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奔走,所为者何?
目送兰远暮离开,那张出尘的脸上,浮出个清清浅浅的笑,金眸一闪,便如同浸润淡淡金光之中,这人的容颜,看来便绝美到恍惚,不沾凡尘到清冷的地步。
也只有在那人跟前,他的眸子之中,才会透出些许红尘暖意,扰扰俗世,千万人中,也只为暖她一人而已。
“吱儿~儿……”手心的溪灵叫了几声,声音微弱,原本蓬着的绒毛都缩在了一起,光华也退了很多。
金紫耀低头去看:最近它……有些精神不振呢,不知是不是因为要天冷了的缘故,还是说……隔山隔水之外,那个人她又遇上什么倒霉的事。
—真是个不能叫人松心的家伙。
只不过,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会带着一抹宠溺的笑。
以她的个性,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不会奇怪的,暗卫的报告之中,听说她跟浩王殿下“一见如故”,这天底下居然真的有人宠爱她那种坏性子,大概因为是老人家的缘故吧…听说她当面斥责大秦皇后,啊,倒是很符合她的个性,真想当面看看那泼辣的劲头,哼,笑死人,还听说,…听说她跟浩王要了一只珍奇的熊,天下罕见……听说她交了不少的朋友,这个,暗卫却没有详细来说,甚至有些含糊,不过,他,并……不奇怪,暗卫是自己的人,自然是不喜欢她四处去“招蜂引蝶”的,哈。
而他却深知,她就是个爱招惹是非什么人都会交往的性子,不然地话,以前也不至于在拢翠袖混的风生水起,那帮小子,周简方正,个个对她着迷,为她出生入死都甘愿。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他只是摇头微笑而已。
零零碎碎。喜欢而且习惯。看着那些无关紧要甚至琐碎地报告。
暗卫所来地。都是秘术之中地光书而已。两人传达。为了保密。看过便会自动销毁。
而这些事情。他却一点一点。都印入了脑中。然而仍旧怕忘掉。于是。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后。一笔一笔。认认真真。记在了秘密地簿子上。时常无聊。拿出来翻看。
每每看地时候。都会全情关注。聚精会神。偶尔小小遐想。以他对那人地了解。自然每件事情都会推算地差不多。甚至细节到她会说什么话……他一一了然。
那种认真地劲头。不知道地。还以为读什么紧要地深奥地书呢。
他看过又想。想来想去。收敛思绪。千思万绪。都指向一个:只愿她平安无事而已。而放她在步青主身边。应该是全天下除他之外最大地靠山了吧。除非步青主对她不妥。否则……不。没有否则。
何况他也派了暗卫前去。
只是没想到,那个家伙啊,她居然会惹上镇北王拓跋山海。
北魏臣属神风,那边的民风,身为国师的他最也知道,北魏男子为尊,素来不把女子当人看待,女子对他们来说,便如天生奴婢一样。拓跋山海虽然已经是贵族之中不错的人,听说也不甚残暴,对女色,也不怎么重视。
可是……金紫耀只是不放心,他拓跋山海,见了她之后,还是否一如先前。
果然……那厮居然敢……如此放肆!
向来面对滚滚寒潮不动声色的人儿,忽地竟觉得心头一阵冷意而来。
似乎又回到了前夜,接到了暗卫的光书,手捏着光书,看到上面信息之时心头地震怒……
忽地有些坐不住了,想要远行,想要一进秦天,只当,见一见她,胖了,瘦了,还是依旧刁蛮如故么?
