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住在县政府内的秦镜,就接到了梁氏家祠被土匪洗劫一空的电话汇报。秦镜、樊刘昆、吴君庭、沈立吾等人带着大队伍赶到县邮政局时,只见梁氏家祠内一片狼籍,库房内被搬得空空如也。不少邮件也丢失了,他们个个气得直遥头,明显感觉到了来自黄俊岱这个强硬对手的挑战压力。
这一军需物质被劫案件的发生,迅速在县城内产生了连锁反应。城内议论纷纷,把黄俊岱说得是力大无比、能飞檐走壁、神机妙算,如诸葛孔明再世,神乎其神。各种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让秦镜、樊刘昆、吴君庭一帮人背上了饭桶的骂名,使他们大丢了脸面。
樊刘昆实在想不到,黄俊岱竟然有这么厉害。自己才来两个月,就被他连续来了这样几个下马威!他被激怒了,迅速召集了靖县军政会议,把政府科员以上,军队排长以上,警察队所长以上的干部,统统召集到县政府去训了话。他们这些当官的再次听取了各方面人士的意见,又捡起了当年吴君庭在坳上、甘棠、太阳坪一带全民皆兵的办法,对黄俊岱进行了新一轮的围剿。
按照全县党政军联席会议的决议,全县又召开了乡保长会、教师会,要求各保甲每一户做一个竹梆子,只要土匪一出现,家家户户都要敲梆子,并迅速上报剿匪部队;各地设立情报站,派驻专门人员,负责情报传递工作;各剿匪部队要行动迅速,闻匪即动,务求把握有利战机,克敌制胜。
樊刘昆认为黄俊岱的土匪窝在甘棠溪口、红光一带,于是把肖中柱、蒋前进、吴君庭、张祖兴、龙安礼、沈立吾的保安团、警察队进行了重新部署。将他们分别派进了坳上、甘棠、江东、太阳坪,过来黄俊岱各部驻扎过的团寨里驻扎了下来,开始了坚壁清野似的围剿。樊刘昆本人也从县城三义宫搬到了溪口村地脚溪驻扎,他下了狠心,把他手上的600名区、县保安团丁,全部撤了出去,寻找机会,准备和黄俊岱决一死战。
黄俊岱的人马毕竟不是什么正规军,倒像是地狱中出来的黑白无常,来无踪去无影。当樊刘昆在北区布下了重兵之后,黄俊岱已把他的队伍拉到了九龙山。当樊刘昆得到情报,派兵扑向坳上时,黄俊岱的人马,早已跑到湘黔边境上休息去了。他还派出了小股部队,在甘棠和文溪以及会同沙溪交界的地方关羊打劫,迷惑樊刘昆,把樊刘昆的大部队陷在了甘棠一带。这样折腾了几个月,一个冬天过去了,湖南省十区政府派来的剿匪大部队,连黄俊岱的影子也看不见。
樊刘昆召集各部队排长以上干部开会,要大家集思广益。储康民因而想出了一条“妙计”,他向樊刘昆建议,派一个弟兄打入黄俊岱的内部去,再伺机将其暗杀掉。只要他们群龙无首,要剿灭这群乌合之众,也就不在话下了。
樊刘昆正苦于找不到黄俊岱的踪影,认为储康民这一计,确实是妙计,至少可以摸清黄部的活动规律,搞得好真的还可以把黄俊岱杀了,于是同意他马上着手实施这一计划。
储康民就派了自己的部下,在警队当中队长的侄儿储吉威率部详装叛变,在靖县城外干起了土匪行当。
储吉威接到了让他打入黄俊岱部的命令后,便马上带着他的那一中队警察真正当起了土匪。他们在五龙潭、鱼滩、茶树坳一带打家劫舍,**烧杀,关羊绑票,收刮民财,无恶不作。储吉威本来就是一个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的恶人,仗着队长储康民是自己的亲叔叔,在警队中混到了中队长的位置,如今叫他可以公开打家劫舍,这个亡命之徒便更加的为所欲为、胡作非为起来。
黄俊岱对靖县全县的情况十分关注,得知储吉威在县城门口关羊抢劫,就派人去了解情况。得到储吉威是从警察局反水出来的,想加入他的队伍中来大干一场。黄俊岱被招安害过一次,这次储吉威想加入自己的队伍,他不太了解情况,不敢贸然答应。便派人先加入到了储吉威部,想探明储部的虚实再说。他们发现储吉威的胆子天大,真正干的是土匪行当,黄俊岱就相信了他,决定和储吉威见上一面。
