐作痛,眉心皱起,难过的放开他的手腕,说:“你若是不想见我,那先走吧。我自己会回去,前方有人等我。”
金紫耀背对着她,眼睛略略闭起,似乎在隐忍什么,过了一会才说:“若是奉珠他们,我已经打发他们回宫去了。”
小楼看了他一会儿,他却终究不肯看她,她心底有些烦闷,颓然后退了一步,身子将贴上湿漉漉的石壁,金紫耀虽然不看她,可竟如知道她每个动作似的,脚步一动,已经伸手揽上她的背,小楼惊慌抬头看他,金紫耀却又转开了脸,低低地说:“殿下是万金之体,务必小心。”
小楼听这样的话,越发觉得刺心,忍不住伸出手来,冲着他胸口使劲一推,喝道:“你走开,我不用你管!”
金紫耀不防备,整个人被她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垂着眸子望着地面,那伞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小楼孤零零站在一边,望着对面的他,眼泪刹那涌了出来,收回目光,说道:“你气我什么,你就说出来啊。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又不是傻子。你觉得我不该将龙纹令给他是不是?”
金紫耀竟似心硬如铁,只说:“臣没有说这样的话。
”
“可是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小楼怒道。
金紫耀双眉皱起,冷冷地说:“殿下你要做什么,何必来问臣子的意见,殿下要给谁就给谁,为什么擅自猜测臣子的心?殿下你以为你无所不知吗?又或者殿下以为臣对那龙纹令十分觊觎?”
“不是,可……”小楼呆了呆,说:“我不信你没感觉,你知道这龙纹令关系非同小可,我竟谁也不给,只给了他,所以生气,所以……”她忽地怔了怔,脸上的愤怒一点一点退却,望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紫耀哥哥,你在吃醋么?”
金紫耀呆了呆,嘴唇一抖,那个“不”字在嘴角盘旋一阵儿,终究没吐出来。
小楼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手臂:“紫耀哥哥……”
光芒虽然幽暗,却发觉金紫耀的脸微微地有些泛红,小楼望着他的脸色,以及那双始终不看自己的眸子,却已经不再生气了,摇了摇头,将金紫耀松开,自己弯腰,将地上的伞拿了起来,甩了甩水滴,重新撑了过来。
方才那阵雨丝稍微湿了他的鬓发,小楼转头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替他抹去脸颊上的水渍,金紫耀略微闪避,却没有如先前一样冷硬绕开,小楼的手擦过他的脸,最后才叹了一声,说:“紫耀哥哥,你生我的气都好,只别不理我。我们剩下的时间本就不多,好好地过行吗?你再不理我,以后可是更没有机会了……”
金紫耀皱紧了眉,忽地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小楼伸手,主动地挽起他的手臂:“我方才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
金紫耀扭头,扫了她一眼,伸手向她手中擎着的雨伞上握过去,却失了准头,竟握住了小楼的手,他手一抖,差点又撤离开,小楼微微一笑,松了手,那伞一歪,金紫耀急忙又握住,这顷刻间,已经心跳不休。
金紫耀将伞接了过去,撑在两人中间,小楼索性腾出双手来握住他的右手臂,整个人都挨在了他的身上,金紫耀转头看她一眼,却见她笑面如花的样子,心底沉沉一叹,也就任她去了。
两人走到巷口处,忽地听到有个急促的声音迟疑地叫了一声:“小楼!”
小楼惊了惊,蓦地转头去看,却望见在左侧的路边上,有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冒雨站着那边,高大的身子一动不动,双手握拳垂在腰间,一双眼睛炯炯发亮,半带惊讶半带狂喜地正看着她。
“周……周简?!”小楼惊呼一声,蓦地松开金紫耀的手,向着那边急跑两步,周简冲上来,快要到小楼身边的时候,却忽地又停住脚步。
小楼望见周简看着自己的双眼中一阵犹疑,最后竟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猛地站住,双膝屈倒在地上,低头喝道:“小民……小民参见……”
“周简!”小楼脚步一停,旋即又冲上去,伸手握住周简的肩,努力地想将他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周简并不抬头,跪在雨水中,继续说:“参见御公主殿下。”
小楼心底一冷,幸而此刻街上的人已经有些稀少,才没有惊动更多的人过来,小楼定了定神,才说:“周简,你再跪下去,是逼我还礼吗?”