只一眼便可,那样,就好。
而…咬了咬牙,…镇北王,你实在不该对她动手。
溪灵忽地又叫一声:“吱…啊…”声音越发微弱,蔫头耷脑下去。
他想着,不日或许就能到秦天。于是心情重新开朗起来,伸手捏了捏那无精打采的小东西,怕真地冻坏了它,举手,将它向着自己的怀中揣了进去。
靠近了他地胸前,暖暖的气息,馨香地气息,小东西起初还新奇不安地,动弹了一会儿,片刻便安静下去,想必已经如常一样,呼呼大睡。
金紫耀微微一笑,起身来,慢慢迈步到了厅门边上,抬头向外看去。
这几日的天色,总是阴晴不定的,乌云盘旋不散,不知酝酿着的是风雷或者雪雨。
摇头,却微笑:真不是个适宜出行的好天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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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幽幽醒转了之后,只觉得头脑沉沉,浑身都是乏力。
眼前起初还是一团的漆黑,她本能地怕了起来,莫非……又到了黑夜了么?忍不住想缩起身子,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望见,自己是被裹在了被子中的。
她一惊,急急忙忙地掀起被子,挺身坐起。
脑中又是一昏,小楼差点又跌了回去,急忙伸手扶住额头,心想:“我这是……”
耳畔却听到嘶哑的声音,难听而不成声,那是……
她惊了一跳,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不能相信,试探着张口:“啊……啊……”逐渐地惊慌起来,怎地她……只能发出如此简单的难听叫声?
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她拼命伸手揪住被子,不安的浑身冰凉。
“小楼!”一声叫,有人自门口闪身进来,正是御风,见她坐着垂泪,急忙掠过身来,伸手向
,“你醒了!”俊秀的脸上,带着惊喜。
“啊……”小楼想大叫,让他不要碰过来,想让他滚开,然而出声,却依旧是嘶哑的声音,就好像一个嗓子被毒哑了的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御风,不信而害怕。
“不用担心。”御风伸手,握住了她冰冷地攥的很紧的小手,握在手心,说道,“你不会有事地……放心。”
小楼垂着头,木然不语。
御风又说:“我找了些米粮,正在熬,一会就可以喝了,你喝了之后,感觉会好一点。”
“感觉会好一点?”小楼听的只想流泪,什么叫做感觉会好一点,她现在的感觉是,自己仿佛都不是自己了,只是一具木偶,任人摆布地木偶,而他竟然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若她能开口讲话,必定会忍不住大笑。
小楼摇摇头,使劲抬手,将自己的手从御风地手里抽出来。
御风也不坚持,任凭她抽回手去,看着她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药。”
看了她一眼,替她扯了扯被子盖住身,才扭身自去了。
小楼抬头,望着他匆忙的样子,呆呆地。方才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看到他的手腕上好几处红肿,有地地方,鼓起大包,像是烫伤的样儿,他又说自己正在熬药什么的,莫非是因此而弄伤的?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呢?
一直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小楼才伸手,手腕伶仃,竟如瘦了不少地样子,手指按向自己的喉咙,试着发声,喉咙里发出闷闷地,如野兽一样的嘶吼,却仍旧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急得眼中地泪直直地便流了出来,为何会这样?这是老天的惩罚么?还是说……这是注定了她会死地先兆?
可是她……还不想死啊,她还想回神风一趟,回去,回去,远远地,就算远远地都好,见到紫耀哥哥一眼。
她来到秦天之后,闲来无事,私下一个人的时候,压抑不住思念情绪,会偷偷地呼唤那人的名字,叫他一声,臆想之中,就仿佛他会答应自己一样,偷偷高兴,可是现在,老天莫非是生气自己有如此自娱自乐自我欺骗的机会,所以连这个机会也给剥夺了吗?
小楼伸手,使劲地捶打床面,发疯一样,发泄一样,她无法出声,只能“啊啊”地叫着,手打在被子上,发出沉闷声响。
头发散乱,尽数披落下来,长长的头发纠结盘旋,缠在一起,小楼透过泪光,悲怆地看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疯子,如此悲。
她忽地伸手,使劲扯住自己的头发,头皮一阵剧痛传来。却让她的心底觉得好过了一些儿。
御风,御风,他替自己清理了一切,甚至给自己换上了崭新的衣裳,一切都是在她昏迷之时做的,因此竟不觉得怎样难堪,而且,表面看起来,像是一切完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可是……小楼嗅得到,自己散乱的头发上,似乎还有他的味道,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他的味道,而这么乱的发丝,提醒她记忆昨晚的一幕,他们的头发绞缠在一起,不顾一切的,最无抵挡的亲昵,最直接的亲密。
不不不!
