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龙果然说到做到。从那一刻起,对覃小贝闭口不再提成亲一字,只是催促茅大婶马上将药物、食物配好送来,花多少银子只管到库房去领。
另外左云龙将留在外屋的两个小喽罗撒去,大概想到覃小贝既伤又盲,加上山寨本身的地形构造,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于是特意找了两个年青女孩子,过来住在外屋,既方便对覃小贝服侍照顾,也算一种温和的监督控制。
两个女孩跟覃小贝差不多大,声音略稚嫩的一个叫小花,对覃小贝的每一句吩咐,全都是一个温顺的回答:“是,小姐。”
另一个女孩叫小凤,覃小贝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莫名感受到来自对方的一股敌意,虽然根本猜不出原因,这或许就叫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吧。小凤管理着小花,小花对小凤一口“是,是”,似乎十分畏服。
傍晚时分,茅大婶开出的菊花茶、枸杞汤、桑椹果、柑橘、烤红薯,还有凉抖海带、蘑菇炖猪血,外贴的琥珀膏药全都送了过来。此外还有左云龙请城里大夫开出的清淤祛毒中草药,盆盆碗碗摆了一大桌,那架式恨不得让覃小贝一口全部灌下,之后打个饱嗝就伤病全部好清。
覃小贝挑挑捡捡,只选自己想吃的、爱吃的吃一点,用一点。奇怪的是,除了小花稍微劝一劝外,负责的小凤对此毫无责怪,放任着覃小贝爱吃不吃,爱用不用。
到了夜里,待烛光熄灭,确定两人在外屋都睡着之后,覃小贝悄悄坐了起来,不是想逃跑,——现在凭着半瞎的眼睛,从人生地不熟的山寨逃走绝对不可能——而是双腿盘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系一处,暖热丹田,运行真气,行走大小周天,护理受伤病灶。眼睛是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这点覃小贝十分清楚,先把眼睛身体恢复好要紧。改日王子默带救兵杀来,自己内应外合好做配合;既便王子默他们在外面一时寻不到山寨位置,还有第二路备用,就是自己想办法逃跑。《肖申克的救赎》和《越狱》可是覃小贝最热爱的影视之一,曾经为肖申克和迈克儿的智慧和努力深深打动,现在,类似的境遇落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境遇应该比他们还好一些,起码没有被关进牢房——那么,自己就导演兼主演一出大鸣朝版的“古典越狱”吧。
覃小贝默念“蜀山诀”,观照自心,将体内真气循环运行,比往日比武时更为用心用功,足足打坐了两个多时辰,方才气归丹田,收功睁眼,自感全身血脉舒畅了很多,屋内虽然残月微光,眼睛却比白日看得还明亮了一些,照此恢复速度,两三日后身体和眼睛差不多就能完全恢复。
当然,她绝对不会将这种情况告诉左云龙的。对覃小贝来说,装装病人和瞎子,是件很有趣且难度不大的事,就让寨主的婚礼无限期推迟吧,哈哈。覃小贝将进山寨以后遇到发生的全部情况,仔仔细细在脑子里回忆一遍,决定先从最为温顺的小花身上入手,探听了解一下山寨情况;然后要求到屋子外面散散步,亲眼(在别人眼里,她可是瞎子张望哦)看一看山寨的地形,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心思确定,窗外天色已经发青,覃小贝躺下抓紧时间补了一觉。
“小花,累了就坐凳上歇会儿吧。桌上有还没动的枸杞汤、桑椹果,我也根本不想吃,你都拿去吃吧。”抓住小凤出去不在屋的空档,覃小贝和气地对小花讲。她大致已能辨清小花是个小个圆脸的姑娘,只是五官还瞧不太清楚。
“不了。小姐。您今天不用地。都会拿回茅大婶那里。有一帮孩子抢着吃呢。明天自会有新鲜地。再端来送给您。”小花恭敬地回话。
“茅大婶有几个孩子啊。昨天多亏了她诊病。”覃小贝一边夸着茅大婶。一边不露声色地套问。
“茅大婶有三个儿子。都已经大了。寨里地小孩子很多。”小花回答。
“茅大婶生地好福气。是哪位寨主地老婆啊?”
小花扑哧一声乐了。说:“茅大婶地男人早死了。四位寨主。现在只有三寨主巴犬有夫人。”
覃小贝跟着笑了:“原来这样。左大寨主不说了。二寨主。那个脸上有疤地。也没娶亲么?”
小花说:“二寨主杜虎,原先是有老婆的,前些年得风寒死了;四寨主谷一虫,一个人过了一辈子,现在都成一老头了,想也不会再娶老婆了。倒是大寨主,这是第一次娶亲呢。”说完,看了看覃小贝的表情。
覃小贝表现的不以为意,继续话题说着:“四个寨主真是各有特色呢,咱这个大寨,到底有多少人呢?”
小花说:“如果算上外寨的话,总共得有……”
“小花,你说得太多了。”正在这里,小凤从外面进来,厉声打断小花的话,小花伸一下舌头,缩一缩脖子,再不肯说话了。
小凤再狠狠瞪覃小贝一眼,瓮声瓮气问道:“伤咋样了,眼睛看见东西没?”
覃小贝摇摇头,表示伤病没有起色。
小凤没好气地说:“给你的东西和药都不吃,伤病能好得快么。哼,看把大寨主给急的。”
小凤为何对自己这么大火,覃小贝仿佛找到了一丝答案,但不愿意和她深较,从床边站起来说:“我要外面走走。”
“不行。”小凤断然拒绝。
“闷死了!你们想把我关起来不成?我眼睛都快瞎了!”覃小贝毫不让步地大叫。
“怎么了,叫什么?”刚好左云龙过来探望,进屋问道。
小凤向前一步抢先回道:“给她的药都不好好吃,伤病总好得慢。”
覃小贝颦眉捂着胸口说:“能吃的药尽量都吃了,只剩了一些吃了特别恶心的。心里烦闷地要死,要到院里散散心,她们却又不让。嗯。”
左云龙听了说:“恶心的药不吃也罢,只剩一些小小毒素,恢复几日也便好了。”转头再对小凤小花讲:“娘子想出去,便让她出去好了,你们须小心扶伴,莫让她走摔了。”
虽然对娘子这个称呼不满意,但覃小贝还是展颜笑了。左云龙第一次看到覃小贝对自己笑,心里自是甜滋滋的。只有一边的小凤气的面目发黑,牙关紧闭。
左云龙又交待几句,说了明天这时再过来看望,覃小贝如有事,可以派小花直接去找他。说完,便大踏步出去了。
覃小贝挺了挺腰板,大声说:“我要出去走走。”
小凤气得没有说话,坐在凳子上不动。小花主动走过来,牵住覃小贝的手,一步步引她走出屋去。
奇怪!覃小贝走到屋外,不引人注意地缓缓抬头张望,却没有看见一座山峰,更别提想象中的悬崖峭壁,眼中所见的,只是一座平常百姓院子:院中一左一右种着两株茂盛的石榴树,树上绿叶转深红花开尽,手指肚般大小的石榴仔正在生长,三面土墙,正西边开了一座木门。
由小花牵着慢慢走出院子,覃小贝再举目眺望,更是不见什么山石陡坡,面前只有一座座平常院落,长满水秧的绿色稻田,远处连绵的小丘和一片片开得旺盛如火的重重桃花林。
山寨,山寨,山寒啊山寨!原来这山寨,并没有藏在大山的深处,而是平静地座落在小丘与桃花环绕的一片平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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