周简身子一震,这才抬头来看她,小楼望着他双眼:“我是小楼,是你的朋友,你若是还当我是昔日的苏小楼,就给我立刻站起来。”
周简呆呆望着小楼,小楼叹了口气,身子下屈,是将要跪倒的样子。
周简大喝一声:“不要!”喉头猛地一动,高大的身子终于自雨水中站了起身,张开双臂,似要拥抱小楼,却又终究不敢,只说:“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一双眼睛泛红起来。
小楼望着他,伸出手去将他双臂握住,问:“你怎么在这里?我跟方正还以为你……”
“方正都跟我说了。”周简点点头,身子一侧,让出一条路来,说,“你看。”
小楼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示意看过去,却见到在身后不远处,方正一身寻常衣裳,
怔地看向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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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有后门的,”诸葛小算望着眼前那扇门,叹了一声,“可惜是关着的。”
井木犴站在门扇边上,推也推不开,只好回头,好气又好笑地看他一眼,说:“军师,那现在该怎么办,需要叫门么?”
“咦,不用,”诸葛小算摇了摇头,“这么晚了,再贸然打扰人是不好的,我们要讲究礼貌,不要给别人带来更多负担。”
井木犴用不以为然的神气看着他,诸葛小算冲他眨了眨眼,向着旁边走了一步。井木叫道:“军师?”却不见声响,井木犴急忙下了台阶,向着诸葛小算走的方向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箱子中竟空空的毫无一人。
“我在这里。”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井木犴急忙抬头,却忍不住又吃了一惊,那个道貌岸然的诸葛小算,此刻正趴在后院的院墙顶上,冲着他微微地挥舞着手臂招呼。
井木犴惊地问道:“军师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爬到墙上去了。”这个人果然是出名的神鬼莫测。
诸葛小算说:“当然要走捷径比较好了,幸而这墙并不高,小井你别做声,我要跳下去了。”他在墙头上,慢吞吞地蹭动,摆出一副要往下跳的姿势。
井木犴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军师你别动。”
诸葛小算回头来看他,井木犴纵身轻轻一跳,人已经在半空,落下时候,双脚轻快无声地踏在了墙头上,诸葛小算立刻赞扬:“小井好功夫好功夫啊。”眼,伸手向着他领子上一提,诸葛小算埋怨说:“咦,不要捉这里,让我感觉自己会是个孩子似的,不舒服。
”
井木犴白了他一眼,只好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也不等他再发表评论,轻轻一跳,向着院墙下跳了过去。
诸葛小算平安落地,顿时开始拍打身上沾染的水渍,一边说:“小井你不错啊,下次记得早点出声,我就不用辛苦向上爬了。”
井木犴举头望天:“还有下次?下次绝对不会再跟这个人出来了,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啊,先前还说要讲究礼貌,下一刻却爬上了墙,唉……我不由地对诸葛军师的道德观再一次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两个人沿着空旷无人的后院向前走去,井木犴忍不住问:“军师,你说看美人,怎么要从后院走,可知道拢翠袖中的美人都在前厅呢。”
诸葛小算呵呵地笑:“小井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的么,果然是去过?”
井木犴心底窒息,憋了一会儿说:“军师不要胡乱猜测,我这是询问罢了。”
诸葛小算说:“其实小井你有所不知,绝世罕见的美人,通常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的,他们会藏得深深的。”
井木犴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这说法倒是稀罕。我们又不是来找什么大家闺秀。”
诸葛小算脸上又露出那种莫测高深的笑容,井木犴只顾在心底腹诽这位军师,却没有发觉,自从进了门之后,诸葛军师竟没有再靠他引路,反而一步一步,轻车熟路一般地向前走着,拐弯的地方,也并不含糊,微微判断一下就走,真让人怀疑他事先已经来过此地。
两个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竟也没撞上什么人,走到最后,诸葛小算终于停了脚步,说道:“就是这里了。”井木犴看他一眼,见诸葛小算正仰头,似乎正在观赏面前景色,他略微惊诧地转头去看,却也不由地愣住,面前,是嵯峨气派的一座华美高楼,而面前的匾额上,字体优美地写着四个字:听雨南楼。
“美又幽静,古朴而典雅,跟我以前所住的清风明月居有的一拼。”诸葛小算出声赞扬,手中羽扇连连摇动,似乎已经沉醉其中。
井木犴在一边听着,知道这位军师是出自高人门下,以前隐居山林,后来遇到了神威王爷,才破例出山的,只是他没有见过那清风明月居,自然不知是何种模样,可是眼前这场景却让井木犴疑心自己到了某种太虚幻境,这巍峨的高楼,楼前的小小池塘并花园,雨丝打落池塘,泛**点涟漪,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含着玉露,一副新鲜又楚楚动人的模样,风儿吹过,吹动了楼上窗口处的红色如意结,以及那清脆的风铃,悠然地转动,发出了玲玲宛如天籁般的乐声。
只是,这环境美算是很美了,优雅且不容否认,只是未免……有些太过清冷。难道诸葛小算喜欢的那绝世美人儿就住在这里?嗯……若说真的住在此处,那单看这楼的气派就知道,住在这里的必定也是位超凡脱俗,又美丽又典雅的女性。
正在此刻,楼头有人出声说道:“如此雨夜,竟有贵客来访,苏怀南有失远迎。”
这声音很温和,很好听,然而……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井木犴一怔,看向诸葛小算,心想:“莫非军师喜欢的这美人儿是个有夫之妇?咦,不对……苏怀南,这不是拢翠袖的主人么?”
