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岱终于找到了一个在官场中肯听他述说心中痛苦的人,而储康民也能真正的去理解他、支持他。两人已无话不说,不知不觉就谈到了深夜。
黄俊岱见月亮沉东,星星隐去,怕耽误了储康民太多的时间,就对他说,储总,耽误了你如此长的时间,俊岱实在不好意思,您的教导我一定牢记在心,今天是我人生最畅快的一次谈话,我知道我不配和您交往,承蒙您赐教,我当终生不忘。我这就去洪江找石美豪去,您上马吧,我送您回家。
储康民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就上了马。他感觉到了今天自己很高兴,他也看到了黄俊岱对自己的格外卑谦、尊敬。他诚恳地对他说,俊岱呀,你一定要记住,万一到了水不流的时候,就要来找我!
黄俊岱点头应道,一定一定。然后对他的手下杨山巴说,山巴,把储总的枪拿过来。
储康民听他说要还枪,当既对他说,俊岱老弟,这几支枪,你就留下吧,别的我也没有什么相送的,这几杆枪,就算是我送给老弟用的吧。
黄俊岱已把枪提了过来,亲自交到了储康民的手边。储康民把枪推了过来,他弯下身,拉着黄俊岱的手说,老弟,我是真心送给你的,自从那次在沙子坳被你打劫后,我真的发了你的火。现在我也看清楚了,你确实是被我逼上了绝路的,我对不住你啊。我们本乡本土的几个人,有什么理由自相残杀呢?我早就不想和你斗了,我真的想帮帮你啊。只是在官场我的能力有限,总帮不上什么忙。今天,这几支枪,就算是我储康民对你的一点真心实意的支持吧,你不要推辞,收下它吧,我知道,你缺的就是枪弹啊。
黄俊岱说,好,储总这么讲,俊岱就收下您这份贵重的礼物了。傅老弟,送储总回府。
他亲自为储康民牵着马绳向前走去。来到一个弟兄面前,对他说,玉哥,你和山鸡两人送储总回家,不得有半点闪失,一定要安全送到储爷的府上才能回来。
吴玉哥和那个叫山鸡的弟兄爽快地答应了,帮储康民牵着马,向艮山口方向走去。
储康民见黄俊岱对自己如此恭敬,在马上再次诚挚地叮嘱他道,俊岱老弟啊,一定要好好保重啊,日后若有难处,不论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一定要来找康民啦。我能帮你的话,一定会尽这份力的!
黄俊岱大声说,储爷,您走好,俊岱记住您的教诲了。
等储康民和他的坐骑消失在前面的官道上时,黄俊岱仍然止不住心中的激动,他面朝南方,静静地听着那马蹄声逐渐远去的过程。他看看天上,灰色的天空朦胧一片,身边起了风,他打了一个冷颤。此时已是深夜了,山中格外的寂静。
弟兄们围了过来,纷纷发问,四爷,您什么时候和储康民成了朋友呢?
黄俊岱说,我在罗家冲和甘棠大桥,差点被樊刘昆害死的时候,给他写了二封信,想不到他还真的相信了我,愿意帮助我们,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
傅太和说,好险啦,他储康民今天差一点就叫我送上西天去了。也是天不亡他啊。四爷有了他的帮助,看来,我们的好日子是不会太远了。
黄俊岱说,三弟,以后做事可不能再这样毛燥了。弟兄们马上开拔,我们也赶快回到婆婆庙睡觉去。
要的,弟兄们兴奋地答应着上了路。他们的心中已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婆婆庙。
对于黄俊岱和他的弟兄们来说,在枫木口与储康民的相遇,不仅仅只是又增加了几支枪,更重要的是大家还增添了信心,他们仿佛看到了此后的人生前面出现了光亮,黄俊岱的心中也亮敞多了。
毛晚霞被黄俊岱安排在婆婆庙后,这次并没有跟黄俊岱进城。她见他们去了一个多月,杳无音讯,心中担忧得无法,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跟着队伍一起前去。好在黄俊岱给她安排了清扫市场的工作,她也只好认真地做事,每天盼望着丈夫的安全归来。这天深夜,黄俊岱突然就回来了,她显得特别的高兴,而此时的黄俊岱,面对丽人也是心中兴奋异常,两人烈火干柴,迅速燃烧起来。
分离一月有余,在毛晚霞的记忆里,仿佛已有十年之久,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黄俊岱告诉她,自己这些天干了些什么,遇到了谁谁谁,把他马上就要赶往洪江去找石美豪的情况跟她说了。
看着丈夫躺在自己的身边,看着清幽的月光照在他那清瘦的脸上,她多么的心痛他啊。她对他温柔地说,你让我好担心啦!外面如此危险,我真的怕你从离开的那天起就回不来了。今天终于盼到你回来了,你却告诉我马上要去洪江,你能不能先歇息几天再动身呢?
他轻声地对她说,我已经耽误了一个多月了,没有办法,我必须明天天一亮就启程。
她把头腑在他的胸口,真切地说,那么,你带着我一起去吧,不在你身边,我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真不是滋味呀。
黄俊岱将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那光润如玉、洁白似雪的脸,闻了闻她那幽香素雅、清心沁肺的发香,然后坚定地说,晚霞,你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我们的处境,很快就会得到改变的。我到了石美豪那里,就不用过这种让你提心吊胆的日子啦。我这次到洪江去,不准备带什么弟兄,你跟在身边也不方便,你还是留在家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她躺在床上,微敛双眉,秀丽的脸庞略现出一丝不快,她不再说什么,而是搂着自己的男人静静地睡去,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她想到了人生变幻莫测,她要珍惜这一份温馨的时光。
男人是什么,男人是女人的天啊。只要自己的男人陪在身边,天就永远是那么湛蓝,永远也不会塌下来。不论将来能有什么样的美好光景,都不如现在——他在自己的身边实在。
黄俊岱的20多名弟兄,隐藏在数千人居住的婆婆庙里,就象几十棵小树处于一片森林之中,一碗水倒进了江河里,得到了很好的隐蔽。
第二天,安排、布置好留在家中的弟兄应注意的各事项,黄俊岱带着杨山巴,拿着石美豪留给他的信件,藏好身上所带的枪支,两人轻装上了路。湘西的中秋时节,秋高气爽,黄俊岱与杨山巴健步如飞,迅速向洪江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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