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九十一章 山中待医
作者:冷青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01

郎宣一大清早起来,发觉夏薄栖就着晨光在凝视什么东西,“怎么了?咦,你打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夏薄栖一言不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郎宣

“这,这是御赐金牌啊”,郎宣一眼就辨认出了东西的来头,他惊奇道,“一面有神眼二字,一面有御字,难道,难道是神眼侯柴竞的东西?”

“没错,你说的那个怪人就是神眼侯柴竞,我早上一睁眼,就发现这枚御牌搭在木板上,你说我也算够警觉的人了,他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晓的在我眼皮底下放东西,而我毫无所察,幸亏他是神眼侯柴竞哟,否则你我恐怕在梦中就给人结果了性命!”

郎宣对夏薄栖这番并非危言耸听的话却有些置若罔闻,他只是着急道,“那个怪人就是神眼侯?这么说神眼侯来过了?什么意思嘛他?不是说叫我们等消息的么,放下一块破牌子就走了,这,这算什么消息?皇上,皇上他到底是找着没有啊?哎哟我的天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

“别吵了,郎宣,这块御赐金牌就是神眼侯给的消息啊”,夏薄栖淡淡道

“什么?不是……这就是消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消息啊”,郎宣在夏薄栖面前甩了甩金牌,“皇上是没事儿还是不测了,也就一个两字儿的说法,有甚消息非得跟咱打这个哑谜?”

“我估计神眼侯是要咱们回京,把这块御牌交给太后,因为神眼侯是先皇御封的,太后不会不认得此牌”,夏薄栖顿了顿又道“至于用意嘛,应该是暗示太后,皇上在他神眼侯那里,请太后放心”

“皇上在神眼侯那里?这就是说皇上他还活着?”郎宣瞪大了眼睛

“嗯,我是这么猜的不然他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那他为啥不把咱皇上给咱送回来?他要想跟太后邀功,没问题啊护送咱皇上一路回京,到了太后面前,不用咱争功,皇上明摆着,不会替他说话啊”

“郎宣!”夏薄栖从郎宣手里拿回御赐金牌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做梦都想飞黄腾达啊像柴竞这样都已经被封了御赐神眼侯地人是根本不屑邀功受赏地何况他辞官多年隐居山野早什么都看透了”

“哼鬼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辞官地夏兄就算他不屑邀功受赏吧那你说他为啥要自己把皇上给带走?”

“我们目标太大虽然赶跑了一个绝顶厉害地角色焉知回京之路上还会不会有其他重重阻隔?四、五个人一致行动总比不得单枪匹马很容易顾此失彼;而且现在皇上和玉姑娘地情形到底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万一皇上有这样那样地伤柴竞也需要一个无人知晓地隐秘地地方替皇上疗伤我觉得他这样安排挺周全兵分两路你我二人回京或许还能吸引走不少敌人”夏薄栖想了想接着道“只要柴竞这个人足够可靠有他护送皇上回京实在比我们几个加起来都强”

郎宣琢磨了半天“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难道你怀疑柴竞什么?”

夏薄栖摇头“我不是怀疑柴竞另有所企我只是疑惑不解柴竞为何要放过那个刺客无论是从柴竞御赐神捕地身份还是以柴竞地本事他都不应该轻易放过阴鬼地”

“阴鬼不阴鬼地那不过是你地猜测柴竞仓促之下恐怕根本没认出来刺客到底是谁吧换我也不会想到碰见地是一个早该死去多年地人”

“可是他和刺客交手了啊,郎宣,一个因为抓住了阴鬼而被封为神眼侯的捕快,必定会对这件影响了他一生的案子记忆犹新,即使没有马上察觉对方的身份,那对似曾相识的招式,就没有一点生疑吗,当时的情形,我看得很清楚,柴竞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异,反而好像早就知道对方似地”

“不会吧,夏兄,你是不是多疑了?难道柴竞还会自导自演一出捉放阴鬼的戏,来换取皇家的信任?”

夏薄栖无语,沉吟片刻才道,“或许,或许是我多疑了,唉,算啦,此时追究也没什么意义,等我能走动了,我们就赶紧回京!”

