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龙听了不以为然。
覃小贝着急地叫道:“我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为了丐帮,才向你问这些消息,要不然,我才懒得打听呢——杀害阮师爷的凶手就是你们丐帮中人!我再说具体点,凶手就在取舍厅内参会!”
左云龙心内吃惊,脸色沉了下来:“不要胡说,凡事要有证据。”
覃小贝说:“我当然有证据,而且证据还会越来越充足。”
“他是谁?你有什么证据?”
覃小贝在左云龙耳边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左云龙向后倒退半步,面容微微变色,随即连连摇头。
覃小贝知道,她说出参加取舍厅会议的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左云龙都会摇头。但是她已经从《宣和画谱》中,查出了阮师爷生前费心尽机留下的一条提示证据,形成了初步合理的推想。虽然中间有的地方只是推理,甚至可以说是大片的空白,但是说某人具有重大嫌疑,却是足以肯定的。
覃小贝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想一一说了出来,并将画谱中的那一页指给左云龙看。
左云龙拿着画谱的手微微有些抖动,这是阮师爷在被害前一天留下的最后消息。他没有说话,更无法否认覃小贝的发现和推论。
“所以,你必须要把上午在取舍开会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因为我怀疑,杀害阮师爷仅仅是一个开始,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山寨酝酿发生。”覃小贝以恳求的语气要求左云龙。
左云龙在草地上踱了几步,转过身来不再犹豫,将上午取舍厅内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向覃小贝介绍了一遍。
“果然。那人地发言冒似公允低调。实则却每一句话都是导向性地转逆意见。”覃小贝分析说。
“也不能这样讲。如果你先有了成见。那么看谁地发言都会是别有用心。”左云龙客观说道。“关键是。动机。他杀害阮师爷地动机是什么?他总不可能干损人不利己、能让自己一起毁灭地傻事吧。除非他疯了。”
“动机。这个我也没想明白。另外。农庄地怪事和阮师爷被害。这两件事也连不起来……哎。想得真头痛啊。”覃小贝痛苦地敲敲自己地头。
左云龙很自然地摸摸覃小贝地脑袋。不无怜惜地说:“谁让它这么聪明。不用真可惜了。”
覃小贝晃晃头说:“我不用。怕就要烧成灰了。”左云龙心想:有我在。就绝不可能!
覃小贝忽然问起一个不相关地问题:“今天来地水长老在丐帮是什么地位?你对他很熟悉吗?”
“丐帮帮主之下,设有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共为丐帮最上层领导,长老下面再按地区设了十二堂主。水长老在丐帮内地位颇高,但我与他不熟,上次最后一次匆匆见面,也是两年前事的了。不过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声音有些嘶哑了。”左云龙简略介绍一下。
天色完全黑了,身后的林地变化成一片乌黑神秘的凝固的海,面前方的农庄亮**点灯火,显出人间的温馨。
覃小贝请左云龙马上回寨堂调查一件事。
“你不一起回去?”左云龙问。
“不,我今晚就留在农庄。——你要不放心,就把我绑到大树上好了,反正我不会再回那个什么待客院。”覃小贝岔开腿,摆出一副一步也不肯走的架式。
左云龙笑笑,没有勉强她。将覃小贝领到茅大婶家,安排她今晚食宿就在这里。两人约好明天早上在此碰头,左云龙先回寨堂去了。
茅大婶住的房间很大,但平常只住自己一个人,其它地方摆满了晾晒的草药和菜蔬。见到身体完全恢复的覃小贝过来,茅大婶很是欢喜,先张罗覃小贝吃了一顿饱饱的菜炖饭,接着手脚麻利地在地上搭了一个厚厚的地铺。覃小贝争了半天,才抢到睡地铺的权利,让茅大婶依旧睡在床上。
“茅大婶,外面有那么多传言,还有骂我的童谣,你一点不介意嫌弃我吗?”覃小贝小心地问。
“嫌弃个屁。我看你的面相,算你的八字,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左寨主就是知道我的想法,才把你带到我家。不过,你晚上切莫随便出去,外面道上的狗现在见你都想咬你两口呢。”茅大婶一边烧水一边爽快地说。