诸葛小算闻言却呵呵一笑,仰头看上去,说道:“苏楼主客气了,在下复姓诸葛,不经通传,冒昧来访,还请苏楼主不要责怪才是。”
井木犴见诸葛小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疑窦丛生,原本以为诸葛小算是来寻花问柳的,没想到……来见的显然就是这位拢翠袖之主了……可,无端端究竟是为了何事?若说是断袖……咳咳,应该不会的,这样一来,难道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军师这么做,竟是大有用意?
楼上之人淡淡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谈何责怪,外面风大雨大,诸葛兄何不进楼来细谈?”
诸葛小算羽扇轻挥,潇洒说道:“在下正有此意。”
那人说道:“请了。”
诸葛小算微微躬身,竟是个行礼的姿势,又说:“请。”举步向着楼中走去,身边井木犴见他竟是礼数做的十足,显然
对楼中这人怠慢分毫,若说是只对一个拢翠袖的楼主)T不至于……半信半疑地跟在诸葛小算身后,向着听雨南楼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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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络绎不绝,奉了茶点上来,又一一退下,方正跟周简面面相觑,如在梦中。
环顾周围,雕梁画柱,不在话下,周围布置富丽堂皇而不失典雅,方正出身豪富之家,略微认得,脚下铺着的这厚厚长长的必定是来自遥远波斯国的地毯,而那边桌子上,古朴的长颈瓶内斜斜插着的,翠绿色顶端又宛如一朵花似的,是传说中的孔雀翎么?头顶宫灯玲珑,身边的糕点异香扑鼻,茶香浓郁,身后站着的宫女,个个毕恭毕敬地垂着手,却难掩貌美如花。
顷刻有人自内殿出来,宫女内侍们微微行礼,说道:“参见御公主殿下。”
周简跟方正对视一眼,两人也跟着站起身来,那边有人徐徐出来,边走边说:“不必多礼了。
”一双秋水般的妙眸看向周简跟方正,才又说,“本宫要跟两位好友清静谈谈,你们就不用在此了,退下吧。”
宫女内侍们这才又行了个礼,徐徐退下。小楼望着方正跟周简兀自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才一笑,走下台阶,走到他们两个跟前:“让你们等太久了,这宫内的规矩就是多。其实先前那件衣裳也没怎么湿。”
周简跟方正都看出小楼已经换过了一件衣裳,虽然她不喜欢涂脂抹粉的打扮,可毕竟已经恢复了女儿身,又身份特殊,是以奉珠仍旧坚持在她的发髻上斜插了一朵珠钗,小楼不想太过隆重,于是选了一套不很繁琐的衣裳穿上,虽然只是这简单装扮,仍旧难掩天生丽质。周简看的双目发怔,发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儿,方正都觉得面前这人实在是当得起一个“艳光四射”,而那“艳”却又偏偏不是俗艳,而是那种清水出芙蓉般的耀眼的美丽。
小楼见他们两个有些发怔,自己心底也不是很舒服,她在两年之内都习惯了穿简陋的男装,又不肯好好地打扮自己,向来是以不修边幅的面目出现在众人跟前,忽然以真身相见昔日称兄道弟的两个人,虽然毫无失礼之处,未免心底仍旧觉得有些窘迫。
“喂!”小楼叫了一声,周简跟方正才双双地醒悟过来,望见小楼有些娇嗔的脸色,周简的脸忍不住腾地红了起来,急忙移开目光,不去看她的脸,方正自持力比周简要好些,急忙低头,说道:“小民参见御公主殿下。”
小楼见他这样,心头着实窝火,伸出手来,轻轻捶向他胸口,说:“方正,你叫我什么?”刹那间横眉怒目起来,这样一凶恶,却恢复了几分往日她“苏小楼”的风采,方正一怔,旁边周简见了小楼故作狰狞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却又急忙停住。
小楼又伸手,高高抬起,一把捏住周简的脸颊,周简吃痛,“啊啊”地叫起来,嚷道:“小楼你做什么?”