密林的更深处,高士煦跟着柴竞一前一后,“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去?”高士煦问道

“先到我那里暂避一时,而且我也不是神医,得另外找人来救这姑娘”,柴竞背着昏迷的玉鸣,竟丝毫也不觉气喘

“那,那你光给薄栖他们留下了你的神侯金牌,他们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别小瞧了你的朋友”,柴竞道:“此人是块好料,日后当得大用,他在山野度日实在荒废了”

“那你呢,柴叔,我曾经在大殿外偷听先皇对你地封赏,钦佩地不得了,当时还琢磨过托人介绍,让我拜在你的门下学点功夫,谁知…….你这么神慧盖世地人,为何要甘于躲在深山之中,做樵夫猎户?挂官弃世,总有个原委吧”

“前尘往事,个中牵扯说不清道不明,过去甚久,不提也罢!”柴竞冷然截断高士煦的话,闷着头只管往前走

柴竞背着人,却还是健步如飞,累地高士煦气喘嘘嘘,勉勉强强才不至于被甩下,自然也没有余力再去问东问西

不知穿过了几片林子,翻过了几道山梁,足足走了一天一夜,高士煦终于来到了柴竞在山中的猎户屋

柴竞将玉鸣放在床上,一口气不歇,又去打水生火,然后一一将屋内储存的食物,生活需用等指给高士煦看,并告诉他该如何生火,如何煮食,如何搭木板床休息之类,最后重新取过挂在屋门旁的斗笠戴在头上,“玉姑娘你先照看一下,但尽量不要翻动她,以免血脉逆行,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要出门?去哪儿?”高士煦没想到柴竞这么快就要走,有些担心的问

“去百里之外找个郎中,快的话一两天内就能返回”,柴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高士煦独个守着昏迷不醒的玉鸣

高士煦看看玉鸣,毫无好转的迹象,叹了口气,等热水烧好之后,兑了些凉水,拧湿帕子,仔细的帮玉鸣将脸上的血污泥汗给擦洗净,然后自己也好好的清洗了一番,再在屋里的木架子上找到了些粗茶,给自己泡上了一杯

好几天没有喝过热茶了,一口下去,高士煦忽然觉得这不起眼的粗茶,竟清香醇厚异常,放下茶杯,他到屋外取了些干柴,加进火灶里,又拿了锅刷洗净,照着柴竞教他的,淘米加水煮粥,干完这些自己从来没干过的杂活儿,高士煦对自己甚为满意,干脆又跑到屋外,帮柴竞劈些干柴来备用这是一个山腰之处,坐在屋门前的小矮凳上一下一下的劈柴,远处是连绵的青嶂,下面是河流蜿蜒的坡谷,高士煦恍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柴竞这间木屋的主人,房里躺着自己生病的妻,而相守的平静,与世无争的恬然,似乎将风风雨雨的一生,都简化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一日,此刻,高士煦忽然觉得能理解柴竞了

柴竞这样的人,势必洞悉了太多丑恶与邪祟,餐风露宿披星戴月的捕快生涯,可能带给他的,除了更多的凶险,还有人心善恶的较量,在耀眼的神眼侯光环背后,柴竞会比其他人,承受更多孤寂与隐忍,他选择这样的方式隐居,也许对他来说,是最佳的解脱

清粥炖好,扑鼻的香,高士煦先盛了一小碗,放在一边晾着,自己也盛上满满的,找了些盐菜肉干,就着滚烫的稀饭,就开始连吹带吸的吃起来,白米粥,酱肉干,还有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盐菜,高士煦吃上去简直比宫里的美酒佳肴还香,“原来我的手艺也是不错的嘛”,他自言自语道,“宫里那些御厨层出不穷的折腾花样,竟还没朕的白粥好吃!”

“鸣儿,你稍微吃点东西好不好,也许吃点东西,你就能感觉好点儿了,来,我喂给你,你也尝尝朕的手艺!”高士煦将晾好的粥端到玉鸣面前,用小勺耐心的,一点点往玉鸣嘴里送着,他生怕玉鸣这样昏迷不醒的躺着,生命就一点一点的流走

可是喂进去的粥,总是顺着嘴角溢出,玉鸣的牙关咬得很紧,几乎喂不进任何东西,高士煦不放弃,一面用帕子擦拭那些溢出的粥汁,一面继续喂,他想,能喂多少算多少,食物总归能让人康复的快一些

夜晚的时候,高士煦将木板床就搭在玉鸣的床边,这样他一扭头就能看见玉鸣的情况,在柴竞的木屋,高士煦也睡了几天来的第一个好觉,屋顶透下来的月光,使得木屋的夜晚分外宁静安详,“也许未来,我会永远记得和你有过这样的夜晚”,这是高士煦进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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