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心虚意乱,僵持不下之际,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什么人?”
聂魁,一边高声问着,一面警觉的向外探望,没看到什么动静,竟自出去看察看一番,这一突发的况状,倒是易外的缓解了先前的紧张气氛,聂魁顾不得与我对峙,让我暂时松了口气。
待得聂魁回来,凭他面上神情,倒也看不出什么来,我便抢先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谁在外面?”
其它外面是何等情况,我压根不太关心的。如今我已是阶下囚,算是坏得不能再坏的结果,任外面再怎么变化,想来也坏不到哪去了。
此刻抢先开口,却是为了先发制人,转移话题的缘故。
“没人。”冷冷的话音,似从牙缝里蹦出来字眼。
停顿片刻,聂魁一面伸手拿起尚未烘干的衣服,往身上穿,一面嘴里蹦出音来:“走。”
“干嘛?”
眼眸不由自主的圆瞪,这一次我是真的惊讶了。“我记得你说过,交换人质是约在明晚时分的?现在就要去吗?”
好不容易找了个歇身之地,能借着火堆暂时驱寒,怎的这地方还没坐热便要离开。
“这儿不能呆了。山坡上似乎不太安稳。刚才那一声便是一大堆山石掉落下来地声响。”
泥石流三个字瞬间出现在脑海中。我立刻跳将起来。这什么破老天。还让不让人消停。刚才上演了落水惊魂地戏码。此刻。又要遇到大雨之后山洪暴发地泥石流洗礼?
收回前言。如今我地处境看来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地。
匆匆离开破庙。这一路我是不辨方向路径。仍由聂魁带路。只知道是背向身后山坡方向疾疾走着。至于后身今夜会不会真个有暴发泥石流。其实仍是未知。
但。有了那松动地泥石为警。才领教过自然之力地我们。是不会自不量力地再与之抗衡。
这一走。便也不知走了了多远。走了多久。我只觉上气不接下气。身上地衣衫本就被河水浸湿。此刻又被汗水一浸。我只觉身心皆是疲倦之极。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无比。真个举步维坚。
强烈的倦意,终是战胜了对于未知天威的恐惧,我再顾不得什么形象问题,终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歇……歇一歇吧……应该够远了……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先前谁说自己不是银样蜡枪头,外强中干的人,……怎么,这一点路就受不了?”
抱臂于胸,因为夜色朦胧的缘故,我是看不清聂魁的表情,但,此刻我也无需看清,光听那绝对嘲讽的语气,便能轻易勾勒出声音主人嘴唇微翘,一脸讥讽的刻薄神情。
只是,从聂魁的声音来看,想来,他也好不到哪去。
这倒是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先前我在破庙里才用这话嘲笑聂魁,却没有料到,这才多久,这话,便被原封不动的奉还给我。我自苦中作乐的想着。
虽然也很想站起身子,以证明自己并非外强中干的人,可惜这已被抽干了力气的身体,万全不作配合,让我很丢面子。
干脆把头低低埋下,以粉饰太平,我努力忽视那样的嘲讽所带给我的尴尬心情。
“就算是吧,……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你那种只会蛮力的武夫……再说,咱们也跑了这么久,也没听到什么……”
我这话音未落,像是刻意与我作对似乎,我已听到身后的山坡上传来雷鸣般的响动,脚下也遥遥传来的震荡感觉,不用回头,我们便知不久前的担心,已然而真。
这突来的变故,让本已倦极的我,突然生出一股的力气,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刻自地上窜起,亡命的向前跑去。
等待雷鸣声渐歇,也没看到泥雨流追上来的痕迹,想来是因为聂魁的警觉,所以我们离去的及时,所以此刻我们身在之地,离流石流经过的险地已是很远,所以,除了感受脚下的震荡外,并未再受波及。
再次倒地的我,全身肌肉都似在向我发出无声抗议,我连说话的力气的欠缺,更不论先前盘算的到陆地便琢磨逃走的大计。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是东方发白,遥遥可听到雄鸡报啼,也代表着这惊魂一夜总算过去,新的一天来临。
回头遥望昨夜发出巨响的所在,只见一个巨大的扇形山体滑坡体取代了原来记忆中的破庙的所在,大块大块的裸露的岩石和泥土在渐渐亮起来的天空下,和着呼啸的寒风,越发显得苍凉、荒寂,伴着那阵阵风声,坡体上仍隐隐可见不时有碎石和小股的泥石流落下时荡起的阵阵烟尘。
如此可怕的景象,让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要是我们还留在破庙里,怕已是凶多吉少。一想到此,我心里便阵阵发寒,觉得后怕。
而且,因为这一段插曲,聂魁此刻也没有心思纠结于衣衫干湿的情况,毕竟保命要紧。这算不是因祸得福,我是不得而知。
回头,看着身后的聂魁也坐在地上,呼吸粗重。盘坐于地,正在打坐调息。
明明是逃走的大好时机,可惜先前那一番狂奔,已是榨干我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此刻我连站起的力道也欠缺,更不论是逃走。
想来,聂魁也算计到这点,才会如此放心的就地打坐调息,而不怕我趁起溜走的。
此刻,眼睁睁看着这大好时机溜走,我一咬牙闭上眼,同样的盘膝而坐,五心向上,我开始调动所余无几的内息,开始缓慢调息,此刻,只求早一点恢复精力,然后,再谋其它吧。
调息完毕,再次睁眼时,已见得落日正慢慢敛去最后一点光茫,回光反照的一余辉仍就把西天的云彩渲染的绚丽多彩。
我这一打坐调息,竟是一整天。
起身时,因盘坐太久,而脚微微发麻。身上原本尽湿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已干了,却硬邦帮,皱巴巴的挂在身上,让皮肤感觉不舒服,更不舒服的却是我的身体,脑子里晕乎乎的,太阳穴却跳动得厉害,似乎有几个小人在里面拿榔头狠敲。
抬眼望向记忆中聂魁盘膝调气打坐所在位置,却只看见空空的杂草随风摇晃,看来,这男女体质有别,聂魁应是比我早了一步。
几个不知名的野果被扔到我面前,成功勾起又一天未尽食我的饥饿感。
“吃吧,吃了还要赶路。”
“谢了!捡起野果,在本已不干净的衣服上擦一把,咬一口,涩涩的,不如想像中的香甜,我尽了最大努力才把果肉咽下去。“对了,又去哪?”
不管怎么,有东西应付下空空的肚子,总比什么也没有强。
“交换人质。”
硬邦邦的四个字,让先前舒缓的气氛再次绷紧。
我怎么老是记不住,这人一路相助,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用我为质,救他那伙狐朋狗友罢了。
只是,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我再听到这话,心中已没有最初的愤怒不平,反倒生出“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别样惆怅。
真是,可惜了。一念至此,我只能悄然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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