按照双方的约定,他们在五龙潭上的凉亭里见了面。黄俊岱看见储吉威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人,性格外向,口才很好,答应和他合作。储为了取得黄俊岱的信任,他约黄俊岱当天就到老鸦坡去关羊。黄也同意了他的主意,他们便带着各自的队伍到老鸦坡合在一起,共同关了一次羊。
在他们关羊的过程中,储吉威对担柴的、打厥菜的、做小本买卖的都不放过,特别是稍有不从,与他发生了争执的,他便提刀就砍。黄俊岱在一旁观看,发现储吉威心肠太毒,是个不怕娘守寡,老子都敢杀的人。他认为与此人绝对是无法相处的,于是在与储吉威关了这一次羊后,就和他们分了手,再也不愿见他的面了。
樊刘昆、储康民很快得到储吉威派人送来的线报,说已经和黄俊岱接上了联系,樊、储很是高兴。后来,又得到线报说,储吉威与黄俊岱他们在老鸦坡共同关了一次羊。樊、储认为这次终于可以消灭黄俊岱了,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自从有了这次关羊行动后,却没了下文,黄俊岱部的信息就像断线了的风筝,没了踪影。
储康民等人分析,这是黄俊岱考验储吉威的。秦镜和樊刘昆决定要继续假戏真做,于是指派江东乡的保安队长杨秀庆,带领他的弟兄们去追剿储吉威。在江东的斛桶坡,杨秀庆带队追上了储吉威,将储部围在了山湾里,两队人马把枪抬起来,向天空打了一场假仗。他们在全城制造空气,说剿匪部队终于和土匪在斛桶坡打起来了,以图将黄俊岱钓出来。
樊刘昆、吴君庭已率部在鱼滩、五龙潭、新乐村设下了埋伏,只要黄俊岱带兵来增援储吉威,无论他从那个方向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都可以将其一网打尽。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可是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了以后,也不见黄俊岱的人马的影子。
储吉威派出去传信的线人回来了,他说与黄俊岱的线人无法取得上联系,不知他们去向。
为了将黄俊岱钓出来,樊刘昆、秦镜商量让储吉威继续干下去。这样一来,储吉威倒是发了一笔混财,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快引起了县内民众的强烈不满和反抗。
江东、飞山的老百姓强烈要求县政府围剿储吉威。县政府只能保持沉默,倒是储吉威自己受不住了,因为他的名声太坏,影响很大。他只好自己站出来说,这是为了引诱黄俊岱上钩的苦肉计。他们这样做,已抓住了黄俊岱的多名弟兄。
为了掩人耳目,储吉威把一个所谓通匪的名叫杨百胜的江东人,捉进了县城,他们敲锣打鼓,说是终于抓到了黄俊岱手下的大队长杨百达,把他拉到教场口杀了。在这场剿匪闹剧中,严霜单打独根草,寒风只吹无衣人,无依无靠的江东老百姓杨百胜遭了大祸。
储康民献上的打入黄俊岱内部,派人暗杀黄俊岱和查清黄匪下落,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毒计破产了。樊刘昆等人只得加派了探子,加强了对黄俊岱匪部的情报收集。
不久之后,樊刘昆终于打探到了,黄俊岱的老巢就设在九龙山大庙里的准确情报。这时,已到了春暖花开时节,为了将黄俊岱部剿灭在九龙山上,樊刘昆部署了攻打九龙山的方案。他知道兵贵神速,便悄悄调兵,亲自带上十区保安团的二中队和张祖兴、吴礼澄的乡保安团兵,共计300人枪,利用夜色掩护扑向了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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