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王府的一角,人迹罕至的竹林背后,清幽密室之中缩在角落里光芒闪闪。
步青主一手向前,扶着小楼身子,令她半依偎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微曲,贴在她的背心之处,运功替她疗伤。
手腕的袖子被卷了起来,露出上面十七八道新鲜未愈的伤痕,左右手都是,密密麻麻,血迹斑斑,有的勉强愈合,有的却是新鲜割开的,伤口血肉外翻,惨忍睹。
他却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双眸低垂着,神色平静如常。
这几日,全凭他一边替小楼割腕喂血,一边运内力再护着她心脉之故,内外兼养,才能吊着她一口气在,虽然始终不曾醒来,然而却渐渐是一日比一日有所起色。
大约用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步青主才缓缓收手回来,将小楼的身子慢慢放开,令她自然靠在自己胸前,他却仍旧盘膝不动,缓缓呼吸吐纳,调整自身。
高大魁伟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会,是脱力之后的现象。
他闭了闭眼睛,虚弱之感,自身体内部缓缓升起,他身负重伤,却偏偏无法好生休息,心力交瘁,守着身边的人,纵然是天神一般的强悍,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油尽灯枯之感。
嘴唇张开,深深吸了两口气,原本殷红的嘴唇,此刻已经是苍白之色。这几天,诸葛小算已经悄悄命二十八宿剩下之人守在这秘密别院之外,又令十方上将格外护着,针对他的伤,不停地送来各色药品以及大补圣品。
虽然身体已经劳累到极点,似乎下一刻便支撑不下去,但不知为何,竟一点一点,撑到此刻。越是咬牙撑着,精神越是强悍,然而身体的虚弱却是骗不了人的,只是似乎已经达到了入魔之状态,完全的不想寝食。
还是诸葛小算。望着被整齐退出来地饮食药品。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冲进去。想要将他痛骂一顿。
望着那人原本神采奕奕不可一世地面容。此刻竟如木死灰。听凭自己骂地狗血淋头。却仍旧一个字不反驳。神情平淡如水。跟以前之步青主。简直天差地远。
诸葛小算心酸。却不得不令自己心硬起来。是地。心病还须心药医。神风小楼地心病。他猜不准。可是步青主地心病。他一猜一个准。
于是毫不犹豫地戳穿他。
诸葛小算冷哼一声。手中地羽扇握地牢牢地。冷然说道:“步青主。你想赎罪么。你认为你做错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你地自我惩戒。她完全会不知。你若是能令她起死回生。或许会有不同情形出现。但你若是放任自己如此下去。迟早你油尽灯枯死翘翘去。看剩下还有谁能管你身边那人!你们两个结伴去阴曹地府。做一对鬼夫妻。倒也不寂寞!”
毒辣地话。从他地嘴唇中飞刀一样嗖嗖地射了出来。
他原来就很擅长讽刺打击他,只不过昔日,只要他说一句,那人必定会还回来。
可是现在……
诸葛小算想:我这叫做趁人之危么?
而眼前,那本来一直拥着怀中之人,垂头如老僧入定地人,才缓缓地动了一下。
诸葛小算握着发抖的手,对上他缓缓张开的眸子,那么毫无波澜的眸子,是他地君上。
“君上,你该知道,此刻你的身体,同殿下的同样重要,你要先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她。个中厉害,你该清楚吧。”诸葛小算说道。心想:“我还是不够心狠,若是想报仇,先把他骂一顿再说道理。”
可是不知为何,竟骂不下去,看着那人的面色,只觉得心软。
他叹了一声,将食物跟补药尽数留下,反身离去。
实则是没有走远,仍旧等在别院之外,心情忐忑。
他那番话,说的太恶太狠,就好像砒霜。
而步青主现在这状态,却实在是毒入骨髓,无药可救,那种毒命情毒,下药者是他遇救却害的那人,而那人正是他地软肋,他此生不能摆脱的命运,他为之甘愿赴难地梦魇。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她。
诸葛小算那一番话,是砒霜,却可以以毒攻毒,解那人心头的病。
可是……
