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碧心在厨房里四处找寻水轻尘,却听见一个轻轻柔柔,如沐春风的声音在她身后飘过,“你是在找我么?”
骆碧心扭头就看见一个肤色暗沉蜡黄,皮肤粗糙,眉粗发稀,五官很平实的庄稼汉满脸敦厚憨实的站在自己身后,只有那双眼睛盈盈含笑,不认识那双眼睛的根本看不出这个人跟普通的劳动大众有什么分别。
骆碧心虽然见识过遥儿给他们易容的功力,但那毕竟是匆忙之间的粗糙之作,不像眼前这个这么精细,考虑的方方面面,细致入微,眼前这人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个玉面公子的影子!分明就是从小在黄土地里摸爬滚打的粗人,脸上坑坑洼洼,尽是沧海桑田留下的印记。
“你有兴趣教我怎么易容么?!”骆碧心张口第一句话让水轻尘着实愣了愣,但随即又笑了,脸上的皮肤也随之被扯动,看不出一点牵强怪异的地方,骆碧心更是啧啧赞叹不以。”水轻尘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像是春风拂面,让骆碧心觉得痒痒的,还带着点春寒,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还是受不了水轻尘说话的腔调,太佛性了。
骆碧心假笑了两声,“你怎么来了?”问完才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这地点,这时间,这装扮,显然是来帮忙的嘛。
“那个人……在你房里?”水轻尘答非所问的说。
“他找你来帮忙的?”骆碧心牛头不对马嘴的挑挑眉毛,她还以为是遥儿叫他来的
几句话一说,一瞬间就把气氛就降到了尴尬的临界点,两个人相对无语了好一会儿,骆碧心咳嗽了一声,对着那张黄土大地的脸,她实在是有点别扭。不自在地撇开目光,“那个……白珞还好么?”
“珞儿在他爹那儿。”水轻尘不太在心的回答。
“他爹?就是那个水伯伯?”骆碧心回想起当初刚认识常爷的日子,不禁有点黯然。
水轻尘淡淡一笑,“是,还有……谢谢你的耀珠。”
骆碧心搔搔脸。没想到水轻尘会为这事儿跟自己道谢。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是自己阴错阳差。抢先一步捞走了耀珠。不然还是一样会落到水轻尘他们手里地。只好尴尬地说。“那个……效果好么?”
水轻尘点点头。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一直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骆碧心。丝毫不掩饰他对骆碧心地情意。让骆碧心觉得浑身别扭极了。以前她没跟祁镇钰在一起地时候。也许还能去自我陶醉下。但是现在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只好没话找话说。“呃……跟你一起地是你手下?”
水轻尘望望了厨房出口地方向。刚才跟他一起地那个汉子就站在那儿。状似无意地跟一个厨子闲扯着什么。扭过头来对骆碧心说。“他是我地影子。”
“影子?”骆碧心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睛。“就是贴身护卫地意思么?跟祁镇钰地暗潜一样?”
水轻尘忽然露出了一个怪异地笑。“你知道是我为什么要找耀珠么?”