“啊啊!”她抱住头,拼命捶打自己,却始终无济于事。
忽然有一种激烈的冲动,想毁了自己,如此可怕可恶的自己。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了良久,终于起身,下了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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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端着硕果仅存的一个碗,加快步子回到殿中。
他的手上多处是伤,那是被瓷片割伤的伤口,还有被火烫到的燎泡,十根手指也都肿了起来,以前在军营之中,生篝火的事情他很在行,但是说到做饭,却完全是个一窍不通的人。
如此辛苦钻研,也算他领悟力高超,才终于搞定了一碗白米粥。
兴冲冲地,心底又是愧疚,又是喜乐,邀功或弥补一样,赶紧回来给她喝。
她居然失声……实在叫他担忧。
掀开帘子,装作无事的样子,叫道:“你看我……”一句话没有说完,眼睛一转,望见床上,那边,被子被掀开,而……竟没有人。
手一抖,白米饭洒出来,滚烫的,烫得手指一阵阵嘶嘶的疼,差点就随手扔了出去。
忍着痛,御风将碗向着旁边放下,仓皇叫道:“小楼,小楼!”
声音在空荡荡地殿内回响,却没有人回答,御风脚步加快,在殿内寻了一会儿,却仍旧没有人踪。
他冲出去,走廊之中,空空荡荡的,他发疯一样掠过几个长廊,却都没有发觉人。
一刹那,心跳加快,如此的不安:怎会突然不见?她去了哪里……不不,不能先自乱阵脚,以她现在地情况,要自己离开的话,好像不太可能,那么……难道是有人来将她救走么?这还是大秦的地界,其他人不敢造次,难道说,是拓跋山海他……不死心,去而复返?
一想到这个,御风惊得一颗心都缩成一团,隐隐地痛了起来。
“不……不会地……”转念一想,让自己镇定,“拓跋山海老奸巨猾,昨晚事情暴露之下,知道我会派人追击,他是万金之躯,自然不会轻易冒险。那么……难道说,是那神秘暗卫所为?”
想了想,还是迅速地否定了这个想法,昨晚上,据他所见,那
功虽然出众,可惜对手是拓跋山海,因此受伤沉重,保,尚有百分之一机会逃走,但若说他回来救人,却也是机会渺茫。
这么说……难道是她……自行离开,可是,她的状况,又能跑到哪里去?