诸葛小算跺了跺脚:以毒攻毒是没有错,只怕,这药下地猛了些,会把他毒死……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眼睛不时地瞥向内里,谋算如他,竟也没十分把握。
终于,侍奉的十方上将之一端着托盘大步而出,诸葛小算目光飞速在那托盘上看了一回。
好。
很好。
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托盘之上,原本会注定会被一动不动退出来地食品跟药物,此刻,竟一点儿都不剩。
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跟碗,干净的跟洗过一样,真叫人咋舌,而那苦苦的浓浓的药,更是连渣滓都没留下一点点。
唉,神威王爷,果然是民之典范,丝毫的东西都不曾浪费啊。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没有白费诸葛大爷一番掷地有声的教诲。”诸葛小算欣慰看着,鼻子却发酸。
鼻子发酸之余,眼睛就发红。
旁边站着的十方上将之人默默看着他。
诸葛小算只好扭过头去,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说:“好,很好,就这样还不错,哼……下一次准备双份儿,看他还能不能全部风卷残云的扫光。”嘴上笑,眼角却湿润着。
—能,肯定能。
心头有个答案如此的说。
那人,为了令自己好起来,是会拼命的。
他分明是毫无胃口,也无味觉,所以才会苦药跟食物,全部消
他就仿佛是在吞吃泥土跟木柴,一样的感觉吧。
只是在吃下去,只是在命令自己吃下去,本能地吞着一切,至于味道如何,他不会知。
唯一的目的就是全部吃下去,塞到肚子里,然后让自己快些好转,然后好伺候她好转。
诸葛小算又恨又是同情,等待身后之人走远,双目兀自怔怔地盯着那一片已经露出微黄的竹林,怒道:“等这件事情做完,老子就去当和尚,不见你们这些俗人生死离别,叫人……厌烦!”咬牙切齿,宛如发誓。
又是“大爷”又是“老子”,向来清淡如水的世外高人,终于也有被气疯了的一天,他只希望自己够命大,在退隐之前,不会先被这些人气死。
诸葛小算“不屑”地哼了一声,遮去眼角那一丝星光,扭身走远。
室内,步青主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紧闭双眸,睫毛亦微微颤抖,压抑身上地痛,心头地伤,小心翼翼将人抱入怀中,手贴上她的胸口,察觉那一丝叫人欣喜的温度,嘴角才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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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耀餐风露宿,日夜兼程赶到秦天之时,已经是两天之后。
抬头望着偌大天幕下那沉沉虎踞地城墙,金紫耀深深吸一口气,纵身向上,脚尖在城墙石上轻轻一点,闪电般掠入。
他乃是初次到秦天,又是黑夜,放眼过去,乌压压一片的建筑群,叫人分清东西南北。
不由地暗暗着急。
耳畔听到“当当”两声更响,有人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心头一动,闪身过去,便要捉人来问。
正快要追到那街中心那人身边之时,怀中的溪灵,忽地抖动了一下。
金紫耀心头一动,刹那闪身,自那人身边,鬼魅一般急速闪走。
打更之人忽地觉得身边一阵冷风闪过,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个阿嚏。
这么一眨眼地功夫,再睁开眼睛,眼前空空荡荡,街道依旧。
他揉了揉鼻子,继续前行。
前方街头处,金紫耀脚步停下,心头想道:“我怎地忘了,我有溪灵。”
他急忙伸手,自怀中将溪灵取了出来,摊开手掌。
白色溪灵,本来一直昏睡,此刻,却忽然抖了一下,自他的掌心缓缓地“爬”了起来。
金紫耀双眸紧紧望着溪灵,说道:“小溪灵,你感觉到了吗,她……就在这里吧,带我去见她。”
昏睡不醒了好几天的溪灵竟“吱”地叫了一声,金紫耀心头一动,却见溪灵浑身的光芒逐渐地明亮起来,接着,那小小地一团,竟然从自己的手心徐徐升起,浮在了空中。
金紫耀缓缓地收回手,心想:“果然它明白我的话么?”不由地一阵激动。
溪灵在空中浮了一会儿,就好像人在思考一样,金紫耀耐心地等着,却见溪灵身子一抖,忽地向着旁边斜斜地飘了开去。
