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苏雅一心盼天亮,今天的苏雅一心盼天黑,跟着仲闵心浮气躁的画了几朵梅花,中间无数次的跑出去看天光,所幸寒冬日短夜长,“天黑了黑了!”苏雅开心的看着外面夜幕慢慢降临,“穆仲穆辰,把咱们的冰灯拿出来!”
仲闵幸儿他们一阵忙活,烤水桶,拿蜡烛,一行人浩浩荡荡在毡帐后面的大片雪地上,把冰块一一倒在地上,点了蜡烛放在冰里罩着,蜡烛的光透过冰块,在寒夜里绽放着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光芒,“可惜我这个中间没有窟窿不能放蜡烛,”苏雅拎着自己的小冰灯,一脸遗憾。
幸儿耐心解释道,“公主,这个是做来可以拎着玩的,你看其他的冰灯只能放在地上任我们观赏,你这个灯可以拎在手上仔细把玩,不是各有各的好?”
苏雅笑道,“穆溶,你说话怎么都这么中听入耳?好像怎么说都有道理似的。”
在直爽的苏雅面前,自己居然也变成会讲话识得变通的人了,幸儿不禁讶然失笑,拿过苏雅手里的冰灯,“公主,借我用一下。”
幸儿走到放在地下透着彩光的各色冰灯周围,提着小冰灯绕着地下的冰灯跑着穿行来回,“公主,你看到吗?你的冰灯上面也有光,是那几盏冰灯的光,好看吗?”
众人只见幸儿在冰灯间快活灵动,手中的彩冰上下翻飞,不时反射出点点光芒,衬着漆黑的夜,流光溢彩的冰灯,让人不知是真还是梦幻……
“我也来玩!”苏雅也跑到冰灯中间,和幸儿一起追逐嬉戏,幸儿把彩冰的绳子递给苏雅,看她甩来甩去,玩的煞是开心。
仲闵看着幸儿欢快的身影,穿梭在雪地里五彩纷呈的冰灯中,朦胧的灯光映着她的笑脸,彩色的光芒仿似给她镀上了一层轻纱似的霓裳,晶莹剔透的冰凌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高贵纯洁不可亵渎,不知怎的,突然有种浮生如梦的感伤……不会的,我会一直守护着她!仲闵在心里对自己说。
“公主,你看你,额头都出汗了,我们回去吧,也玩了好长时间了,外面这么冷,待久了不好。”幸儿拉着还在飞舞的苏雅,苦苦劝道。
苏雅甩开了幸儿,“不,我还没玩够呢,穆仲,你说,我像不像天宫仙女?美不美?”
仲闵低头道,“小的只是个下人,没有资格评判公主。”
苏雅有些扫了兴,盯着杨政道,后者忙道,“美,苏雅比天宫仙女还美。”
幸儿借机开口赞道,“公主自然是天女下凡,国色天香,不过……公主,您要是冻病了,花容月貌可是大大受损,而且还得吃苦比黄连的药,说不定可敦还会限制不让您再出门,是不是得不偿失?咱们现在回毡帐里去,把冰灯放在门口,您想看了就到门口望一眼,路过的人也能借借公主的光大开眼界,他们肯定称赞公主您巧手妙制呢。”
素婵给苏雅安排的毡帐离杨政道他们的很近,想必苏雅以前也常过来住,苏雅听了幸儿的话,令着仲闵他们搬着冰灯,自己得意的举着小冰灯,熟门熟路的走到一个毡帐门前,“把冰灯放在门口,放好哦,让来往的人都看看我苏雅公主独一无二的冰灯。”
幸儿掀开帐帘,服侍苏雅在帐内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公主,在外面那么久,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苏雅握着热茶,“穆溶,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主意?你先前做出那瓶纸折的花之后,我已经觉得很特别了,没想到今日又让我吃了一惊。”
幸儿想起以前在李府用过的理由,成竹在胸的笑道,“这不过是以前在家的时候看了些记载古代游戏的古书上说的,我资质鲁钝,怎么有这样的本事自己想出来?中原之大,比我手巧心巧的女子不知凡几,但是说到骑马射箭纵横草原,又怎么能和草原女子比呢,尤其是擅长此道的公主?我实在是甘拜下风。”
“那你说的古书叫什么名字?里面还说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吗?我下次叫那些商队也给我带这本书来……”苏雅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让幸儿大为紧张,“我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还有……”
想起刚刚做的冰灯,幸儿不禁想起了小的时候冬天的另一样玩意儿,“还有一种游戏,里面是讲了一种叫做爬犁的东西。是用三四根木板钉成个平面,然后在背面竖着钉两根削的光滑的木条,套一根绳子的话,人可以坐在那面平的木板上被人牵着在雪地里行走。”
苏雅本来听的很感兴趣,后来失望道,“被人牵着走?这有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好玩,远远没有我的冰灯有趣还好看。”
幸儿本想反驳,张了张嘴,“不……”,复又想解释清楚的话不知又要给自己和仲闵李震带来多少麻烦,遂改口道,“不错,公主说的是。”
“对了,母后这几日这么忙,我给她送几盏冰灯让她忙里偷闲解解闷,她肯定会高兴吧?政道你说是不是?”苏雅烤着火盆,突然想到了这个好主意,母后心情好了,以后还不是有求必应?