心头一动,忽地想到昨晚上对她随意提起的一些事情,御风跺了跺脚,扭身向着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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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顺着裤腿滑落下来。
小楼低头去看,一怔,呀,流血了。
鲜红地血,浸湿了裤脚。
顺着**的脚腕,流了下来。
小楼却不以为意的,神色甚至带一丝轻松,赤着脚,踩在圆圆的鹅卵石地甬道上,冰凉的石子将寒气一阵阵地送入体内,小楼一步步向前走,走的痛也走的艰难,咬着牙却觉得快意。
逐渐地,脚底踩了流出来的湿滑的血,一走一步,便是一个模糊地血脚印,真是可怕。
小楼伸手,摸了摸腹部,伸手按了按,隐隐也觉得痛。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下来,回手,一把抹去。
不知走了多长,绕过了一块耸立的大石,终于,她停了步子,眼前,一汪碧水,深秋地水,像是一块完美的琥珀,就在眼前。静静地等待她地光临玩赏。
小楼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走到湖泊边上,低头怔怔地看,湖水多么的清晰啊,将自己地影子照的清清楚楚的,水里的那个长发散乱的女子,很古怪地正看着湖面那个伶仃独立的自己,小楼看的多么清楚,那女子的红肿的眼睛,呆滞的目光,绝望的神情,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好陌生,也好可怜。
只是,忽地欣慰地笑了笑,纵然眼角还带着泪光。
这湖水真干净,多少年没有人来过的了,御风果然没有骗人,这么干净的湖水啊。
小楼缓缓地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在湖水中撩了撩,一股冰冷的寒意侵入手指,从手指,爬到了心底。
小楼无声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抬脚。
雪白的,小小的足在绿翡翠色的湖面上顿了顿,构成多么惊心动魄的图面,而后,一脚踩了进去。
透明的绿色翡翠碎成片片,白玉一样的脚没了进去,而后,是那玲珑的娇躯,缓缓地也向下沉了。
寒冷的湖水浸过来,淹没了她的半身,小楼张开双臂,望了望身下的水,笑着,迈步,在水中向前继续走去。
“小楼!”身后如斯痛意滚滚的一声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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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急匆匆地闪过回廊。
放眼后花园中,一片宁静,也并没有人。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么,她不在这里?心更悬起来,正要转身离开,目光一动,望见了地上的一丝儿猩红。
如此的醒目。
那是……
不由自主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御风上前,紧紧凝视。
在身体绷紧之前,御风已经闪身,向着那边直掠了过去。
只一会儿,便已经看到了,在假山石的后面,那宁静地湖水之中,那个人,自己亲手换上的衣裳微微一闪,长发已经漂浮在了水面上,像是一把缠绵多情的水草。
“小楼!”御风大吼一声,痛心彻骨。
那个人没有回头,着了魔一样继续向前走。那水已经淹到了她地脖子,甚至没过了她的嘴唇。
冰凉的感觉,让她地身体彻底麻木了。
御风纵身跃起,向着湖面之上,仿佛是离弦之箭,激射而去,关心情切,乱了分寸,人在空中,心头忽地一痛,真气竟有些不济,御风惊了惊,人却不受控制地,自空中落下,噗通一声,狼狈的坠入水中,这边竟很深,顿时没过了头顶,灌了一口冰凉的水,御风他挣扎着,自水面慌忙起身,寻找前方自己地目标。
人,已经消失了。
宁静琥珀,竟如此无情吞没了那人?!
御风惊得心头一片冰凉,伸手拨弄着水,叫道:“小楼,小楼!”声嘶力竭。手臂挥舞,水花四溅。
前方不远处,一抹青丝悠然在睡眠一晃。
简直如救命的旗帜。
御风心头一动,大叫一声,急忙低头钻入水中,向着那边拼命地冲了过去。
碧绿的湖水之中,他睁开眼睛,望的清楚,那个人,无力地正在下坠,浮游在水中地姿态,如斯完美,像是传说之中的仙子飞天。
可是,他毕生也不愿意见到如此恐怖情形。
拼命地冲过去,将她一把拉住,抱入怀中,聚集真气提气上跃,人已经从水中破湖面而出,抖落一身水花,低头望一眼怀中之人,便向着湖边闪身而去。
被水浸的,一张小脸白净的像是雪色。
她昏迷不醒着。
御风跪在岸边,叫道:“小楼,小楼,你醒醒!”有气又急,又怜爱,该怎么办?
