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苏聂中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说道:“当今国主,国号大佑,国姓齐,尊讳白石。只要是大齐的初学儿童都知道,读至‘白’时以‘日’替,阅至‘石’时以‘口’代。而作于大佑二年的《山中来客图》边的题诗又怎会有‘今朝郡斋冷,忽念山中客。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
煮白石?
里面半天没有反应,连我都被震住了。封建社会的避讳是非常讲究的。可以说避讳是我国古代为回避君父尊亲的名字而改写为其他的字的一种制度,这也是中国封建社会中特有的一种历史和文化现象。在封建社会里,人物姓名的避讳,是上下臣民不可不懂的一门政治学问,也是上至官员下至布衣不得不遵从的一项政治法规。
宋代常州每年元宵都要大放花灯,以示歌舞升平。太守田登因其名与“灯”字谐音,为避此讳,将元宵前夕的告示写成“本州照例放火三天”,从而留下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笑柄。
要是只留下个笑柄,人们一笑而过那也就罢了,避讳有时候更是事关个人的前程命运,甚至是身家性命。雍正四年,礼部侍郎査嗣庭将《诗•商颂•玄鸟》篇中的“维民所止”作为考题。当时就有人告发说,原句中的“维”“止”二子,是将“雍正”二子去了头。雍正一听,勃然大怒,立即将査嗣庭革职问罪。其子因此连坐而死,家属也被流放。不仅如此,还由于査嗣庭是浙江人,而浙江省也因此被牵连,被下令停止乡、会试六年。
可见,避讳这一点在古代社会是相当引得重视的。
忽听得里面的苏聂中继续说道:“据在下浅见,自从齐燕之战后,椒山居士就几乎没有作品传世,直至大佑之后才开始专注山石水草,至死留有《椒山纪事》残卷。因此世人虽知居士擅丹青,但却是对他的诗文较熟谙。而且这幅画的纸质是精选的水纹纸,此种水纹纸在制作过程中就在纸帘上用线编纹理或图案,水纹出于帘面,抄纸时此处浆薄,故纹理透亮而呈现于纸上,而精选的水纹纸迎光看时能显示除帘纹外的透亮的线纹或图案,目的在于增添纸的潜在美。可是这种纸张却是大佑五年之后才由燕国长安传至吾国建城,至大佑六年之后在下所在的吉州才有了水纹纸的踪影。试想,在大佑二年的时候,椒山居士又怎么能够用水纹纸作画呢?”
里面没有声音了——
很长时间之后,苏聂中才说:“在下认为此幅画必为仰慕椒山居士的后人一时之作。因为这幅画的题诗确实为椒山居士在先皇大宁末年时所作,但是已经遗失,《椒山纪事》中亦无提起,此人能够以此诗(web用户请登陆www。①⑹k.сΝ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wàp.1⑥K.Сn)作题不仅应景而且使得诗画同体。并且他抓住了居士后期绘画的风格神韵,以水墨勾皴淡色打底并施青绿等敷盖,明朗而不激烈,恬淡却不乏渲染,这首诗的书法更是雄健豪迈,每一字都是笔酣墨饱、每一笔皆是铁画银钩,整体的走势飞动舒展,以此看这位仿作者也不失为一个豁达豪放的真男子,如有机会,在下定当拜访这位仿作高手。”
听到这里,我真的很想为这个苏聂中鼓掌叫好。不学无术的我见多了,书呆子我见腻了,会吟诗作对的见的也不少,但是如此博闻强记又能将所见所记融会贯通的就真的是凤毛麟角了。我看向黛娥,她可真是好眼光啊。这样的潜力股都能被她相中,牛!
我想象着里面天之骄子的三甲对于一个后起之秀会怎样的折节下交,却看到大门猛然一开,从里面踉跄出来一个人,我和白鹭都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苏聂中,他被赶出来了。
那三甲说不过他就把他赶了出来。
苏聂中看到我们几个都在外面。显然他们所有地话我们都听到了。现在又被我们看到他这个有些狼狈地样子。顿时脸一红。脸色不佳地甩袖而去。宣黛娥着急地快步跟上。其他三位美女也近乎偷偷地溜着走了。
我偷偷地探头往里看。一个穿着华美便服。腰间插着长萧地男子正气愤难耐地撕扯着那幅赝品地《山中来客图》。另两位各自坐着。
突然听得身后有人轻声道:“正在撕画地那人是去年地探花卢思文。他是已故地叶老夫人地宗侄孙。靠着跟叶家地关系勉强挤进前三甲。但是他为人简单。胸无大志。不说不学无术至少是不喜文令。终日也只是留恋各大花楼。暂任翰林院编修从六品闲职。旁边那个相貌斯文。身材瘦削地是去年地榜眼李荆。李荆出生贫寒。四岁丧父。生活贫困。其母郑氏亲自教他读书。以芦杆代笔。在沙上写字。他十六岁到建城。结识了一批文人雅士。声同气应。切磋诗文。后得到当今宰相史大人赏识。将其引为嫡系门生。据说本来状元是他地。但是当主考官将三甲地排序和他们地文章呈给宰相定夺时。史大人一看就知道那篇状元之文乃是李荆所作。为了避免天下人说宰相大人徇私偏袒。所以史大人就将原来地榜眼提为状元。而将真正地状元李荆降为榜眼。后来揭封条一看。果然原来地状元之文却为李荆所作。此事传播之后。李荆和宰相不仅没有相互心生嫌隙。反而相互佩服。史大人更为欣赏李荆地文采。李荆也更加钦佩史大人地公正廉明。现在他是吏部郎中。但是据说政绩突出今年便有可能升为吏部侍郎了。这一年他跟史大人过往甚密。朝野上下都将他看成是宰相地接班人。李荆旁边高个魁梧地那位则是去年地状元郎石克凡。此人虽是文官。但却是武将之后。他地三位叔父都在三十年前地燕齐之战中献身沙场了。他地父亲石武奇更是因军功得封定国公。为了大齐地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人皆说。大齐有安国公叶德陵则百姓衣食无忧。大齐有定国公石武奇则人民安危无忧。”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到白鹭已经跟着黛娥走了。她却又会折回来。我只知道听到她所说地这些我地心下里是结结实实地一凛。我无需探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身处在月满楼之中。只要稍稍留意一二就会知道不少地消息。而这个白鹭或许就是稍稍留意一二地那一位。我回过头。盯着白鹭地眼睛有些严肃地问道:“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
“相信你自己所说的,大齐有安国公叶德陵则百姓衣食无忧,大齐有定国公石武奇则人民安危无忧?”
白鹭细细的回盯了我半响,然后淡淡的一笑,反问道:“怎么,难道兔子你不相信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
我知道这个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我能这么问就证明了我不相信,而白鹭以反问来答也证明了她至少是不盲从的。我不知道刚刚白鹭跟我讲的那一些是她通过多少个客人的只字片言后再整理而来的,我只知道她的话语中破绽百出。
并不是白鹭话中有虚,而是这些事情本身就有一些不是真相。<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