金紫耀仰头望着,眼见溪灵缓缓飘了一阵,身子一扭,似乎回头望他,他向前走了两步,溪灵又继续向前“飘”行,金紫耀加快步子,溪灵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不再是“飘”,而是急速的“飞”,它越飞越快,幸亏金紫耀一身功夫并非等闲,袖子轻甩,竟跟的牢牢地,在巷子内七拐八拐行了一阵儿,溪灵似乎知道了金紫耀地能耐是完全能够跟的上自己地,欢快似的叫了一声,金紫耀微微一笑,仰头双眸不离地望着它,却忽地发现它将自己带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不由地站住脚。
溪灵平平上升,一直上升到了墙头以上,金紫耀略一思量,脚尖轻轻点地,身子徐徐也跟着腾空而起,宛若仙子凌空。
溪灵高兴地叫了一声,又继续向前飞行。金紫耀浮在它地身后,却霍地一惊,眼前,已经变了一番情形。
他跟着溪灵在巷落中转来转去这段时间,显然是让他们从秦天的外城,逐渐地接近了中间地皇都之中,灯火更盛,宛如繁星。而小楼,应该就在这其中,而夜色茫茫,到底哪里是神威王府?然而想到跟小楼很快就能见面,心头又是一阵莫名涌动。
目光一转,望见溪灵飞快地向着右手边飞去,金紫耀心头笃定,闪身追了上去。
溪灵在前,仿佛是体型加倍的萤火虫,闪烁着淡淡光芒领路,金紫耀飞身在后,身姿飘然全无浪费之态,御风飞行潇洒自如,秦天的空气煞是冷冽,金紫耀便跟着溪灵前行,心底便想:“这里,便是她住着的地方。”几个起落,溪灵忽地叫了一声,速度加快,仿佛电光一闪向前。
金紫耀一惊,急忙收敛了心神,跟着冲了过去,眼角余光一动,隐隐看到这是一条宽阔的长街,而溪灵闪身没入的地方,却是一所巨大宅子地院墙。
他这一瞥之间,模模糊糊看到,这宅子地门在自己左手边不远处,门口灯火辉煌,自有士兵把手,他身形极其快速之间,双眼兀自将那门口的一面匾额看的清清楚楚,“神威王府”,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煞气逼人。
金紫耀心头一震,震惊,喜悦,难以自已。
终于肩头一抖,纵身跃过那高大的院墙。
脚尖徐徐落地,连丁点儿地声响都无,脚尖触到秦天之地,这神威王府之地,金紫耀脚步停住,手臂向后一拂,金眸方定,看向面前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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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假山处,若隐若现一道光。
金紫耀疾步向前去。
这已经是半夜时分,万籁俱寂,情知这神威王府内卧虎藏龙,不敢大意,金紫耀打点精神,跟随眼前一点微光急速前行。
相继越过水榭,越过回廊,从看似前院的地方,九曲十八弯,竟逐渐入了一个清幽地所在。
金紫耀几乎疑心溪灵带错了路,刚要停步喝问,却忽地见眼前光华一闪,竟失去了溪灵的所在。
他惊的差点出声起身向前,然而却就在此刻,感觉到有数道沉稳的呼吸声萦绕身畔不远之处。
金紫耀地内功精湛无比,洞察力更是过人。感觉到不妥之时心头一惊,急忙电光火石般闪身隐了身形,且又立刻屏住呼吸。
周围却是仍旧一点的动静都无,而金紫耀心头却惊不定,想着:“怎么这看似并不起眼的幽静所在,居然有如斯多的高手潜伏,莫非说……”
他觉得不对,心头有些焦虑,当下却更是打起万分精神,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形,心头微微有所计较。恰好一阵风过,金紫耀脚尖点地,宛如风中的一片竹叶,随着风吹,刷地便闪身进了院内。
他将身子贴在院墙里面,一动不动。听的身后,原来毫无声息地墙外,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过,有人沉声说道:“方才此地仿佛有异状。”
另一个人答应一声,沉默片刻,似在观察,才又说:“声音太轻,恐怕是风吹叶落吧,秦天之中,应该无人有那种轻功,可瞒得住我们地眼。”
前一人表示同意,两个人又运功静听了一会儿,才说:“此地并无其他人的呼吸之声,想必真是我们地错觉。”
“不错。还是不要打扰君上。”
两个人达成一致,这才转身又隐没到了黑影之中。
“君上?”墙内,金紫耀听着那细微的对白,心头一怔。
难道,自己所来地这个院落,乃是神威王爷步青主的所在?
那么,溪灵为何竟带自己来到这里?