小楼哼哼两声,说:“捏死你,你干吗对我也这么冷了,嗯?装作不认识我了吗?”
周简看她一眼,刹那脸更红,吞吞吐吐说:“谁……谁装作不认识你了,只是……你太好看了啦,啊啊,不要用力,疼,疼!”
小楼用力,将周简的脸扯得变形,周简急忙求饶。小楼气哼哼地瞪了周简一会儿,周简仍旧是不大敢看她,小楼转头,看向方正,问:“方正,你也不习惯我现在这样吗?”
方正心底升起一股浓浓忧郁来,自从在街头见了这人开始,心底就知道:“原来所有希翼的都没有希望了……到底是成了空,她有她要去的位子,而那里,却是我一生都到不了的地方。”
再次在宫中相见,却仍旧忍不住为小楼的美貌而震撼,可是震撼归震撼,心底那份曾经有过的绮梦幻想却已经悄悄地被掩埋了起来,当下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当然了,你……你毕竟已经变了很多。”
小楼听他终于没有口口声声地再说什么“殿下殿下”,面色稍微好转,嘟起嘴说:“谁说我变了很多啊,我不过是……不过是……”她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长发,拖地的裙子,有些苦恼说,“我不过只是换了身儿衣裳而已吧。”
方正心想:“假如只是换了身衣裳,倒也好说了……唉。”
小楼的心中也如方正一样想着,旁边的周简伸手摸着被小楼扯得发疼的面皮,说:“是啊,只是你问问谁换了一身衣裳会跟你似的,简直,简直……”
“简直什么?”小楼皱着眉瞪向周简。
周简看她如昔日一样的凶狠眼神,却觉得欣喜,吞吞吐吐说:“简直太好看了嘛。”
小楼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也是的……”忽然之间伸手,向着自己的头上乱乱地扫过去,周简叫道:“小楼你做什么?”
小楼已经伸出手来,将头上别着的珠花啦钗子啦一根根拔下来,胡乱向着地上扔过去,随着她的动作,头顶的珠钗尽数被摘下,长发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有的荡向前来,半遮住了她的容颜,小楼嘻嘻一笑,仰头看向周简跟方正,问道;“这样怎样,是不是好多了?”
果然……当她的长发散落下来的时候,周简跟方正都觉得记忆里那个影子鲜活地复苏了过来,可是……可是只是一闪而过,便如最为深刻的镜花水月一样又消失无踪了,而眼前这人,这女子,这曼妙女子,长发披散腰间,粉黛不施,不带任何的首饰,却仍旧如此的耀眼,她额心的一点琉璃光芒闪耀,她笑得眉眼弯弯,看向自己,当被她含笑看到的时候,周简跟方正都觉得心中充满了莫名的幸福感。
“怎么?还不行吗?”小楼见周简跟方正都不做声,忍不住有些惶恐地问,大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安,人呆呆地不动了。
周简见状,心底一酸,想到:“去他妈的什么御公主,去他妈的什么天渊之别什么身份,这是
我只认得这是苏小楼,我昔日的好兄弟,最好的朋友的……那个人。”他上前一步,大声叫道:“小楼!”
小楼一呆,看向周简,周简伸出双臂来,将她一把紧紧地搂入怀中,小楼吃了一惊,人有些窒息,刚要挣扎,周简说道:“你是苏小楼,你就是苏小楼,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会变,不论是你换了多少套衣裳,变得再怎么漂亮,你都是昔日那个苏小楼,你知道吗?我就算是对天下人,都是这么说!”
