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芝虽然灵光一闪,打算让秦月明帮忙遮掩,但是听秦月明这么问过来,突然想起,秦月明跟白牧风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自己的孩子却没有把这个女人当作下人看待。他们的那份感情更像是姐弟之间的感情。
如果秦月明把这件事告诉白牧风,白牧风万一突然不肯答应,那该如何是好?
她陷入了尴尬的踌躇之中。
秦月明何等聪明之人,自是一眼看出端倪。
她左右看了看:“程大姐,现在就咱俩,您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是不是牧风的婚事出了问题?”
程灵芝无奈,略略点了下头:“宦云那丫头,不行!我其实是看中了宦梦!宦云没读过书,没文化,粗野,宦梦识文断字,长得又漂亮可爱,你说,咱牧风那么高的文化,跟一个不识字的丫头在一起生活,能幸福吗?”
秦月明笑道:“那您干吗还巴巴的给牧风找一个,面都没见着就结婚。咱牧风又不是找不到老婆!”
??程灵芝道:“他要找着了,我能.超这份心吗,不是没找到吗?而且,我看他好像喜欢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肯定耽误咱孩子是不??
??秦月明心里微微一凛,心道:“可不.是么?我也为这事愁着哪。没想到在这乡下的程灵芝都看出来了,要是让逸文知道,可如何是好??
??看秦月明沉默不语,程灵芝说.道:“月明,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想给牧风换个媳妇,那长相再接近,也是个空壳子,你说是不?宦梦跟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实在不想在儿子要结婚的时候说宦云死去的.消息,忒不吉利了?
秦月明道:“听何仲英说,宦梦很可爱。”
“那,明天我不想让牧风去接媳妇,你帮我绊着他,好
.吗?我们这里接亲,本来也不兴新郎亲自去的,免得他去了,看到宦云神魂颠倒,非要娶宦云就麻烦了,人宦云都找婆家了。”
秦月明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灵芝怕越说越lou:“就是咱们骗牧风来着,一直.就是找的宦梦,然后为了让他好好回来成亲,骗他说是宦云。娶宦云,绝对不会幸福
“程大姐,您认为牧风娶宦梦就幸福了吗?”
??程灵芝点点头:“.是啊,宦梦一直都想嫁过来,她姐姐疼她,已经答应跟她换了。?
秦月明又“啊”了一声,觉得真是太荒唐了。
程灵芝无可奈何地说:“你啥都别问了,只记着明天绊着牧风就可以了,我安排人去接新娘。到时候,万一牧风不同意,咱们再说。”
“那还来得及吗?”秦月明虽然知道程灵芝是为了儿子,仍然觉得极其不妥。
“没关系,乡下女孩子,失了面子,给笔钱就过去了,万一不成,咱们再退回去。”
“那我怎么做呢?”
“我怕明天牧风知道娶亲的已经走了,他自己又赶车追去,你就一直绊着他,当然,他要是没有那个非去不可的意思,就不用了,我这不是担心,防备嘛。”
“噢,好的。”秦月明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压根不相信程灵芝会做欺骗儿子的事情,只好答应下来。
且说次日一大早,何仲英和刘大卫还在睡梦当中,听到几声敲门,刘大卫老成持重一些,醒来问了一声:“谁?”
何仲英比较惊醒,他衣服没穿揭开门边的窗帘看出去,看到是主母程灵芝站在门口,就开了门,问:“伯母,什么事?”
程灵芝笑道:“小何呀,你继续睡吧,我找刘师傅有点事,你帮我看看他醒了吗?”
刘大卫一骨碌爬起来朝外喊了声:“醒了,就来!”
喊完,赶紧穿了衣服出来:“什么事嫂子?”
程灵芝道:“这么早打搅你,不好意思啊。天冷,小何快回被窝。”
何仲英问:“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我也正要起床。”
边说边去穿衣服。
程灵芝就怕他跟去:“还早,快睡,等我来叫你,刘师傅,我找你有点私事,你随我来一下。”
刘大卫赶紧随着程灵芝下楼。
屋内的何仲英想了想,还是穿上了衣服。
刘大卫跟着程灵芝出了旅社的大门,见门外停着一辆红色小轿车,车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昨天才认识的那个媒人,一个是昨天还笑逐颜开今天却满脸阴郁的林子仪。
刘大卫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程灵芝说道:“刘师傅,拜托你跟韩大姐一起去接新娘子,就你们俩,别的人就不带了。”
刘大卫问:“昨天不是安排了很多人的吗?现在天还没亮,是不是等一等?”