“唔。好像那天晚上。隐隐约约听见你们说什么老夫人……”骆碧心回忆道。忽然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把自己地想法给推翻了。
“原来那晚……你也在,难怪……是太平坊地老夫人……”水轻尘幽幽的说,“媚青雨,原名,水青青……”
骆碧心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不可思议的重重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确实猜到水轻尘他们说地老夫人是水轻尘的娘,可是她也记得水轻尘说过,她娘已经上吊自杀了……怎么会,怎么会……而且,太平坊,好耳熟地名字……
“她当年没死成,”水轻尘似是看穿了骆碧心的疑惑,自嘲似地说,“在还剩下半口气的时候就被放了下来,祁家人把她丢在破庙里,一把火想烧了她跟那个婴孩地尸体,哪知道,反而把她给呛醒了,从那个破庙的后门逃了出去。”水轻尘嘲讽的笑笑。
“然后她就去找你了?”骆碧心问,原来水青青没死,只是换了个名字,如果……当年祁镇钰的母亲乾若娘也没死就好了……她不由自主的这么想。
“找我?她根本不敢再回水府,水府的人待我不好,所以五岁的时候,我也逃了,造化弄人,一场雨竟然让我遇到了她,她奄奄一息的在一个草棚里等死,更可笑的是,就因为我身上的胎记,一个五岁的孩子就要担负起孝顺一个从来没疼爱过自己的娘的责任……我人小力单,砍一天的柴也换不回几个白面馒头,所以就用偷的,偷一次被打一次,偷的次数多了,被打的反而少了,有时候偷到的馒头不够多,就给她一个人吃……”
水轻尘顿了顿,又继续用没有波澜的语气说,“那时候天天盼着她死,她死了,我就可以多吃两个馒头了……谁想她命竟然这么大,靠着白面馒头活了下来,然后丢下我一个人,说是要去拜师学艺,后来就有了太平坊,她又回来找我,把我又一次丢在了水府,你刚刚问的那个下人,就是现在的太平坊坊主——岳景文。”
骆碧心听的手脚有点发凉,她不明白为什么水轻尘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讲述自己的过往,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究竟是因为这样的童年让他冷了心,还是因为他的心本就是冷的……
太平坊,她想起来了,那是个有点传奇色彩的地方,一个女子,单枪匹马的杀了一整个绝情谷的土匪,然后就有了收容孤儿寡女的太平坊,却不想那竟是祁老太爷的前妻创立的。她还曾经因为绝情谷这个名字还跟姐妹们开了半天玩笑,如今看来,水青青也是个血性儿女……可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她,我是说你娘,为什么会需要耀珠?”
“因为她学不乖,”水轻尘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在火光闪烁的厨房里。让骆碧心有种心惊的感觉。“那个人如此待她,她竟然忘不了那个人……可悲,就因为老太爷路过绝情谷,就抑制不住的跑去找他,然后……被人抬了回来,痴痴傻傻,已然是中了忘岁的毒,忘岁呵。能让人忘记一切的过往凡尘,只记得自己最渴望地东西,容颜疾速地老去。三年来,她从来都只记着那个人……”
骆碧心揪着眉头,背靠着灶台,原来。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秘密,一个悲惨的过去。那一瞬间骆碧心竟然很想大笑几声,他们的过去可以讲给她听。罪孽和伤痛可以被分担,可是她的过往又能告诉谁……谁信……
骆碧心深呼吸了一下。她不是知心姐姐,承受不了这么多的过往,苦笑着问,“你……会难过么?”
“难过?”水轻尘抬起脸竟然显的有点茫然,“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只觉得她很可怜,比当年我在草棚里遇到她时,更可怜……”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骆碧心很想说,其实你也很可怜,被禁锢了这么多年,却一样得不到自由。
水轻尘目光灼灼的看着骆碧心,素来沉寂如水地目光,竟迸射出让人心惊的痴迷,但那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掩去了一种狂热,依然淡淡的说,“可能,是因为气氛使然
骆碧心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嘈杂腌的厨房,最后转回来跟水轻尘对视了片刻,重重的点点头,也许,这个答案是最好的,对她对他都好。
“为什么你娘不让你当太平坊地坊主?”
“也许,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忍不住回去找那个人吧……”水轻尘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骆碧心呐呐的想说,其实她还是爱你地,可是话到了喉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什么?”
“没,没什么,你不怕我告诉祁镇钰,其实你才是太平坊的坊主?”所以水轻尘才说岳景文是他地影子,又也许他才是影子……
“你会么?”水轻尘似乎是在试探什么的问。
骆碧心皱皱眉头,“其实你是不是太平坊地坊主在现在看来一点都不重要……所以……”
“你会么?”水轻尘很固执的想要得到答案,骆碧心不明白这个答案对他而言能说明些什么,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执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如果你希望我不要说,那我就不告诉他,只要你不会伤害他。”骆碧心最后选择了比较中肯的说法。
水轻尘听了前半句眼睛一亮,可是听了后半句却骤然变得比冰冻三尺更显的寒冷,“你……很在乎他?”
“现在,也许是的。”骆碧心笑笑,只要她不穿越回去,或者没有找到回去的钥
水轻尘忽然伸出手撩过她耳边的秀发,骆碧心这才发现他们站的位置之间不到一尺的距离,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你,你干吗?”
