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阿哥直到第三天晚上才醒过来,睁开眼之际,头仍是有些昏沉,那气儿也虚的很,便知自己这回病的不轻,转过脸,却看到文茜正趴在床头,零乱的发丝挂了几根在脸边上,那脸也苍白的很,眼圈下面黑黑的,显是熬了几个通宵的模样,不由的伸出手,将那挂在脸边上的发丝拨了开去,自己这一病可累着她了。
文茜本就似睡非睡,那脑海里还嘣着个弦,这会儿被十一阿哥的手一摸,便猛的警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十一阿哥侧着的脸,那眼睛虽然无神,却是清醒的。
“你醒了。。。”文茜惊喜的叫了起来,然后用手轻轻的探了下十一阿哥的额头,已经退热了,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了。
“嗯,辛苦你了。”十一阿哥道,那眼中有些心疼,怎么才觉得闭了会儿眼,眼着这姑娘就瘦好多,那下巴尖子更尖了。
“爷,只要你没事儿,文茜不辛苦。”文茜道,想着过去这三天,那心儿又急又焦,眼下能醒来,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正说着十一阿哥的肚子却咕噜的一下叫了起来,十一阿哥很尴尬的摸了摸肚子,文茜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手,不一会儿,浅绿就捧着一碗百合粥过来。
“主子爷,这粥,侧福晋都熬了一天了,说您醒来一定会饿的。”
文茜接过,小口的喂着十一阿哥,那十一阿哥听了浅绿的话,打趣道:“还挺神棍。。。”文茜不由的白了他一眼:“什么神棍,你都昏睡了三天了,醒来不饿才怪。”
喝了一小碗粥后,文茜让十一阿哥休息一会儿,自个儿掌着灯,却转进了客栈后面的小厨房,这几天,为了十一阿哥的病,文茜就借用了客栈后面自备的小厨房,她想着,十一阿哥这一病,行程是耽搁了,怎么着也得在这休养一段时间,借用这厨房,熬药和做点吃食方便。
轻轻的闻了闻小炉上熬着的药香,得益于十一阿哥这个药罐子,文茜现在这鼻子对药的气味十分敏感,她几乎可以通过药香,就能判断出药熬的火候。
可以了,文茜暗暗点头,然后用布包着药罐的柄子,倒下来,正好是大半碗的样子。
回到房里,十一阿哥却对着那药作苦相,十一阿哥怕喝药,这在台怀文茜就清楚,后来就改良了许多药丸给他吃,只是这会儿,急病需急药,煎着喝效果好,这人,以前是摆着阿哥的身份耍无奈,现在却是装着可怜样儿,文茜心里好笑,表面上却是没见着的样儿,将药凑到十一阿哥的嘴边。
十一阿哥没耐何,只得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咋巴嘴的时候,却发现这药没有以往喝过的那么苦。
文茜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这人,喝个药怎就跟上断头台似的,认识这么久了,她自然知道十一阿哥的喜好,早在煎药的时候,就用了两味甜性的药中和。
摇摇头,文茜接过碗的时候,冷不丁的那门被打开,却是十三阿哥,他们住在东边的客房,估计也心挂着十一阿哥的病,这一听说醒了,便也顾不得深夜,巴巴的赶了过来。
“哈哈,十一哥醒了,我就说十一哥吉人天相,那四哥却一个劲的在房里念佛,念佛有个什么用,这还不是多亏了十一哥的侧福晋嘛。”十三阿哥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道。他后一脚,四贝勒也跟了进来。
“十一弟,身子好些吗?”四贝勒顺手敲了十三阿哥一记道。
“这醒来,喝了碗粥,觉得精神好多了,谢谢四哥关心。”十一阿哥道。
文茜见他们聊上了天,便退了出去,带着浅绿去了厨房,这深夜的,估计屋子里的那两位肚子也饿了。
炒了几个清爽的小菜,做了两盘点心。
四贝勒只是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倒是那位以爽气著称的十三阿哥,一个人就包了一盘点心,嘴里还道:“十一哥真是好福气,瞧侧福晋这手吃食,照我说,强过了宫里的御厨。”
文茜笑道:“十三爷这是太夸奖了。”
那十三阿哥却是一瞪眼道:“这我可没瞎说,那宫里御厨手艺是好,可我看少了一份心思,那味儿就感觉着下乘了。”
“十三弟这话在理,干任何事都得有份心思,要不然就干不好,所以,这回是你硬要跟着我下来的,那怎么的也得花心思帮我把事儿办妥了,要不然,可没好果子。”四贝勒板着脸皮道。
“得,四哥又来绕我,不过,我有种感觉,苏州这档子事查到最后,说不定又是炸窝的麻烦事儿。”这回,十三阿哥也摆出一幅神棍的样子。
“十三弟怎么这么说。”十一阿哥听着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今儿个白天,我那长随跟我说起一个人,方百岁。”
“这人是谁?”四贝勒和十一阿哥听的一头雾水,四贝勒瞪了十三阿哥一眼道:“老十三快说,别卖关子。”
十三阿哥很有些小得意的一笑道:“这个方百岁就是阊门西侧的那家布坊主,我们昨个儿不是才去偷偷的拜访过,罢工最早就是从这家布坊开始了,当然了,这家伙充其量也就一个布坊主,没啥大不了的,可她那婆娘水深的很,早年的时候曾是宫里那位庶妃赫舍里氏的奶娘,只是才奶了一年,正赶上孝诚仁皇后刚怀了太子,见自家这位最小的妹妹玉雪可爱,就领进了宫,而这时,正巧索额图家的老七出生,于是就要了这奶妈子过去,而这老七很得索大人的宠爱,水涨船高之下,这奶娘也有了身份起来,见识也广了,回了老家苏州后,就想着给自家男人捐个官,她家的男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弄了个典簿当当,差事自然干不好,可上面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好在手下有文书帮忙,也就这么凑和着,可没想这方百岁,差事做不好,捞钱的本事不小,如今倒成了苏州有名的布老板。”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保不齐跟索额图有关?”十一阿哥道,四贝勒仍是冷着脸,不知琢磨着什么。
“呵呵,这我也不敢说,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没个靠山,他是成不了如今的气候的。”
文茜一直坐在一旁温着茶,本来没在意这三兄弟聊的什么,只是十三阿哥提到赫舍里氏的时候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么说那庶妃赫舍里氏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只可惜,她姐姐早死,要不然,她该是另外一翻样子。
外面更声响,实在是太深夜,而十一阿哥又刚醒,精神仍很差,四贝勒便拉着仍是谈兴正浓的十三阿哥告辞,只是临出门前说了句:“今儿个接到京里的消息:京里有传言,说十一弟就是此次来苏州的钦差,十一弟最好有个准备,接下来可能有得是应酬,好在,这身体病了却也不是没好处,正好借病拒客,只不过,怕是你这侧福晋要辛苦了。”说着淡淡的扫了文茜一眼。
文茜一开始没弄明白,这事儿跟她有啥关系,随即转念,也就醒悟了过来,京里即然传言十一阿哥是钦差,那么地方的官员自然是要来拜见的,再加上这非常时期,那必是各怀心思,虽然十一阿哥病了,可她这个侧福晋在啊,典线活动这一招也是官场中的常见招,怕是各府的太太小姐们要出场了。
文茜觉得这实在是个大麻烦,因为她的性子实在不善于应酬,赶鸭子上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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