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贝赶紧转换话题,问徐筝:“我们什么时侯出发呀?”公子们的比赛虽然很有趣,但这个游戏前奏也太长了,看久了也未免生腻。四月春晖透窗而进,泼洒覃小贝的脸颊、发丝和身上,酥酥的,养养的,让人好想光着脚丫踩在软软的青草上,在开满小花草地上痛痛快快打几个滚,仰望高空白云,让蝴蝶从鼻尖飞过……
“出发去哪里?”徐筝瞪大眼睛反问。
“踏青啊。”
“我们不正在踏青么。”
这就是踏青,在茶楼,组织一帮帅哥进行选美!覃小贝这才意识到,关于“踏青”这个概念,大家的认识原来根本就南辕北辙。
覃小贝借口洗手更衣,带着果果从席上离去。从果果时而颠倒时而混乱的叙述中,她终于大致明白了“踏青会”的含义。
阳春三月,阳光明媚,邀上三五好友,携上酒食童子,步至郊外原野,迎春风骀荡,观大地蒙绿,赏怒放百花,是谓正常人的踏青。
寻最好酒楼,聚十家小姐,带十位公子,观帅哥之形,赏俊男之美,游戏打分,品花酒,选“草魁”,女尊男卑,不亦乐乎!是谓“踏青会”的踏青。
果果说:总共要通过六轮比赛,以每人所得水果为指标,选出草魁前三名,分别奖励金杯、银杯和铜杯各一个。
“光那金杯,至少就有三五斤重,纯金的哎。王公子今天要大发一笔。”果果吞着口水羡慕地说。
这让覃小贝想起一个典故。晋代潘安,貌美异常,每次驾车外出,都会有无数的少女少*妇拥到大街上夹道观看。就象现代疯狂粉丝一样,女孩们发明了一种独特地表达爱意的方法,就是向潘安投掷水果。以至于潘安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拉回满满一车桃子、苹果、李子、梨(没有西瓜和菠萝,这两个一个个太大,一个都疑似凶器),潘安家的水果怎么吃都吃不完,连家里养的猫狗见到苹果桃子就反胃。
赠送赢家帅哥以苹果、桔子和枣子。确实古意盎然。倒是最后奖纯金地杯子。反而显得恶俗了。更恶俗地是……覃小贝想到一个很可怕地词:面首!
面。貌之美也;首。发之美也;面首。美男子也。此词由南朝刘宋王朝前废帝发明。专指被女人玩弄地男庞。
那么。对面所坐地乙公子、丙公子、丁公子、戊公子……全是坐在自己这一排小姐们地宠物和玩物!!!
虽然从在三楼坐下开始就朦胧意识到这一点。但真相自己给自己挑明。还是把自己吓一跳。
覃小贝使劲捂住了自己地嘴巴。否则那个可怕地词会从嘴里立即爆出去!她想大喊大叫。她想痛饮白酒。她想把面前地桌几杯盘统统踹翻。她地目光转向王子默。天啊。圣母玛丽亚。千万不能让他也想到这个词。
“发什么愣呢?”徐筝推一把回到座位就捂着嘴一直发愣地覃小贝。“王公子你舍不得给就算了。反正天下男人全都那个样。几年前。我也象你一样。认为某个男人最特别。最珍贵。其实呢。哈哈。哈哈哈哈……”
徐筝开始狂笑,笑得云发篷松,鬓丝散乱,目光中蕴含着无限的憔悴与苍桑。
徐筝才刚刚二十出头啊。
覃小贝的心突然有些酸痛。如果不是王子默这个活人,但凡徐筝开口要,覃小贝库房里的任何一件宝贝都可以让她拿走。
覃小贝桌上的茶凉了,徐筝桌上的酒空了。
“老大,下半场该开始了吧!”孙宝儿、钱珠儿不住在催了。
徐筝摆了摆头,仿佛从一场沉梦中醒来,一口将桌上冷茶饮尽,重新恢重成镇定、泼辣和热闹的徐筝。
“哎,一起想想下两场的节目。之前我想好一个——擂台比武,你再想一个好玩的。”
每年“踏青会”的比赛,身高、体重、文采、常识四个项目年年固定,另外两个由评委们现场确定。
“一点式。”覃小贝的情绪跟着徐筝的变化被带回现场,听到徐筝问她,脑子中一下浮现出选美大赛中常见的美女三点式批拼镜点,不假思索口中便蹦出了“一点式”三个字。
“一点式?”徐筝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
