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喜喜看懂了我的心思,他痛苦地对我说,多多,你不知道大哥的心中有多苦,天天被关在这里,我的心情十分烦躁啊。我自己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老是出差错,咬伤了许多人,我不想这样啊。
我进一步地了解了喜喜的处境,知道了他的苦恼。荷尔蒙激素在不断地刺激着他,延续生命的神秘力量在不停地向他召唤,可他因为天天被囚禁而变得十分粗暴烦躁。但他没有办法,依然要被这样天天关下去。这是多么惨淡、多么无奈的残忍,我将自己与他进行了比较,他虽然生活在县长人家,而我只是生活在一个村委会主任家庭,我反而比他幸福得多,自由的多。他什么地方也不能去,生活天地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高墙琉璃瓦,加欧式洋房有什么用,绿水青草小水池,又有什么用?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他原本属于那个广阔的原野啊,可是他却被关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小小的院子里。我吧,除了没有高级别墅式的小屋外,什么都有,村庄、田野、牛岭镇、宁安城,我可以自己来回,也可以跟随主人一起自由来去。我实在比喜喜生活要好得多、自由得多了。
喜喜说,多多,我倒是十分地向往我们童年时代的生活,那么无拘无束,那么欢天喜地。可是,如今我们长大了,反而不能了,我多么可悲啊。
我只得安慰他说,大哥,你别这样想好些,要想就想想那些食无着、住无所的同类们,与他们相比,你的生活就是天堂一般了。我我知道,我等狗们也只能阿Q阿Q,才能心理平衡呀。
喜喜有些后悔地说,是啊,要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真不该来这里,我宁愿食宿不定,被人类撵得到处躲藏,也不愿意在此被日日关押啊,没有自由的滋味,真不好受!老弟,我真的好羡慕你呀。
我劝他道,这就是命运吧,村子里的狗们对你的处境,可是羡慕得很呀。谁不说你有福气呢。全县只有你一只狗,是县长家的狗啊!你是我们白姐家的骄傲呢。
喜喜只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突然问道,多多,你做了男狗了吗?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是,是否与母狗们有过男女生活的经历。我老实地说,我还没有。
他有些不相信地说,难道说你也没有机会?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我还没有这方面的强烈要求。美美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不知道,芳芳我见过,她已经怀了剑哥的孩子。
喜喜有些羞愧地说,最近我总是在想,可是我没有机会。我总是闻到母狗释放出来的性信息的气味,可被这高墙阻隔,我也只有闻气兴叹的份!我怕是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多么不甘心当一辈子的和尚啊。
我再一次被大哥的苦恼与担忧震惊了,自然法则,一是自己求生存,二是要传宗接代。说到底,动物世界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即追求生存权与交配权。我过去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面对喜喜的处境,我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悲哀。他虽然有优越的生活环境,可是被剥夺了交配权,使他的基因没办法延续下去,他的生命也将迅速枯竭呀。大哥,我可怜的大哥,你空有一副这样良好强壮的皮囊,你也只能是行尸走肉啊!我为自己亲兄弟的悲惨处境,而深深地难过着。
我与喜喜都感觉到了狗生存的艰难,狗生命的无奈。因为自身无法操纵自己的生命,我们沉浸在那种难以言语的悲寂与痛苦之中。我们不再述说什么,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我们能够感觉彼此的思想、彼此的同情、彼此的关怀、彼此的忧愁、彼此的一切。县长家的小院再好,这样的环境对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吸引力。我不再说什么,我感到这院子冷酷可怕,我等着主人刘宝权的出来,我要快速逃离此地。对不起,大哥,我只能离你而去,我无法帮助你,我们是狗,我们只是一只无法决定什么、无法改变什么的狗啊!我心中充满了那种无法表达、无法述说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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