小楼听了周简的话,眼泪刹那涌了出来,勉强地伸出手,在周简伸手轻轻抚摸过,叫道:“周简……”
周简这一抱小楼,这一说话,心底才蓦地轻松了起来,自从在阵前看到小楼自曝身份,他大叫一声,她似乎听到,却不知是谁叫她,后来她被国师大人带走,他却被周围的兄弟们死命拦住,他拼命地打马回到神风,却找不到她在哪里,只好去找方正,告诉他这个惊人的消息,而后,城中的兄弟们传来消息,说是御公主跟国师大人回城了,然后入夜的时候,在拢翠袖周围的兄弟又说似乎见到了“小楼”的踪迹,他立刻就要赶来拢翠袖看看,方正不顾家人劝阻,一意孤行地也跟着他来了。没想到果然见到了小楼。
而,自从知道了小楼的真正身份是神风的御公主,周简心底便如同压上了一块泰山石,压得沉甸甸的叫他喘不过气,见了她,听她说话,跟她说话,都觉得呼吸困难,一直到看她不惜“自毁形象”,那副刁蛮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却的确是昔日的苏小楼无疑,他是草莽英雄,街头混混,自来就瞧不起什么豪门贵族,也自然不是很将那些阶级身份看在眼底,看到小楼为了让他跟方正舒服,不惜如此,心早就摇摇地动了,终于忍不住抱住小楼,说出心底的话,而这一抱之后,心头那块大石仿佛被什么“彭”地击碎了,化成了云烟,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周简正在喜极而泣,怀中的小楼挣扎了两下,忽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周大侠,快点放开我,我要被你勒死了。”
周简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用的太大力,小楼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慌忙松手,旁边的方正笑了一声,上前来扶住脚软的小楼,才说:“假如小楼死在你的拥抱之下,周简,我真不知怎么说你好了。”
小楼得了空气,急忙放声咳嗽,听方正这么说,心底却高兴起来,抬头看向方正,叫道:“方正?”
方正微微一笑,望着她说:“身份什么的……你都不在乎了,我们自然也乐得不在乎,”说完之后,叫道,“小楼。”
小楼听他终于又叫出自己的名字,心头的喜悦难以言说,站起身子来,张开双臂扑向方正,将他牢牢抱住,又高兴又欢喜,叫道:“方正方正,你真好!”
周简在旁边见状,皱着眉说:“不公平,为什么你主动去抱他,不是抱我?哼哼。”
小楼一手松开方正,另一只手仍旧吊在他的脖子上,吊儿郎当地转过头来看向周简,冲他挤眉弄眼地说:“怎么,你嫉妒啊,你嫉妒不来的。”
周简咧嘴一笑:“我才不嫉妒呢,你不主动抱,我就不会主动吗,哼哼,大爷又不是没有手。早晚给你抱回来。”
小楼冲他扮了个鬼脸,旁边的方正忽地身子一晃,小楼感觉到,急忙回头看他一眼,却见方正脸色煞白,小楼惊住,问道:“方正你怎么了?”
周简急忙跑到方正跟前,将他扶住,和小楼一左一右,扶着方正坐回椅子上,才对小楼解释说:“方正受了很重的内伤,本来是在家中养伤的,听说了你的消息,才忍不住要跟我一起出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
“内伤……”小楼心头一凉,往事刹那回旋,想到了在大秦军中,是被神威王爷步青主一掌将方正卷了回去摔落地上,早知道步青主掌力威猛,没想到竟然会害得方正受了内伤!
“可请过医生了没有?”小楼急忙问,担忧地看着方正惨白的脸色,心底自责方才自己扑过来时候太过大力,怪不得当时感觉方正的身子一抖,还以为是他有些不适应自己如此热情,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必定是撞得他内伤发作,所以疼得发抖罢。
“没事的。”方正虽然难受,却仍旧强忍着,冲着小楼挥挥手,“已经好了大半了,你别听周简夸大其词。”
周简见他这么说,却不知道方正的用意是不想让小楼担心,立刻分辩说:“怎么是我夸大其词,我去找你的时候,你连下地都有困难……”忽地看到方正冲着自己大使眼色,周简到底也不笨,立刻明白,看了小楼一眼,急忙住嘴。
小楼怎会看不出来,神色黯然,心底自责更甚,方正如此,大部分竟也是自己的责任,可是见他两个都是一副不愿自己担心的样子,急忙又掩饰心底的愧疚,说:“不用怕,宫中的御医很是厉害,方正你暂时就休养在宫内,让御医好生给你调理一下,内伤的事,可大可小,治不好,是一辈子的不安。”
方正急忙推辞:“这怎么可以!”
小楼坚定地按住他的手,说:“你当我是朋友,就让我尽做朋友的心意。”
方正同她目光相对,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周简见他两个如此的心意相通,惺惺相惜,忍不住醋味十足地说:“可恶,害得我也忍不住想要受伤一下了。”
小楼跟方正本来都有些心底不安的,听了周简这么说,两个人齐齐一怔,却又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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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党”终于又团圆了,撒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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