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庄书兰跟着司徒明锐出了府,来到十二坊时,她忽然觉得这司徒明锐绕来绕去一定得拉着她喝‘早茶’就是为了显摆。别误会,不是为了显摆他有多少钱,能砸多大的场子,而是为了来看他是如何收授贿赂、以权谋私的。
十二坊是京城里贵族们聚会的最爱,以食出名,紫玉糕就是出自这里。不只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好吃,最为重要的是,这里全是包间,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客人在这里,可以任意谈论而不必担心的被人窃听了去,所以很多收授贿赂、酒桌交易之类的事情就可以在这里进行。
“司徒大人,下官今日请司徒大人单独一会,只是想请司徒大人帮个小忙。”章大人边向司徒明锐的杯子里满上一杯酒,边恭敬地说着,带了三分白胡子随着他的话也跟着一翘一翘。
“嗯。”司徒明锐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自顾自地喝着酒。
章大人见司徒明锐默许了,心下一高兴,张嘴就要说,可又撇眼见着一旁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的新科探花时,话到嘴里又被生硬地转了过去:“司徒大人,这事……下官认为还是单独跟您谈的较好。”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司徒明锐随意地笑了笑,并不在意。
谁跟他是自己人了?庄书兰边咽着一小块鸡腿边瞪着司徒明锐,同时赶紧向章大人摇着头,极力地澄清着:“涨……涨大人,憋乌会,偶是被迫来蹭饭的。”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也来不及拭去嘴角的油渍,“我马上从这里消失,你们要谈什么请随意,你们要做什么请尽兴!”这种事,还是别凑热闹的好,免得还未真正地走进官场就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
“庄大人,你这话可说得不好了。”司徒明锐邪邪一笑,眸光满满的是恶作剧的得意,“刚才庄大人还说要送本官一份大大的谢礼呢!其实本官也不在意这种东西,只是,替人办事,为人消灾减难,难免会有所开销——总不至于让本官倒贴本吧!庄大人要送本官礼,本官向来是重情谊的,只要收了礼,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去他的重情谊,他是怕人太清闲,没事也要瞎扯一点事出来吧!庄书兰暗暗地在心里问候了司徒明锐的十八代后,也不再提走不走的事——反正他就是表明了态度要让自己在一旁观看着或者是他是故意地要把自己拉下这塘浑水,既然他要自己坐在这里,那就坐在这里吧,反正自己眼观鼻,鼻观唇,唇观心,他们说他们的,与自己何干?庄书兰默默不出声,继续吃她的免费大餐,当她的隐形壁花。只惜有人就是不让她安静一分。
“慢慢吃,不够再点,瞧你弄得满嘴的油渍。”忽然间司徒明锐靠近庄书兰,温柔而又略带着责备的说着,同时一手抬起庄书兰的下颚,一手拿着一块帕子,轻拭去她唇边的油渍,丝毫不在意庄书兰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
这算是哪种情况?庄书兰的脑子顿时当机一秒,除了瞪眼外,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司徒明锐笑眯眯地拍了拍庄书兰的头,如同在拍一宠物狗一般,“继续吃吧,想吃什么就尽管点,今天是章大人请客。”
章大人一听司徒明锐提到他的号,赶紧收起目瞪口呆的面孔,笑得满脸横肉:“对对对,庄大人想吃什么就尽管点,今日下官请客。”
终于回神过来的庄书兰大章大人满是暧昧的目光下,沉下了脸,冷冷地问:“司徒明锐!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忽然而来的暧昧动作确实让庄书兰有失神的一秒,可就算失神的庄书兰也没有错过他目光里的戏谑,所以,庄书兰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在章大人的面前这样做的,但不知,他这样做意喻着什么。
“章大人,你继续说吧。”司徒明锐没有回答,反而一本正经地对看着章大人。显然,他是自发地将庄书兰的话给摒弃掉了。
“这个……”章大人看了一眼冷着个脸的庄书兰,着实下了一跳,刚才初见着她时,还在叹这庄探花的美丽娇容,原想着以后在朝堂上共事时,又多了位可以欣赏的美人;没料着这位美人生气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凭她全身散发的寒气足以冻死人,如果跟上官玥星相比,倒宁愿是把上官玥星惹得暴跳如雷。
“这事也很简单。事情是这样的。”章大人三缄其口,可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虽然庄书兰新入官场,也不知这位新探花的脾性如何,但司徒明锐既然点了头示意可以,就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章大人在平安郡有一个侄子,在酒馆喝酒时与人发生了口角,还打死了人,郡长拿下了他,说是要治罪来个杀人偿命。后来那个郡长又查出他那侄子有过作奸犯科的前罪,新罪与旧罪重在一起,意是非死不可了。那侄子是他姐姐的唯一儿子,所以就求章大人在京城里来通通关系、说说情,希望能保他侄子一命,最好是无罪释放。
“司徒大人,您看这件事,您能不能……”章大人适时地断了话,满眼期待地看着司徒明锐,同时递上一个红包,“这里有五十万两银子,请司徒大人笑纳,事成之后,更不会亏待司徒大人。”
“这件事很容易,本官给吏部尚书说一声,这事就完了。”司徒明锐回答得云淡风轻,如同在回答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只是,这银子我倒是不缺这几个,不如换成其他的吧!”
“大人想要什么?”章大人在得到司徒明锐的允诺后,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就连说话的语速也轻快了不少。
“要什么?”司徒明锐轻笑了一声,抬眼就见着正专心致志与鱼翅奋战的庄书兰,笑呵呵地问,“庄大人,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没有。”庄书兰头也不抬,不用想也知道,司徒明锐是要把她彻底地拉下水,连收贿时也想分一杯羹给她。
“庄探花是想独善自身了?”司徒明锐轻笑一声,听到庄书兰的耳里极为地讽刺,“既然庄探花已经参与这事了,你认为你还能独善其身吗?”
参与?!从头到尾,她就同有对这件事发表过任意见,这哪叫参与?但现在把这话说出去谁信?“好吧!”庄书兰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头,却看不出悲喜,“我要十二坊的上等糕点,每天六十斤,送一年。如何?”
章大人一听,嘴角几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女人宰人还真是狠,十二坊的上等糕点、每天六十斤,这一天就得花近千两的银子,送一年下来,这个数目……章大人略计算了计算,心中的血也在不停地滴,却不敢表现一点点出来,因这明显就是司徒明锐故意要庄书兰说谢礼的,也就意味着,这礼送给庄书兰就是送给了司徒明锐。想到这里,章大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只得干瞪着眼坐着,希望着庄书兰能收回刚才的话。
“六十斤?你吃得了吗?”司徒明锐虽知庄书兰好甜食,喜欢吃糕点,但也不相信她一日近吃掉六十斤啊!
“你管我吃得了吃不了!”庄书兰剜了司徒明锐一眼,再笑眯眯地看着章大人,温和地道,“章大人,如何?虽然我是来蹭饭的,但没料着能蹭到这么多好东西,今天这趟算是没有白来。”
章大人现在是有泪也掉不出来,还能如何,只能咬着牙应了啊!早就知道不该在这女人面前提这事的,这会子倒好,如果不应了,他的把柄就落在了她的手里;如果应了,那……那真的是破产啦!想到这里,章大人不由地暗暗瞪了悠闲吃着燕窝的司徒明锐一眼——司徒明锐,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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