“就是让公子们把衣服扒光,只在档前留一块遮羞布,谓之一点。这样,谁是肌肉男,谁是排骨男,谁的骨肉匀称,谁的皮毛光滑,一览无余、一望可知了。”覃小贝侃侃而谈。说着的中间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暗藏极深的一名色女。
“妙极!”徐筝击掌叫好,“贝儿果然精灵古怪,竟想出这般有趣的法子。还可以让‘一点式’的公子们在地毯上多走两圈,尽兴发挥表演,岂不更热闹些!”徐筝不愧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一点就透,并能举一反三将“点式表演”直接提升到二十世纪的水平。
锣鼓叮叮咣咣响起,中场休息结束。
徐筝站起来,公布下半场的安排:下半场比赛事二项,一是“一点式”表演——请公子们除保留一点内裤外,全部赤身**,走红地毯即兴表演;二是擂台比武,请公子上到由20张桌子搭成的擂台,先分组,后决赛,最后决出英武冠军。
由于新加比赛空前激烈,徐筝特别补充:除草魁前三名分别获金银铜杯外,后两项比赛单项冠军,将获得黄金100两特别奖金——特别奖金由十家郡主小姐均摊赞助。
咣咣咚咚,伴随着锣鼓喜乐,五位青衣小二怀抱金杯、银杯、铜杯和两盘黄澄澄金元宝,沿场展示一周。然后整齐排摆在红毯这端楼口的一个大桌上。
公子们的眼神登时闪闪发亮,象嗅到血腥味的斗犬,毛发直竖呜呜厮鸣。乙公子已然等不及,率先将绿色大袍一把揭下抛到了地上,博得一片先声喝彩。
在前后左右,诸位公子疯狂宽衣解带之中,中间的王子默如象被一枚钉子钉在了椅子上,愕然化成一尊懑愤的石像。
徐筝还在高声补充:“由于朱贝儿郡主‘一点式’的独特创意,将由她作为特别评委,亲自与获奖公子颁发奖杯。”
覃小贝突然一下无地自容。王子默投来的目光象高倍探照灯一样罩住了她。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前半场积累下来的两人之间的亲近、默契与好感,象被一阵恶风唰地一下吹刮干净,瞬间将两人推到对立的两面:郡主/看客——下人/玩物。
东风吹,锣鼓催。
“请各位公子更衣上场。”
乙公子第一个赤条条跳出去。
“哇——”惊叹,口哨,掌声。乐队伴奏:南京是个大花园。
王子默默默地站起来,衣衫完整,如湖水中浮起一株青竹。
覃小贝心里紧张外表毫不在乎地注意着王子默。
王子默表情降到零度。终究她是郡主,终究她是顽主,终究她还是传说中的小魔头。王子默仿佛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一声长长沉重的叹息。原本就是这样,其实自己开始就已确知,为什么现在还会有巨大的失望和莫名的失落,莫非还曾有过某种说不清也不愿正视的期望?
王子默不愿多想。一切都与我无关了,这只是你们的游戏。
他推开桌几,阔步向外走去。
“甲公子,更衣屋在这一边。”三楼总管对这个白衣公子印象极为深刻,并颇具好感,热情地过来提醒王子默。
“我没有在外人面前更衣的习惯。”王子默冷冷回一句,将胖胖的三楼总管从道路上拨开。
“王公子,你干么去呀?奖杯!黄金奖杯!还有百两黄两!都是你的!!你可千万不能走啊!!!”眼尖的果果从后面跑出来大喊。
王子默大步向前头也不回,路过摆满奖杯黄金的大桌时,左袖似不轻意一挥,桌中央最扎眼高脚金杯竟然摇晃着飞起,象一只古怪的金鸟迎着奔来的果果飞去,不偏不倚正落在果果的怀中。
谁喜欢谁拿去。
王子默衣袂飘动,噔噔噔下楼而去。
“好俊的身手啊!”只有三楼总管才略略看清王子默挥袖扫金杯的绝技,不禁由衷赞叹。
果果看看突然飞到怀里的硕大金杯,一时惊喜狂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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