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魂魄被分离,身体也依然会残留记忆么?人类,还真是奇妙得很啊……”
望着水面映现的那双绞缠在一起的身体,离弦微蹙眉头,轻轻抚弄着耳上的金环。银发如水泻地,似白沙地上蓦然绽放的冶丽百合,隐隐流转着幽艳的光。
忽然间画面移转,他的目光落到那个在紧闭的房门外如同石化般伫立的白衣少年,不禁扬唇曼笑。
伸指轻点水面,让画面再度转回那粉色波浪包围中的旖旎春光。俯近水面那个正恐惧地接受着冲击的女子耳畔,绯唇微微起合,发出的竟是笑歌的声音,“做得很好,莹莹真是个乖孩子……别怕,姐姐不会害你——现在,闭上眼,尽情的享受吧。”
娇喘低吟传入他的耳内,千回百转,纵然蕴了痛,欢愉却更多。离弦的心突地一跳,浅棕眸里的金光骤亮,眉宇间忽地笼上层寒霜。
挥袖隔断那音源,凝视着那个泪眼迷蒙,却情不自禁如丝萝样缠着男人婉转承欢的女子,冰冷笑意如寒月般慢慢爬上他的脸颊。
他自言自语着,口气透出点惋惜,却难掩兴奋之意,“真糟糕,忘了提醒你呢。若是总被温暖和热情所包围,你那颗蜜糖做的心,很快便会不能用的,傻孩子……”睐了眼感受着那强劲的心跳,眉眼间的寒霜一忽儿便被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所取代。
过了许久,他方乜斜了眼觑着画面变幻中那些张表情各异地少年的脸,轻声道。“你们这些傻子!整天不是对着块石头伤怀,就是为着颗蜜糖发愁……可你们却不知,她的心早在我这儿了,你们又怎么能抢得走呢?”
空气里有轻微的波动传来。不用回头,他也知是她来了。收起脸上柔情,拂袖消去水面图像,扭头冲她扬了扬眉毛,笑嘻嘻地道。“哟,这么快就打破封印了?真不愧是拥有我一半妖力的人……”
笑歌的眉心突地一跳,眼底掠过丝懊恼。抿紧嘴唇不答,狐疑地走近湖边,未见有异。便将工具扔还给他。秀眉轻蹙,企图在他脸上寻出蛛丝马迹,“你在这儿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溜达累了在休息。”
“石头心还那么多疑……”离弦轻声嘀咕一句。抬眼迎上她不善的目光,慢悠悠地道,“每次你都能猜中。果然很聪明啊——我还真是走累了在休息呢……话说,你打破封印不自己跑掉。还能记着来知会我一声……啧啧,我可太感动了。”
这厮怎么老扯这茬啊!?该不是他早知道她一定会失败地吧?
笑歌暗暗咬牙。忽然抬一看天空。惊讶地道。“咦?那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你没能打破封印?”离弦淡淡一笑。眼睛只盯住她。压根没往别处望。
这妖怪还真不好骗……笑歌撇撇嘴。往沙地上一躺。拿手臂挡住光线。淡道。“你厉害你怎么不去试试?”
他眼珠一转。趋近来低笑。“这意思是……我以后都可以倒着叫你地名字了?”
笑歌淡淡瞥他一眼。忽然娇巧一笑。“你弄错了吧?我记得我说地是我把名字倒过来写……你这是理解错误。还是记忆力不好?”
“哦哦,原来如此。”离弦不动声色地蹭到她身旁,学她的样儿躺下来,转过脸去望着她秀美的侧脸,笑吟吟地道,“那你是打算过会儿再去试试,还是说你终于下定决心在这儿陪我一生一世?”
“……自恋狂。”笑歌瞪他一眼,别过脸去,“反正被囚禁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我那么急做什么?”
“真心话?”
真不真心还不是一样出不去?白痴妖怪果然尽问些白痴问题!笑歌暗暗腹诽。想到他十二年才打破封印出去过一回,只觉全身无力。
这儿没有日夜之分,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进来了多少天。闭上眼无法入睡,张开眼就只看得到蓝天墨湖,冰塑地十里桃花……千篇一律,和这妖怪的脸一样乏善可陈。
没有食物也没有被褥,不会饿也不会困,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永远没有迎接明天的可能。最烦躁就是连书都没有一本,闲极无聊就只能通过这墨湖看看公主府里的情形,时不时跟这笨蛋妖怪斗两句嘴……
话说那十二年里,这笨蛋妖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居然还没疯掉,真正可叹可敬,不可思议!
“喂!问你呢!你是不是真不急着出去了?”
鼻息拂过笑歌地脸,带着微微的寒意。浅棕瞳近在咫尺,那一点金光骤亮都瞧得真切——却原来不是金光那般简单,而是瞳里藏着朵小小地金色花朵,骤亮时层叠的花瓣蓦然展开,精致妖娆,仿佛活物。
“那是什么花?”她不禁张大了眼睛,不避让反而凑得更近,想看的更仔细些。
冰冷柔软的唇与她的脸颊仅有一瞬的接触,那只妖便吃惊地猛然直起身子远离她地脸,居然还微微飞红了脸。
耶?这什么世道,妖怪也会脸红!