他一时之间愣住墙下,不知要如何是好。脑中忽地乱了,只想:“莫非,这一切不过误会一场?这里明明是步青主的居所,溪灵却带我来此,想必出错的不是溪灵,而是我……她已经嫁给了步青主,若说是夜晚住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如此唐突而来的话,反而……”
想来想去,心头忽地多了一丝退意。
他的心头,虽然不舍的小楼,可是人越是靠近自己思慕的东西,心底反而越是紧张,未来到之前,他跋山涉水脚步不停几乎要一步赶到,但真的赶到了,心底却带着那么一点点怯。
想着她已经嫁了,自己也发誓过的那些话……若是贸然在此地现身同她相见……
咬了咬唇,正想转身离去。
眼前光芒一动,金紫耀转头,却见到溪灵,有些无精神一般地浮在他的跟前,似乎正在疑惑为何他竟然不动。
金紫耀望着溪灵,伸出手来,溪灵缓缓降落他的手心,金紫耀合起掌来,将它握住,心底一叹,就想将它揣入怀中走人。
溪灵却忽地叫了一声,金紫耀一惊,溪灵趁机挣扎出来,嗖地一声向着院中飞去。
金紫耀皱着眉,却不能出声去叫它回来,目送溪灵头也不回地飘向深院之中,他再也不能多想,急忙纵身而起,仿佛一只悄无声息的大鹤,刹那之间掠过这沉沉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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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一点。就在眼前。
金紫耀心怀忐忑,慢慢地靠近那一间窗门都紧闭地屋子。
凭着他过人地内功,他能听得出,里面的确是有两个人的呼吸之声,一个浅,一个沉,一个缓慢而微弱,一个却有些急促跟不安。
金紫耀面色如常冷静,一颗心却砰砰不安起来。
事情到此,他越发的觉得自己行事太过冲动。
假被人发现他在此地地话……
他咬住唇,倾听里面浅浅交织的呼吸声,站在廊下,一动不能动。
肩头一沉,是溪灵落下。
金紫耀转头看它。
溪灵望他一眼,忽地又跳起来,撞向那窗户。
金紫耀吓了一跳,见它已经快撞了过去,急忙伸手将它握住。
溪灵扭动,似乎要发声。
金紫耀心底担忧,若是里面之人,是步青主的话,以他过人地功夫,恐怕不难听出外面有人。
然而……他心头忽地一动。
若是里面是步青主?
伸出手指头,按在溪灵头顶,示意它不得发声,自己却靠向窗边。
溪灵果然乖乖不语。
金紫耀微微倾身,听到里面的呼吸之声,其一,平缓,沉稳,毫无波动,可是……却又有些,太过平缓的样子……十分怪异。其二,有些沉重,急促,呼吸且又有不稳,竟似个身染重病之人,那种不安的脉息。
“难道是小楼??”
一刹那冒出这个念头,金紫耀一惊,闪身立刻到了门口,手拉向门便想冲进去。
“不!”硬生生冒出地另一个念头,阻住了他的脚步。
“不可能是小楼。”金紫耀心底迅速地想,“这仿佛是受伤了之人,明明内力深厚,虽然一时脉息不稳,想必是用功过度所致,但他很快地却又镇定下来,恐怕此刻正在用心调息。若是小楼,却不会有这等过人功夫。
“难道是步青主?那么小楼呢?”他心底有些慌乱,站在门口,欲去不去。却忽地听到里面有人说道:“进来吧!”
金紫耀一惊,转头看周围,除了他,却别无他人。
难道说……步青主已经发现自己在?