“不等了,没想到今天红谷县这么多接亲的,咱们这儿有个规矩,接亲的人多了,谁先接到谁走运,后接到的倒霉,你们快点走,尽早把新娘子接过来,要是把人都等齐了,怕耽误时间。”这是程灵芝早就想好的托词。
“牧风还没来。”
“咱们这儿不兴新郎官接亲。”程灵芝笑说。
刘大卫点点头,二话没说上了车。
何仲英却突然出现:“我去吧。我去过,路熟。”
程灵芝暗暗叫苦,她含笑走过去:“仲英,待会有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接新媳妇请刘师傅去就可以了,韩大嫂跟着,没事。”
说完呶呶嘴,韩媒婆赶紧上了车:“刘师傅,快走!刚才有个接亲队已经走了。”
刘大卫打开车门,笑对何仲英说道:“你小娃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放心吧,让牧风快点打扮!”说完不等何仲英回话,便风驰电掣般飙车而去。
像这样的事情,自己被主家委以重任,的确觉得是个特殊的荣耀,当然不会把好事让给何仲英了。
本来车在驶离红谷县天还灰蒙蒙的没怎么亮,而明月村离红谷县也不是很远。
但是带路的韩媒婆并不是常常有机会坐车,像坐这种小轿车更是花姑娘坐轿,头一回。
等晕车难受的韩媒婆看到外面已经大亮,车还在疾驰,四周看看,不禁惊叫:“唉哟,好像走过了呀刘师傅。还得往回走。”
“你不是说直走,到了你喊的吗?”刘大卫一边倒车一边埋怨。
韩媒婆说:“车子这么快,我又晕车,咱们那小地方,就一个不显眼的岔道,一晃就过了,我没看清,回去我看仔细一点。”
刘大卫一边开一边说:“本来是为了节省时间我开快一点,结果反而耽误时间,这事儿搞得,要是被别人抢了头,牧风不得怪我呀!”
“都是我的错。去了我解释。”
韩媒婆倒不是有意拖延时间,这次回去倒是看得比较仔细。
刘大卫按照韩媒婆的指示,终于把车开到宦梦家门前,却发现那辆从柳城开来的大公交停在门前,车子好像停下不久,看到他的车来了,车门才打开。
刘大卫看着车里走出的人,笑了:“哈哈,你小子,生怕老哥抢了功劳,居然跑到前面来了!”
大车的车钥匙在何仲英手里,开车的自然是何仲英了。
原来何仲英见光是让刘大卫去接亲,心里颇不舒服,他跟白牧风的哥们感情顿觉受挫,便悄悄给韩美梅打了个电话,韩美梅怕睡过头,手机定时就放在枕头下面,没想到定的时间还没到,就接到这样的电话,赶紧悄悄起床,跑到楼上的新房,直接拧开门,悄悄喊醒尚未睡醒的白牧风:“小哥,快起来,刘大卫接新娘去了,没喊咱们!”
白牧风吃了一惊,起床随便洗了把脸,跟韩美梅出门正好迎头遇到秦月明。
秦月明昨夜受程灵芝所托,并未安睡,她看到何仲英带着韩媒婆走后,在窗前看到何仲英的大车开到别墅外面一个拐角,明显是何仲英在等待别墅内的人,何仲英和刘大卫等男客在招待所休息,女客们则在别墅。
听到韩美梅轻手轻脚去了楼上,她便走到新房门口等着。
看到是她,白牧风并未在意:“秦姐,我妈他们迷信,悄悄让刘师一个人去接亲去了,咱们悄悄后面跟着也去吧!”
秦月明本来是来阻他的,听他这么说,突然改变了主意,心想,这是白牧风的婚事,终身大事,凭什么不让他去,至少让他自己去看看,如果看着不合适,当场了断,可不比人接来了再退亲强一点吗?
虽然觉得有点太欺负人了,但是好像也别无他法,遂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楼上等着,她先去探路,然后给声音。
幸好程灵芝和林子仪因为有秦月明在这里罩着,便去安排早餐去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三个人一溜烟出了别墅,上了何仲英的车,几乎没耽误,结果反而跑到走过了的刘大卫前面去了。
看到刘大卫,韩美梅笑过来:“哈哈,没想到想把我撇开,仲英给我打电话,我还在做梦呢,听了赶紧出来了,还好,没把跟我一起睡觉的牧霞吵醒,要不然就热闹了!”
见宦家门且关着,刘大卫说道:“是不是太早了?”
何仲英说:“可不是,来了也不好敲门,天刚亮。没看到你的车,正纳闷。”
韩媒婆说道:“不早,很多人为了抢头,夜里接亲的呢,敲门吧!”
看到不但新郎官来了,连韩美梅和秦月明也来了,韩媒婆已经不知道怎么控制局面,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开门的是奶奶。
韩媒婆说道:“奶奶,按照您孙女的意思,没带大队人马来哦。不过新郎官来了,想看看新娘子,拦不住,哈哈。”
奶奶看了他们一眼,请进屋内,忙给火笼内加火,眼泪却忍不住落下来。
韩媒婆怕让人看出来,赶紧把奶奶拉近里屋:“奶奶,这大喜的日子,您哭啥啊?快把宦梦喊出来,走啊!”