笑歌大感有趣,盯着他脸上浮现的红霞,笑道,“喂,妖怪!问你呢!你眼睛里地那个是什么花?”
“我不叫妖怪,我有名字的!我叫离弦,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住?!”他皱眉明不敢看她。
顾左右而言他,用怒气掩饰窘迫……那花儿是忌讳?
“爱说不说!我就叫你妖怪,你能怎么地?”笑歌好奇心大起,却撇撇嘴。阖目养神。
沉默了许久,他佯装轻松地声音才低低响起,“月下美人……”
“……现在是白天。”
“我是说我眼中的那朵花!”他叫道,显然气得不轻。
“那就是昙花。”笑歌张眼觑着他笑起来,“还什么月下美人……跟你地脸一点都不搭。”
离弦瞥她一眼,满脸鄙夷,冷哼一声,道。“俗人果然只在乎皮相……若不是我让你投了个好胎,就你这性子还想让男人对你趋之若鹜?切,我看比登天也难不了多少!”
她不恼反笑,淡道,“是么?难怪我这么恶毒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原来是托了你地福……你嫉妒啊?”
离弦眼底的金色昙花蓦然盛放,俯身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嘴角慢慢弯出个诡异的弧度,“对,我嫉妒。”
语气无比认真。但显然与她说的嫉妒的意思不一样。
笑歌一愣。他已猛地坐直身子,举袖轻拂水面。淡道,“人间哪有什么真情爱,说到底也不过皮相惑人罢了……你且自己看——就算那,他们也一样不会介意。”
看来这厮很在意自己长相平凡的事……她不禁莞尔,果真起身去看——只一眼便瞠目结舌,呆坐当场。
话说。这也算是种奇特的体验。试问世间能有几人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地身体与人绞缠交合,而自己却是旁观者的?
明知那具躯壳中栖住的灵魂也是她的一部分。但……怎地心口如堵了块大石,沉甸甸喘不上气来?
良久。她才憋出一句话,“原来紫霄不是太监……”
“你不难过?”离弦瞪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到这样地场面,你就只有这种反应?”
不是这种反应,那还得有什么反应?那个也是她,这个也是她……一团乱帐,难道她要去嫉妒自己?
笑歌深吸了口气,挠挠头,干咳一声正色道,“好吧,既然你那么期待我有别的反应……”抓起把沙子就往水面的图像砸去,“搞错没有!三岁的孩子他也下得了手?!我……那个……她都不会反抗的吗?就这么任人摧残
越说越想笑,终于禁不住大笑出声。离弦满脸震惊,靠过来拍拍她地脸,“你脑子坏了?”
“你脑子才坏了呢!”她娇叱一声,拍开他的爪子,“那你要我怎么说?那身体里地魂魄跟我无关,所以我嫉妒痛苦我想立马跳下去杀了这对奸夫淫妇?”忍不住又笑,“想我从前总是犹犹豫豫不下手,没想到三岁的小朋友倒比我这个成年人有魄力的多……额,该不会真的NP吧?那你以后别叫我看了,我这人还是有点保守,受不了那种刺激……”
“石头心果然就是石头心……”他低低嘀咕一句。挥袖将画面一换,指着那个伫立在门外的白衣少年,眼底荡上丝促狭,“这个呢?莫非你也不在乎他会不会难过?”
妖娆的桃花眼黯淡,脸胜雪白,高傲地人终也成了这样……笑歌轻轻叹了口气,躺下去不肯再看,“难过又能如何?就算我出得去,难道我还能跟他解释说现在在床上的那个不是我?”
别转脸避开他探询地视线,淡道,“也怪我贪心想享这齐人之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他受伤总是事实,我难辞其咎。”
“除了负责,你就没别的感触么?”他不依不饶追问着,“难道你从来没有心动过?”忽然忆起这事地起由,不由自主按住心口。
笑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阖眼笑道,“要听实话?”着面具待人,所以总以为曾经那些喜怒哀乐都是我真正地感情。可是,当惜夕对我说那静得可怕。后来仔细一想,那时候我愤怒过的那么一刹那,居然是因为她说对了……换句话来说,我根本就不曾付出过真心——不会真的难过,也不会真的开心,不爱任何人也不爱我自己……我冷酷得甚至不像个人。”笑歌拿手背遮住眼睛,嘴角弯出抹无奈笑意,“我的心不会痛也不会感觉到温暖,简直跟块石头一样……或许,我长的就是一副石头心肠。”
“若不是真心,你又怎会把担子都往自己身上压?”离弦的声音微微一颤,听起来似乎有些慌乱。
她收起笑容,蓦然睁眼直视他。浓长睫羽下,眸光蓦然如利刀出鞘,绚丽而锋锐,“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轻易离开。也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们感觉是他们欠了我,而不是我欠了他们……离弦,你在我身上动过手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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