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家主人村主任(村民可不喊村主任,直接称呼村长刘宝权才把他的那封、向宁安县四大家领导告状的控告信,宣读了。大家这才明白了是那么一回事,原来是村长自己被公安机关抓去审了12个小时!这才议论开来。
他们得知村长被公安局的林先进不明不白、无缘无故抓去审查的经历,得知他受了那么多委屈、威胁、冤枉,不明真相的群众终于被他激发、挑逗起来了。他们有的同情、有的义愤、有的怀疑,但都表示,公安机关欺负了我们的刘村长,就是欺负了我们全体黑窝子村的村民。告状,同意告状!大家马上同意,明天一起到县里去上访,要问明上级将怎么样处理这件大事,一定要为我们的村长讨回公道。
我看到我的主人的演技很好,他把自己说得十分委屈,十分可怜,真的像被公安局的人,无缘无故拉去殴打了一顿一样。他很快就在村民中煽起了对公安机关、对县政府的不满。村民们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像我的主人刘宝权那样的足智多谋,久经沙场。他们不是头脑简单,就是迫于无奈,只能听从我家主人刘宝权的指挥,跟着他的指挥棒跑。关键时刻,这就是分水岭、试金石,谁跟他一条心,谁离心离德,在我主人刘宝权心中是有一本帐的。村民们在他的鼻息下过日子,能不响应他的号召吗?就是跟着演戏,也得按既定套路,完成规定的动作啊。
我惊讶我的主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要是我们狗类被别的狗或人欺负了,那是**,公开了的话是耻辱。可是,当时不想公开的此事的刘宝权,此时却大张旗鼓地宣传、添油加醋地宣传起了他被公安机关逮过的事来了。一切都是为我所用啊。我看到了主人的威力,看到了他在黑窝子村牢不可破的、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也看到了他旺盛的生命力,博大的雄心斗志。我不再去想什么是非感,只要能撑起门面,只要能把事情做大做强,就是本领,就是能耐啊。
前些天,我家主人在家里闭门构思控告信,中花却对我说,多多,你家主人被派出所的抓去问了话,现在这些天竟足不敢出户,看来是要倒霉了。你这样紧跟着他,看样子也要跟着倒霉的。
我马上反戈一击,毫不客气地说,你放屁!我家主人正在考虑如何与公安机关打官司,要治理他们呢。怎么会倒霉?你家主人才要倒霉呢!
中花不解地说,多多,你怎么一点不念旧情,我是为了你好,你也要小心一点才是,别把我的好心当了驴肝肺!到时候你就没有退路的。
我是他的走狗,我不忠于他,我去忠于谁?你也是多此一举。我真的不愿理解她对我的关怀,也有些不在乎她的感受。
我知道,人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是我已听不得别人讲我主人的半点坏话,那怕中花这样善意的忠告也不行。我不能容忍别人警告我什么,绝不能。我知道我跟刘宝权久了,身上也沾染上了一些霸气、痞气、神气。不容怀疑、不容侵犯。看见主人刘宝权在台上手舞足蹈地发动村民跟着他去县里告状,看到村民们呼声云集,全力相应和,我感到连我的尊严也树立起来了。人也好,狗也罢,要的就是这样一种被推崇、被尊敬的感觉啊。
当我自我感觉格外良好的时候,却不知是为什么,白细却向我泼来了一盆冷水。她是我此生的第一个女伴,可是这些天,她却是用嘲讽、冷漠的眼光看我,根本不再和我亲近与亲热了。想来她做了孩子的妈妈,应该温柔,应该多情,应该充满爱意和关怀。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竟对我有了恨意,对我不理不瞅。我问她道,白细,你怎么这样对待我?
她不屑地说,多多,你跳什么,俏什么,我等了你这么久,盼了你两天,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理我了?
我的天啦,我像是半夜吃黄瓜,莫明其妙、不知头尾,被她一句话就呛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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