覃小贝暂时打消了晚上出去,挨家窜门聊天的想法。
“哎,真不知这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童谣又是哪一个先唱起的?”覃小贝似在自言自语地叹息。
“这事我也想了,”灶上的水开了,茅大婶从案上抓了一把金银花、枸杞子放在大海碗里,用滚烫的水沏开,端了一碗给覃小贝,嘴上说话还一点没有打断:“咱这农庄就屁大的地儿,总共百十户人家,不比南京城千家万户人山人海,这事要是用心查,十有**能查出个七七八八。”
茅大婶一席话说得覃小贝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是啊,恐怕这事还要麻烦您,也只有您老人家出手,才能很快查得清呢。”
茅大婶将大碗推到覃小贝面前,掸掸围裙笑着说:“你少拍我马屁,快点喝茶!这对你恢复眼睛视力有好处。——要说这件事啊,开头我就觉得有点蹊跷,到后来我还真的留心调查了。”
“啊,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覃小贝急切地问。
“传言是怎么起来的,现在还说不清,只知道谷一虫在你进山寨前就做了一个梦,说给木长老听,木长老那个木头疙瘩脑袋呢,一听也就信了。”
茅大婶在农庄,是仅次于木长老的“知识权威”。只是两人渊源背景不同,因而在若干重大学术问题上存在着严重分歧。就拿八字算命来说,茅大婶是信奉“滴天派”的民间传人,木长老呢,推崇传统文人“格局派”的。按照滴天派的实践推论,茅大婶坚信覃小贝是戴天履地的大贵人,谁娶她谁发达,谁附她谁兴旺;而按“格局派”的理论,木长老则得出覃小贝是貌吉实凶的大煞星,她到哪里就将给哪里带来灾难与不幸。
这就牵扯到山寨压寨夫人到底为谁的现实问题。茅大婶和木长老先后向左云龙提出了自己的命理参考意见。左云龙自然欢喜接受茅大婶的,茅大婶先胜一局。木长老坚持己见,两人分歧不但没有停止,反而上升演化到关系山寨兴亡和一庄不容两权威的至高层面上,待覃小贝进入山寨后,两人意见冲突更达到极点。后来事情急转直下,果如木长老预见,覃小贝成为众矢之的的害人精。木长老胜券在握,但茅大婶又自不甘心,一直留心寻找着翻盘机会。
左云龙有意将覃小贝留在茅大婶家里,便有着多重用意。
茅大婶摘下围裙,坐到床上继续说:“不过关于那首‘红色八眼小孩儿’的童谣呢,我问过庄里三十多个小孩儿,费了我一盆儿的大红蜜枣,总算打听出来,是哪个孩子最早唱起这首歌的。”说到这儿,茅大婶语气流露颇为自得。
覃小贝更是喜出望外,急急问道:“那孩子是谁?找到他一问,便可知道是谁教他唱的了!”
茅大婶一拍手说:“是毛头!毛头就是童谣的原唱者——除了教他唱的那个人。”
刚刚兴奋起来的覃小贝又一头掉进冷水池里。阿贞嫂家的小毛头,昨天早上就失踪了,全寨人找了两天都还没有找一点影呢。茅大婶有心寻到的线索就这样又断了,天意啊。
真的是天意吗?老天为什么处处与我覃小贝为难呢。——或许是人为!
覃小贝从地铺站起来,如果有谁绑架了毛头,最大可能就是那个教毛头唱童谣的人!但他下手掐灭这个线头也太急躁了,冒的风险也太大了点吧?况且在此之前,张家的小孩就丢失了,也是那个人害的么?不太可能。
覃小贝又把刚才冒出的念头否定掉。
但是两个小孩总不会凭空消失吧?难道真的有树精山神?
覃小贝问茅大婶,茅大婶头摇得跟蒲扇一样:“有个屁精怪,反正我不信!窜进来个豺狼虎豹倒更靠谱。——不过现在年月,附近百里的大猛兽早就被打光了。”
覃小贝脑仁想得好痛。
茅大婶逼着覃小贝将大碗茶水咕咚咕咚灌下,一口吹灭了油灯,口里说:“早点睡吧,看你娃儿这样想,大婶都觉得太累了。睡吧睡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到了明天,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覃小贝只好在地铺上躺下,脑袋在枕头上一歪,就着窗子透进的月光,蓦地看到地上有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在瞪着自己!
覃小贝“妈呀”一声大叫着从地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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