奶奶擦去泪水:“梦儿一清早跟她妈去坟上辞行去了,还没回来,你们等一下。”
给众人奉了茶水,奶奶说道:“我孙女出去了,待会就回来了,你们坐一下啊。”
韩美梅一进屋,便觉得冷气嗖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总觉得屋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肃杀之气,哪里坐得住,拉了何仲英便走出去到处转悠。
宦梦情知这一别,再见不知何期,自己的情况,是个什么样的将来,极其难说,眼见天色将明,在屋里已经守了一夜灵,对母亲说道:“妈,我想最后去爸爸姐姐坟上拜拜,等林家来了人,就得走。”
美凤见女儿身体已经不支,便跟着一起去了。
拜别了宦达生和宦云胡小三的坟,宦梦含泪看向白牧云家的方向,心里默念片刻,和美凤回到家里,见接亲的已经来了。
来到宦家后白牧风见屋内如此寒陋,四处看了看,问奶奶:“奶奶,您家里其他人呢?”他记得母亲说过,宦云家还有父母和妹妹。
奶奶的声音没有一点表情:“走了。都走了。”
韩媒婆赶紧说道:“你岳父母都舍不得孩子,可能躲出去了。乡下人,没见过大世面,你别见怪。”
白牧风想想也是,要是牧霞出阁,可能爸爸妈妈也会舍不得,躲出去哭哦。
毕竟,跟柳婄茹嫁人不同,柳婄茹的父母还可以时时见着孩子,自己娶的这个女孩,是要跟自己一起去柳城的。以后一年能见一面也难。
等宦梦跟母亲回到家里,白牧风朝宦梦看过去,恰好没想到他们这么早来到的宦梦也朝他看过来。
白牧风呆住了。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眸子啊?那眼眸里,如有万里晴空般的言语,那么复杂又那么纯净。又似乎承载了千世的哀愁,江河湖海似乎也都蕴含在里面,仿佛微微一碰,就会江河泛滥,泪雨滂沱。
虽然汪满了泪,却好像都被拥有这双眸子的女孩含进了心里,一滴也不肯落下,那眼神中的哀愁,就叫见了这双眸子的人为之心碎。
白牧风的心霎时就被瓦解,突然有种想把眼前的女孩拥进怀里呵护的感觉,有种想要保护的感觉,有种深深地想要走进这个女孩的内心世界,去理解她,了解她,安慰她,照顾她的强烈感觉。
他根本就忘掉了父母对他形容宦云的那些言语,在刹那决定,今生今世,好好疼爱这个女孩,好好呵护这个女孩,跟她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他仿佛悟了,哦,这才是爱情么,对柳婄茹的感觉让自己痛苦,对这个女孩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拥有。
宦梦垂下眼帘:“妈,您进来帮我换衣服。牧风,你坐一坐,我马上出来了。”
她说话的口气,仿佛跟白牧风已经很熟很熟了,这让白牧风心里多少还是蛮喜悦的。
他傻傻的点头:“快换吧!今天接亲的人多,咱们得抢头!”
说了这句话,他自失的笑了,他才不在乎前面后面的,只是见了这个女孩,突然对自己的婚姻看重起来了,不想今天的一切有丝毫的瑕疵。
秦月明在一旁,始终注意着白牧风的神色,当她看到白牧风神魂颠倒的样子,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生气,觉得男人怎么都这么善变啊,明明爱着柳婄茹,天天痛苦的难以自拔,怎么见了自己尚未过门的媳妇,竟然那么着迷的神态,真是的!
何仲英和韩美梅在四处转悠,韩美梅说道:“仲英,我怎么觉得这家里阴沁沁的呀?”
何仲英心里也正奇怪着呢,听她这么说过来,忍不住说道:“我怎么也有这样的感觉,奇怪!这家我来过,上次就没这样感觉。我刚才一进去,觉得后脊梁一冷啊!一股说不出的凉气儿从脚底下冒上来。觉得好诡异呀!”
两人纳闷中,走到一片菜园边,何仲英说道:“这个就是那个宦梦家的菜园,我来过。”
他边说边看过去,不禁更加奇怪了:“咦,上次来没有看到有个坟墓啊,怎么多了个坟呢?”
韩美梅看了一眼:“好像是新坟,你看,土还是湿的。”
何仲英说道:“是啊,我去看看!”
韩美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要去,我不想去!”
“你在这里等我。”何仲英拔脚欲进。
韩美梅心里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莫名的诡异和肃杀之气,她拉着何仲英:“别去,我害怕,咱们回去吧,新娘子大概回来了。”
何仲英只好跟她一起往回走,心里却很想去一探究竟:“梅梅,我觉得宦家好像出了什么事一样。好奇怪!”
回到院子里,发现那辆接亲的小轿车已经不在这里了,何仲英不由叫道:“呀,新娘子已经回来了,他们先走了,居然没有等我们!”
“啊!”韩美梅又恨又悔:“都是你耽误时间!”
两人进了里屋,果然只有奶奶在家了,奶奶说道:“他们说今天接亲的人多,要抢头啥的,先走了,刚走!”
两人只好告辞出来,何仲英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去,梅梅,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说完不等韩美梅答应,便大踏步朝菜园走去。
韩美梅喊一声:“等我一下。”也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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