水轻尘手抓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下轻嗅,这个祁镇钰常作的动作,在水轻尘做来竟让骆碧心觉得很不自在,特别是他脸上的易容,让她觉得自己被一个老鳏夫给调戏了,下意识的就朝后避了避。
水轻尘目光凝视了她好久,骆碧心喉咙发干的咽了几口口水,伸手推推他说,“你,你站远点,天很热。”
水轻尘一口叹息无声的咽了一下去,很轻柔的帮她梳理好了耳边的碎发,默默的站开一边。
“你在乎他,是因为他救了你?”祁镇钰为了救骆碧心而闯火场的事情,水轻尘早就从遥儿那里知道了。
骆碧心对水轻尘这种说法有点厌恶,那显得她似乎只是为了报恩而对祁镇钰比较特别,但那件事毕竟是导火索,她无法否认,所以很肯定回答说。“是,但不完全
“如果我也能……”水轻尘薄唇轻启,注视着骆碧心的眼底净是痴迷。
“时间不多,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骆碧心对水轻尘想说的话心知肚明,却心跳的有点烦躁,她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就一口打断了他。状似严肃认真的说。
水轻尘沉默了一下。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你们有什么计划?遥儿说你们要到云南去找……那个。”
“对!”骆碧心接过他地话,“现在易风已经前往宁州等我们了,所以我想在我们到宁州前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就远远的跟着我们就好,现在离九州山庄太近,万一动起手来,他们的援兵就来的太快了。”
“不错。这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水轻尘感觉骆碧心似乎有哪里跟他上次在密室见到时不一样了,是缺了什么还是多了什么,他说不清。只知道骆碧心的一举一动,还是一样让他眷恋不已。
“另外……”骆碧心的眼睛眯了眯,“我和祁镇钰都觉得老太爷派来监视我们地人太少了,少地有点不正常。只有十五个护卫,加上雷霆和小队长也才十七个。所以肯定还有人藏在暗处,去宁州的这几天。你能不能先帮忙调查下到底暗处有多少人,然后我们在计划把他们都一锅端
“这件事我会让景文去做。他对这里潜伏的事情很熟悉,相信不到两天就可以找出所有潜藏的护卫。”
“一定要一个不少的找出来,少了一个,就会有人通风报信给雷霆和老太爷了,所以……宁可错杀一百,不可错过一个。”骆碧心发现自己在这些权术阴谋中,终究是陷的越来越深了,不由的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出淤泥而不染她做不到,因为她有要保护的人,和活下去地理由。
水轻尘深深的看了一眼骆碧心,无声的伸出手拍拍她地脑袋,轻轻的说,“我明白。”
骆碧心又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了,那就这样吧,有什么事,遥儿应该能找得到你吧?”
“那你们快走吧!等会儿被护卫们发现就不好了!”骆碧心挥挥手,示意他们快走。
“你呢?”水轻尘动也不动就这么看着骆碧心。
“我还要给他做晚饭呢!他上次的伤还没好,别人做地我不放心。”骆碧心淡淡的笑着说,水轻尘地心却是狠狠的被拧了一下,他看见了幸福,却不是他给她地,看见了关心,却不是她给他的。
“好了!快走吧!”骆碧心状似不耐烦地赶人,她实在受不了跟水轻尘说话时的低气压了,尤其是他总让自己有种亏欠的感觉,可是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要说欠,那也是水轻尘欠自己一条命。
难怪有人说,情债最难还,果然是一点不假,对你有情的人,哪怕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你面前,都会让你觉得似乎亏欠了对方什么。
“我帮你!”水轻尘看似随意,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的说。
“你会么?”骆碧心上上下下的打量水轻尘,呃,他现在这个打扮尊容确实看起来挺像是会做菜的。
“别小看我,没有回水府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做菜给自己吃的。”水轻尘柔柔的笑是个可怜的孩子,一时间竟然有点母爱泛滥,不忍拒绝,“那好吧,你就给我打下手吧,不过如果你打破一个盘子,可是要被我撵出去的哦!”
熊一直觉得全部写完后,熊最对不起的人也许就是水轻尘了。。。好好一小伙子,愣是被熊整的快精神分裂
提前预告,明天会码一章上次某亲要的番外至于内容还没想好。。先预告了可以让熊有点压力。。这年头,有压力才有动力啊啊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