因为,凭着他的回忆,他已经记起来,这个声音,的确是属于神威王爷步青主的,只不过,此刻他的声,中气不足,声音略带嘶哑无力,地确如个受了伤累的不行地样子。
金紫耀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索性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终于把心一沉,双手拉开房门,漫步走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似乎是药香地气息,苦涩难言。
隔着重重的帐子,金紫耀听到那声音说道:“将东西放下就可。
”淡淡地声音。
金紫耀一怔之下,立刻反应过来,他心思灵敏,立刻知道,对方怕是将自己当成了来送东西的小厮了。
他皱紧了双眉,不知是该哭该笑,心头一动,脚步向前,走到那桌子边上,才站住脚。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一扣,作出个放下东西的动静。
“嗯,你退下吧。”里面的人回答。
金紫耀眼睛望向那隔着的帘幕,这样厚重,怎看得清里面的情形?金紫耀心底犹豫不定,门口一阵风吹进来,他灵机一动,手上一探,一股内力随着那吹入室内的风,向着帘幕扑过去。
耳畔是一声低低的惊呼声,属于那睥睨天地的男人地。
金紫耀却抬眸看过去。惊风吹过,将帘幕掀开,金紫耀望地真切,在淡淡的夜明珠的光芒之下,他望见,纱帐中,一个魁梧的身影坐在那里,那正是属于步青主地影子,而,就在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子,那是……
虽然,她依偎在他地怀中,一动也未曾动,但是,这个动作却是极亲昵的。
从金紫耀的方向来看,她的脸几乎埋在他地怀中,而他的手扣着她的肩头,似乎正在拨弄她的长发,另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顺便捏住了被子一角向上,仿佛是要盖住她的身子,而他高大地身子也逐渐地俯下,恰如其分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亲,而后,缓缓地,滑向她地额上。
那种亲密的动作,那个……相互依偎地姿势,在床上,一男一女,如此亲密,他们还能在做什么。
一刹那,身子仿佛僵住了。
似乎是方才进门的那阵冷风,竟也将他地身体吹得冰冻起来。
虽然,早有准备。
知道,她既然会出嫁,就会有必然的结果,但是,他对那些并不感兴趣,所以从来也不曾想过。
是因为压抑的作用,所以自己的心也不会怎样难过,但是现在……
竟然亲眼目睹这一幕!
那男人的头发也是散开的,披散而下,有几缕,绕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太不老实。爱抚一样在她的身上流连,伴随着嘴唇的亲吻,那刺耳的呼吸的声音,更加急促了!
金紫耀忽地想到自己在外听到的他的呼吸声,先前还不知为何会如此的沉重急促,仿佛是受了伤的样子,现在才明了,原来,不是因为受伤,而……大概是……因为某种剧烈的运动所以才……
心底好像被人塞进了一把刀子,在粗暴的搅动着。
可是眼睛却已经移不开,怔怔地只看着面前那一场旖旎欢爱般的场景:
那男人似乎已经沉浸在温柔乡中,一脸的柔情蜜意,嘴唇在她莲花般的脸上频频亲下来,甚至发出了隐秘的声响,他逐渐地低头,无法自控一样,亲吻她的脖子,而她半仰着头,似乎正在全情投入百般配合,两人唇齿相交,做一幕鸳鸯合欢场景给他看!
好个步青主,也许正是因为陷身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所以才会连他这个平生大敌站在这里都不知道吧!
金紫耀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牢牢握住,身体中有个声音慌乱不堪地叫着。
他的眼睛望向小楼面上,而小楼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娇羞着,从他的方向,只看到她娇蕊般的半面脸,眼睛合上,那睫毛小扇子一样的,如斯脆弱之状,那娇软身子,分明在任凭她身边那男人的摆弄。
只是惊鸿一瞥,却叫他,俨然心头一把刀插落。
真想,冲进去!
真想,杀了他!
真想,大声喝问!
真想,毁了这一切!
他来这里,千里迢迢披星戴月,是为了心头记挂,而不是为了看他们亲热的!
可恶!
金紫耀怔了怔,理智将冲动战胜,他的目光之中,冰与火在沸腾,脚步却毫不迟疑地后退,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
顺手将房门掩上的瞬间,那凉风吹开的帘幕也随之缓缓地落下,而那逐渐被掩上的风景之中,床上的步青主,忽地抬起头来。
那一双眼睛,清如水,寒如冰,冷冷地盯着帘幕合上,外面那人本来所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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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耀退出了卧房,铁了心地向外而去。
也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心底冷冷地,充满了一股嗜杀的冲动。
就算遇到了又如何,又算碰上了又如何,大不了杀上一阵,就算,就算……暴露身形,又如何,给那人知道,自己是曾来过的,是曾……怒过的!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便是他此刻心头意向所在。
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凛冽杀机,如此浓重,提
气激荡,让他的衣袖都微微地鼓起。
这人,随时都会大开杀戒,而谁若是第一个碰上他,那就如同碰上了地狱阎罗。
嘴角甚至带着一抹嗜血地笑容,金色地眸子仿佛是烧红了的岩浆,金色的光芒不停地跳跃,激荡,翻腾。
他就那么一步一步,缓慢地,愤恨地,出了院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竟无人来阻拦。
金紫耀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浑身地怒气兀自没有平复下来,只是无处发泄,就好像是绝世高手找不到可以对招之人,愤怒之余,心头空荡荡的。
头顶阴云密布,这样的天空,看不到星子。
金紫耀茫然抬头看了一会儿,忽地觉得无趣。
是他一意孤行要来地,是他不顾旁人的劝说而来的,他来之前都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她……已经不是昔日自由自在地那个孩子了,她,已经嫁给了别人为人的妻了,当然要做一些必不可少的事情?为何他还要如此的生气,只因为看了她甜美幸福的一千零一夜中的一幕么?
