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想到,一年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南方公司老板林昌河,突然回来了。
这样,烂尾楼项目的前期工作就要停止,接下来将是阳光集团和南方公司两家企业之间的市场的行为。大冶市政府最多也就是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当李根平把这消息报告给李子涛时,李子涛马上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道道,但这里肯定有猫腻,只是暂时搞不清罢了。他立即告诉李根平:终止参与烂尾楼工程,撤回阳光地产烂尾楼项目组,以静制动。
自以为高明的王洪川副市长又一次折断了手里的铅笔,不过这次是两根,不是一根,这让他费了好大的力气。
本以为吃定了阳光集团,谁知道对方来了个釜底抽薪,让他精心策划的方案,付之东水。心有不甘的王洪川副市长通知乔平山到他的办公室来:
“平山啊,你了解过没有阳光集团为什么突然变卦”,王洪川刻意用亲切的称呼拉近和乔平山的距离,
“王副市长,我亲自打电话询问了李根平,他告诉我,既然南方公司林昌河回来了,那么也就不存在烂尾楼啦。这个楼如何处理,阳光公司也不会再参与,他们现在只是找林昌河讨欠款,别的不会过问”。王洪川一时语塞,他比谁都清楚:南方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如果这个项目能建下去,那个王八蛋才会一拖两年。可是阳光集团就是抓住了林昌河的这个软肋,不轻不重的敲你一下,让你心里难受,你市政府能说什么,人家阳光集团给足了你政府面子,不是烂摊子吗,我来收拾。好,你林昌河回来了,你政府不能强迫我去帮助他吧,我没有那个义务。
其实,李子涛让李根平停止收购烂尾楼,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随着一九八一年国内经济过热,国内对发展经济,尤其是私营经济,争论不休,对私有经济的定位,反对派有占据上风的苗头。李子涛记得前世时,国家在一九八一年四月发布了《关于打击经济领域中严重犯罪活动的通知》,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打击投机倒把。虽说阳光集团搞的是实业,但也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顶风而上,想避一避风头。没想到他的这一决定,让大冶市官场来了一次地震。
王洪川是一步一步从大队支书干到现在的副市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多年的官场生涯,织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市政府是一个很强势的副市长。对乔平山这种人恨的是牙痒,但官员的任命权是在市委书记手里,王洪川对他只能是记恨在心。
打发走乔平山,王洪川拿起电话,想了想,把电话拨给了大冶市供电局局长关松林。“关局长吗,啊,你好,我是王洪川啊”,
供电局局长关松林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搂着局里的办公室主任周菊粉,一只手抓着厚实的臀部,另一只手捏住周菊粉雪白的乳丘,一张肥嘟嘟的嘴紧紧地压在周菊粉那肉乎乎的小嘴上,吭哧吭哧啃着。电话铃一响,吓了一跳,心里就有几分恼怒,拿起电话,正想斥责几句,电话里传来王洪川一口浓郁的大冶话。
“啊,您好,王市长,有什么指示”,
供电局是垂直管理,直属省局管,但你毕竟要在大冶市的地盘上工作,得罪了当地领导,努努嘴,就有人给你小鞋穿。平时关松林还是很注意和这些市领导们搞好关系的,
“噢,关局长,指示谈不上啊,就是我这里接到几封群众来信,反映你们东城区北环线路老化,夜里经常见到冒出火花,很是耽心自己的安全,你们是不是把线路维修一下啊。”
东城区北环线路?关松林有些疑惑,即使线路有些问题,也不需要一个副市长亲自打电话过问啊?什么时候王洪川副市长变得如此亲民。
“好,王市长,我马上安排人进行检修”,几句客套话,关松林放下了电话。
周菊粉拿起桌上的茶杯给关松林续上热水递给他:“局长,东城区城北线路年前刚刚换的新线,半年不到,怎么可能出问题?”
“噢?”关松林听到周菊粉的话心里更是起疑,看来这王洪川真正醉翁之意不在酒。
“局长,这条线路的用电大户是阳光新建材的水泥厂,他们的老总上次不是来找过你吗?”
关松林想起来了,这阳光新建材的老总李根平据说是大冶市首富,在一起喝过几次酒。看来这阳光新建材是得罪了王洪川,自己是王洪川手里的枪。关松林并不在意,阳光新建材不就是趁几个钱嘛,王洪川可是大冶市副市长,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李根平这几天倒是舒服,公司里生产销售势头不错,管理层人员配合默契。烂尾楼项目,李子涛让停止了,乐得清闲几天。每天就是和市文工团的主持人刘慧一起喝酒、唱歌,小日子过的挺滋润。刘慧这女孩确实是漂亮,人长的又白又高,眼窝深陷,乳隆臀肥,很有欧洲美女的风格,在一次市政府举办的春节晚会上认识了以后,像个粘糕一样粘上了李根平,李根平也喜欢这种风格的女人。大概是想品尝一下异域情调,现在李根平都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可是,刚才管生产的副总经理谢文海告诉他,供电局通知线路停工检修,检修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来水厂也来人通知要更新管道,时间一个月,这不是要人命吗!两个单位一齐点眼药,看来自己这是把人给得罪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烂尾楼这件事,乔平山给使得绊子?供电局不尿他呀,那么就只能是市政府了,看来是吴大山给自己点眼药了。现在的死扣,在烂尾楼这个项目上,自己不妥协,这事就难办,妈的,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给老子挖这么大一个坑。
想到这里,给李子涛去了个电话,电话是李秋雨接的,听到是李根平的声音,寒暄了几句,把正在冲澡的李子涛叫了出来:“你大哥的电话,像有急事”。
李子涛以为是烂尾楼的事情,唉,已经讲过,不要再管了,怎么……,心中抱怨,伸手接过了李秋雨递过来的电话。“喂,大哥,有事啊?”
