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问道:“大夫那边都打点好了么?”
敏儿点头:“夫人放心,大夫那边已经打理妥当,韩王极少为过府上之事,面上还是瞒得过去,倘若……”稍顿:“倘若韩王细查,想必是瞒不过去的。”
王氏听敏儿这么说,神情丝毫不担忧:“倘若韩王细查,寻太医过来详细诊脉,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敏儿听王氏这样说,自有她的缘由,三小姐怀孕已超二十天有余,任何一位大夫都能明断。
这样一推算,三小姐大婚时,就已经身怀有孕。敏儿看着王氏,疑惑不已:“未必能查出什么?”
王氏淡淡一笑:“怜儿自小身子弱,使得脉象看起来时弱时强,想要推算正确的怀孕时日,怕是极难的!她说怀孕已有一月有余,那只是她自己的推断罢了,我去询问为她诊脉的大夫,大夫告诉我,怜儿的脉象与常人有异,他也不清楚怀孕究竟是半月还是一月。”
半月,一月,在很多时候来讲,意义非同小可!
敏儿眉眼霍然开朗:“照夫人这样讲,只要知会三小姐,这便能息事宁人。”
王氏面容多了一份笑容,幽幽叹息一声:“怜儿,让**心最多的一个孩子!她没有玄儿的聪慧,亦没有长军的手腕,这条路,没有人扶持,她很难走下去!”
想到三小姐那软弱的性子,敏儿没有言语。
“听说韩王对怜儿不怎么上心!”再一次,王氏愁眉不展:“这才几天的光景,韩王就将怜儿冷落至此!”
敏儿赶紧道:“三小姐怀有身孕,韩王眼下是殷勤照顾,日后……若三小姐生下长子,韩王心头是欢喜的,对小姐想必也会日加疼爱。”
王氏摆手让敏儿莫要再说了:“这事以后再看,现在最让我头疼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那封昙没有找到,我一日安稳觉也睡不好。”的确,这些日子,王氏比昔日疲倦更甚。
“夫人,可能……可能她真是一个无野心的女子,说不定她现在已安生乡下也说不定呢。”敏儿迟疑道。
王氏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那………还继续寻么?”敏儿看着王氏,细查她的脸色,王氏思量了许久,她不住的摩擦镯上那一颗圆润的珍珠,目光复杂随即缓缓消淡。
“算了,随她去吧。”王氏听见自己这样说着。
………
敏儿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元旦前夕,终究一病不起,王氏大急,太子妃寻来宫中太医,太医一把脉,惋惜的摇摇头,王氏精神一震。
“有劳太医。”敏儿气若游丝的缓缓道一声,极为平静看这王氏微微一笑:“夫人不必伤怀,人总有一日是要去的,只是……敏儿先走一步。”
回神过来的王氏将她拥在怀中,双眼簌簌流下热泪来,打湿了敏儿的肩膀,双儿默默瞧见这一切,悄然带着太医退了下去。
敏儿的病,除了蓝夫人等人心头高兴之外,府中上下对这个谦和温柔的敏姑姑还是极为喜欢的,听见这个消息,纷纷难过不已。
“敏儿一去,王氏在府上,就算真正孤家寡人了。”蓝夫人眉梢带着笑容,瞥如儿一眼,冷笑道:“怎么,你也替敏儿伤心来着?”
如儿听蓝夫人口气不善,不敢吱声。
蓝夫人上下打量如儿一眼,扯着嘴角儿轻笑一声:“王氏身旁有敏儿,我身旁有你,而你却不如敏儿!如今啊,敏儿去了,你莫要丢了我的脸啊。”
如儿好似雷击一般的抖了抖身子,低低应一声。蓝夫人打算夺宓家产业,就已经在不知觉中改变,无论是人,还是心。她冷眼观看着王氏的一举一动……心头慢慢思量着。
论起来,蓝夫人才是宓家的正房,这宓家本该有蓝夫人掌管……
………
敏儿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子羸弱不堪,双儿站在床头看着她只是流泪,敏儿心头一热,这个乖巧的孩子,她一向很喜欢的。
“双儿,坐!”依旧是温柔的声音,只可惜病态皆显。
双儿依言半个板凳坐下来,看着敏儿温柔的面容,轻轻的道一声:“敏姑姑……”已是哭出声来,她无父无母,被卖进宓家,真能算待她好的,也只有这个敏姑姑了。看她这样,她心头苦涩,仿佛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亲人。
敏姑姑端详双儿那张憨态的小脸,想到了昔日年轻时候的自己,伸出手,双儿立即紧紧握住。
“双儿,我今夜怕就要去了,有些事,我想交代你,你可要听仔细了。”敏儿喘口气,使劲捏了捏双儿的手,双儿狠命的点头:“敏姑姑说什么,双儿一定不敢忘。”
“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敏儿笑的格外柔,眼神盯着床顶,声音十分空悠,似在回忆往事,双儿知道,她和王夫人都是背着很多故事的女子。
“日后我去了,你要像我一样服侍夫人,不可马虎知道么?”敏儿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动了动双唇,道出了这么一句。
双儿点点悲从心来,哭道:“敏姑姑放心,双儿一定好生侍奉夫人。”
敏儿十分安心的点点头,侧头看着双儿,眼中含有怜惜:“你是个憨厚的孩子,你在夫人身旁做事,有些东西可以得到,有些东西必须舍弃,这样,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双儿瞪大双眼,挂着眼泪看着笑得格外温柔的敏儿,敏儿低低道:“这府上,还有我不知晓的事么?”宓关多次暧昧示意双儿,其中深意,她怎么会猜不出来?
“敏姑姑,双儿……”双儿眼中带着深深的内疚,她不敢在看敏儿的双眼,敏儿淡淡一笑,随即凄苦的仿佛要哭出声来:“夫人是个苦命之人,日后你要好好待夫人,倘若你存有二心…………”
仿佛用尽了浑身气力,双儿的手被她生生抓出几道口子来,双儿看着敏儿,敏儿一字一句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深夜,王氏忽然惊醒,门外想起双儿的哭声,她的身子一软。
“夫人,敏姑姑……去了……”
王氏手握敏儿温热的双手,面色平静,这个跟随她的女子,终究就这么去了,留给她的是一生的内疚!“敏儿,有什么交代么?”
双儿扑通一跪:“敏姑姑让双儿一生侍奉夫人,敏儿姑姑最后让奴婢转告夫人,让夫人好生照顾自己,泉下……泉下她会保佑夫人,保佑小姐们……让夫人,莫要伤心。”
蓝夫人闻声赶来,被双儿挡在门外:“蓝夫人,请您回去吧,夫人现在想和敏姑姑多呆一会。”仿佛在一夜之间,双儿褪下憨厚之气,那气势凌厉起来。
蓝夫人伤感的点点头,看一眼双儿,领着如儿离去。
………
马车停在风府门口,风少嘿嘿一笑,有些难言之隐,快活娘心中一痛,面色带着笑容,也不说话。
风少看着刀绝尘,刀绝尘雅雅一笑道:“就要让二位委屈住上几日了,为了不让他人注意,我到有个主意……你们看。”
快活娘一笑:“风少有什么主意?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风少咳嗽一声,娓娓道来,事后,快活娘已知晓风少的用意,瞥一眼刀绝尘,刀绝尘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风少,好似已经看穿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风少咧嘴一笑,拱手道:“委屈了!”
也是这日起,刀绝尘便是风少的贴身丫鬟,据说是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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