只觉得自己可笑,不知不觉那浑身凝聚地杀气也消退了。
金紫耀摇了摇头,满目释然。
微微叹了一口气,扭身欲走。
目光一转的瞬间,却忽地想起一物。
溪灵呢?
方才冲动出来,竟忘了那小家伙。
他急忙回过头去寻找,目光扫过那院落,旋即又惊了惊,眼前,溪灵缩在通往房中地台阶上,不知已经缩了多久,风吹过,那淡淡的光芒,好像风中烛光,风再大一些,就会熄灭。
金紫耀惊了惊,转身冲回去,溪灵却抖了抖,圆滚滚地身子蹭在台阶边缘,无声无息地便翻滚了下来。
它昔日的动作,并不是这么笨拙地。
方才领路而来,飞的何等快速?
金紫耀迅速冲了过去,溪灵在地上挣了挣,垂死挣扎一样,金紫耀伸手将它捧起来,却见,它原本通体发光的身子,此刻只中心一点点微光在闪,那么微弱的光芒,更似越来越淡。
金紫耀心头急促跳动,忽地觉察到了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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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在小楼耳边低低地说。步青主吻了吻她一动不动的软软的耳垂。
“我不得不如此。”他在心底想,“这个时候,我不能容他在你的身边。”
将人抱的更紧了些,心底寒浸浸的,自私么?应该是的吧,早就听说他会来,只不过没有想到他来的这么快。那男人怕是隐约知道了她的不妥,所以才这么着急肆无忌惮的赶来的吧?
秦天,虽然是他们大秦的地方,可是那男人的功夫,绝不容小觑,就算是留下的十方上将二十八宿一起上,又如何?顶多是一个血流遍地两败俱伤。
而此刻他又身负重伤,几日以来不眠不休替她疗伤,早也是油尽灯枯山穷水尽的境地,万一那男人察觉真相,必定不会容忍,他发起飙来,强行抢人的话,恐怕秦天更无人是他的敌手吧。
心头凄凉地想:为何我竟如此的担心你离我而去?
只不过,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也好,他都会将她留住在身边,好不容易抢到手的宝贝,无论如何是不会再拱手让给别人的,就算她会……
心底不知不觉,想的多了。
就算?就算如何?
步青主忽地害怕:不不,不要就算,我不要说狠话,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
人的脑子,总是不会受自己控制的。
不知不觉,就会生出些叫自己也惊悚的念头,最坏的,最腐烂最黑暗的那些念头,大概是因为知道等闲实现不了,所以会不会控制地不由自主地狂妄冒出。
可是,就好像是老天故意老捉弄人一样。
步青主忽地感觉,怀中的小楼,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一惊,低头去看。
却见,一股血红,自那人嘴角,缓缓地冒了出来。
步青主心胆俱裂,大叫一声:“小楼!”
怀中的人不应声,只是身体一直在抽搐,一边抽搐,一边缓缓地蜷缩起身子来,而嘴角的血也流的更急,血中混合着恐怖的血沫,看的他双眼刹那也跟着血红。
“小楼,小楼!”顾不上,只大声地叫着,伸手将她的腰硬生生揽了起来,不顾她身体蜷缩的如婴孩一样,伸出手掌,抵向她的后心,滚滚的内力向她的体内传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心底慌乱地,只这一个念头。
与此同时,房门被重重地推开了,一股强大的风冲入进来,将那帘子吹得向着两边翻飞开去,似蝴蝶张开的两扇翅膀,而在门口,一道皎然不群的人影冷冷地站在那里,衣袂翻飞,那一双金眸,明净如泛着金色波光的水流,正也看破夜色,看向这边,似看穿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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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腰酸背痛腿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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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知我者,国师大人也
小金:没什么,看在你昨晚上替我被压了一夜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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