杨政道点点头,“肯定会的,我也给祖母送几盏,让她也开心一下。”
二人商议定了,就吩咐李震仲闵去依照前面的法子,去取装了水的桶来。
苏雅坚决要自己搅颜料,众人只好放手任她施为,“嗯,这个不够红,穆仲,给我再放点颜料进去!”苏雅吩咐着仲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棍子放下,“穆溶,我突然想起来,你昨天说今日有两个谜底揭晓的,现在冰灯我是做成了,还有一个是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幸儿也想了许久,方想起是昨晚哄苏雅睡觉时候随口说的,“那个倒也不是什么,公主不记得昨晚您不是说睡不着吗?”
苏雅点点头,“对啊。”
幸儿道,“所以我不是说让您试着想春天草原上成群的绵羊,然后您去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这样一直数下去的?”
苏雅又点点头,“对,啊,不对,我都不记得我数到多少只了?三十?五十?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幸儿笑道,“这就是谜底。其实这只是个让您快速睡觉的法子,您在脑子里想着数绵羊的事儿,但是数着数着就乏味了,倦了,迷糊了,然后意识慢慢模糊就会渐渐沉睡过去。”
仲闵和李震刚放好水桶进来,听了也颇觉新鲜,“真的?”
杨政道也一脸诧异,“这也可以?”
幸儿道,“问问公主不就知道了。”
苏雅认真回想了下,“好像是挺有用的,我都不记得数了几只,应该很快就睡着了。穆溶,你真厉害,连这个都懂得!”
幸儿摆摆手,“都是公主聪明,理解力强,也不是人人都有用的。”
可敦毡帐。
“这几日大可汗他有没有收敛一些?我听说前日太后去见过他。”可敦看着眼前的堂弟,问道。
“可敦,大可汗他昨日下了诏令,要……要加多两成赋税。”杨善经战战兢兢道。
“荒唐!”可敦斥了一句,复又忖道,“难道太后她只是敷衍我,并没有尽到劝谏之责?”
“太后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向对牧民很慈善,人也心软……”杨善经的辩解还没说完,可敦把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这个女人,总是和我对着干,她也不想想,当时是谁把他们祖孙俩从窦建德那儿救回来的,是我!是我!”
杨善经连忙跪下,“可敦息怒,不是臣弟偏帮太后,可敦大约不知道,那阿德列一直说财政吃紧,各方又强敌环伺,要想打胜仗财力一定要跟得上,他一直劝谏大可汗要重重收税方能过了今年的难关,赵德言就上奏说要加五成的税,大可汗只说考虑考虑,现在多收了两成,怕是有太后的功劳也未可知,请可敦明鉴。”
可敦稍稍平息了怒火,复又觉得有点悲哀,除了眼前这个软骨头,她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同盟者,大可汗一意孤行刚愎自用重用佞臣,萧太后消极避世一味软弱,自己空有先统一草原再回中原反戈一击的愿望,奈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无法与谋,莫非天要彻底亡我大隋?“我不信,我不信!”可敦捶着桌面,“我只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母后,你看,我给你做了冰灯,你快出来看,很漂亮的。”苏雅看着一脸沉郁的可敦,献宝似的笑道。
“什么冰灯?”可敦有点不耐烦。
“母后,你出来看不就知道了?”苏雅拉着可敦的手,强把她拉出了毡帐。
天色已黑,可敦一眼见到毡帐门口放着几盏大概是苏雅所说的冰灯,彩色的冰块,幽幽的烛光,映着白茫茫的雪,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怎么还有香味?”可敦疑道。
苏雅得意的一笑,“是我的主意,本来我们昨天在政道那儿做的那些是没有香味的,后来我看着五颜六色的这么好看,想起上次给母后做的花就是加了香料的,香气扑鼻,母后还特别赞赏呢,所以给母后做的冰灯就特意加了香料进去,是不是很特别?”
可敦心头一动,“这是你和政道一起做的?”
苏雅笑道,“是啊,不过这个点子是穆溶想的,除了我和政道,还有他们几兄妹我们一起做的。”
可敦望着凝神观看冰灯的女儿,“你和政道近来倒是玩的多了……”
苏雅道,“嗯,我们一起学画画,和穆溶他们一起说中原的事,母后,我什么时候能去中原玩?”
可敦沉吟道,“肯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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