“哎,二弟,水泥厂又出事了……”
“什么,出什么事了?”李子涛心里一惊
“你别急,我告诉你……”李根平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子涛,并把自己的猜测也讲了出来。看着李子涛渐渐阴沉下来的脸,李秋雨知道应该是李子涛家里有了麻烦,想问清楚情况,但见李子涛眉头紧锁,知道儿子正在想办法,就没有打扰他,转身到厨房拿了茶杯,冲了茶水给儿子放在茶几上,拢了拢散下来的一缕头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李子涛。
听李根平把情况说完,李子涛认为李根平的分析是对的,可是不一定是吴大山从中作梗,这不符合吴大山的利益,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王洪川。听乔平山讲,王洪川应该和这家南方公司有某种利害关系。阳光新建材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现在是施压来了,如果现在找吴大山解决问题,只怕会拖上十天八天。不管是供电局还是自来水公司,理由冠冕堂皇,谁能阻拦,看来只有找上面人往下压,可是……李子涛不想这一点小事就让李秋雨找人,显得自己太没出息。李子涛略一思考,给李根平交代了一番,并把一个电话号码报给了李根平。
听着李子涛有条不紊的向李根平交代的办事程序,李秋雨有点小得意,这儿子,脑子咋想的。
李根平一脸轻松地坐在关松林的老板台对面,掏出一盒二弟过年时从燕京给自己带来的软中华,递给关松林:“关局,你这线路维修,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兄弟这里一天可要损失很多钱的”,
“哎,李老板,你腰这么粗,还缺这几个钱。嗯,这烟就是好抽”
“话不能这么说,关局,我可养着几千口人吃饭呢,关局,再停两天电,兄弟只好关门放假,让工人来找你要饭吃”,
“李老板,你这是坑人,工人吃不吃饭管我什么事,你把人得罪下来,不去找正主,找我能顶用吗?”,
“噢,关局,看来你是负有使命的!”
“吭吭”关松林一急把实话抖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兄弟,实话告诉你,我这是奉命检修,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噢,那好,我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关局这里不好通融,我只好找省局解决了”,李根平说着把烟头在桌上一拧,心里的不满表露无遗。
关松林心里冷笑:哼,省局?我怎么从不知道你阳光公司有省局的关系?吹吧,只要你能把电闸吹开,你就使劲吹。
“对不起,关局,借你电话使使”,抓起电话,李根平快速地拨了出去。关松林紧紧地盯着李根平的手指,是的,这是省城的电话,每天都要往省局去电话的关松林对省城号码非常熟悉。
“喂,你好,省委组织部吗?我找贾部长,我是大冶市阳光新建材公司的,噢,你是冯秘书,嗯,嗯,那好,我一会再打过去”。
关松林听到省委组织部贾部长几个字,心头一跳,在体制内的人,谁不想往上走啊。贾全宝那可是管你的乌纱帽的,除非你不想混了,否则,有几个敢得罪组织部的人。要不人们不是说:紧跟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吗。
关松林的脸立马成了一个圆脸:“李老板,你水还挺深啊,看不出来还有这么一棵大树罩着你,好了,兄弟我让人催催,明天上午送电,可以吧?哎,老弟,改天在一块喝一杯,兄弟做东,咱哥俩也亲近亲近”,李根平心里鄙夷,刚才还跟我人五人六的,这会成孙子啦。
放下电话,王洪川手里的铅笔又成了两截,这个阳光新建材公司还真成了一个刺头,了不得了。
秘书悄悄走进了:“王副市长,南方公司林昌河要见您”,
“让他进来”。推门而入的林昌河寡瘦寡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深深地眼窝里透着一股狡诈。进到屋里,很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来,点上一根大前门香烟:
“王市长,阳光新建材答应了吗?”
“答应个屁”,极少说粗话的王洪川恶狠狠地说道。
他生阳光新建材的气,也恨林昌河在自己面前的无所顾忌,要不是收了他二十万钱,早就叫人把这混蛋给赶走了。
“噢?”
林昌河阴狠地冷笑“哼,看来李根平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洪川张了嘴,把话给咽了回去。
如果他知道这一咽咽掉了自己的性命,打死他都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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