她静静地躺着,很安详的模样,并没有痛苦之色。
御风将她的头抬起来,嘴对过去,吸住她地嘴唇,拼命地吸气。
冰凉的湖水顺着那颜色有些淡了地唇流了出来,她的唇很凉,身体也是,御风心惊肉跳,只不放弃,拼命地不停地吻着那张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感知,也没有了任何气息地嘴唇,一遍又一遍的。
不知做了多少次,终于,怀中地人一颤,她幽幽地醒了过来。
哭,欲笑,望着她的脸,盯着她的双眼,抱住她
“啊……”小楼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你……”他嘴唇一动,颤抖着,说道,“这是干什么,你想死吗,你就这么不喜欢我?你就这么厌恶我?”他望着她,问。仗着她醒了来,仗着她没有死,他虽满心感激,出口却只想如此质问。
“那你……大可费尽心机杀了我报仇就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为什么,竟把自己的命这么不当回事。
小楼望着眼前**,满脸悲的男人,他说的什么话啊……胡说八道,她哪里想死呢。
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淡然,她想说话,可是又说不出,于是只能看他很气愤又似痛苦地质问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是想死啊。如果可以,她会说的,她不会急着去死,她已经注定会死,她才不会给自己提前,她只是想借着那么干净的湖水,把自己洗上一洗弄得干净点儿罢了。
不过,让御风知道了,想必也会生气的吧。
方才在水里,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大量的湖水争相呛入了喉咙,她的肺快要爆炸了,她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无力地垂着手坠落向未知的湖底的时候,漂浮在水中,像是睡在死神的怀中,心底是宁静的,死亡的感觉,就是如此么,若自己真的死在了这里,身后,会有谁人替自己哭呢?
会有谁呢,会有谁呢。
想不到,想不到,不想继续去想。只想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却又被救了回来。唉。
御风见她不语,将她狠狠抱入怀中,脸颊贴着脸颊,想用自己去温暖气她,却也忘了,自己也是同样**的,而且心神不定惊魂未定。
小楼明显地感觉,御风他同样湿漉漉的身体在颤抖,难道是冻得吗?
细细的,喃喃地,有声音说:“你知道,我有多怕,你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不知道……如果你想要死去的话,你告诉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个男人,在自己耳边这么说,像是哭着的声音呢。
可是他,明明那么倔强的个性。
小楼静静地听着,不能言语,不能表达。而他只是任性地,大力地拥抱着她,就像是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不见一样。
“答应我,答应我,别再这样了……”他疯了似的,只吃重复。
小楼听着。
心底的对他的愤恨,忽然,竟消散了很多……难道,是因为死过了一次的缘故?
小楼伸出手来,轻轻地覆上御风的背。起初僵硬的,后来,试着,轻轻地拍了拍。
御风身子一抖,似乎不信,后来便抬起头来,看向她。
小楼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奇怪,她感觉自己竟看的出,哪些是湖水,而哪些是泪。
这男人,是真的哭了。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吧。
就算是……用错了方法。
可是……他是无心的吧。如果知道自己会死,他还会不会这样?小楼忽地想到,如果自己死了,御风会是什么反应,是悔恨今日所作所为,还是庆幸今日所作所为?
小楼忽然想:她宁肯相信他是坏的,宁肯相信他会选择后者。
因为,她隐隐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
御风他,对自己的心,就好像,当年的她对金紫耀的心,那种想要急切的得到,却偏偏又够不到,再多努力,只是弄巧成拙,对方是铁板一块,水火不入,而自己却不停地跳跃努力,一直将自己弄得疲累不堪,将近疯了。
只是,忽地一笑:她啊,她比御风是幸运的,紫耀哥哥是喜欢自己的呢。而御风……这个可怜的孩子。
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小楼微微一笑,手缩回来,抬起,缓慢地摸上了他冰凉的脸颊。
御风震惊地,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这是,回心转意么?还是……
他不敢相信,只是看着。
小楼不能说话,只好张口。
她的口型,缓慢地,说着。
御风望着,看的明白。
那一双明澈的眼睛,望着自己,小楼是在说:
“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御风定定地看着她,他的泪,忽地就那么无法控制也来不及隐藏,啪啦啦地打落在她的脸上。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声,实在,丢人。
而那一颗颗的泪,坦坦荡荡,充满了痛楚,充满了愧疚,难言跟不难言的,都汇集在这泪中,于她的面前,万军之上的铮铮男儿,以跪着的姿态。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泪。
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在一个人跟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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