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昭之前毕竟与帝止交过手，深知他招数之凌厉，剑法之精湛。

单打独斗，他不是帝止的对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领军作战，他照样会输。

帝止固然厉害。但再厉害的人，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过尔尔。

人的力气总会耗尽。他打不过，但他有的是时间。

黄昭驾着马退到最后，指着后排的士兵喝道，“都往前冲！本帅就不信，逼不死帝止那小子！”

话音一落，围在帝止身边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城墙之上的凰无双望着下方的一片混乱，不由有些焦急。

尤其是，刺向那抹黑影的剑越来越多。

前面倒下一片，可后方又补上来一批。

如此反复，像是杀不完的鬼魅。

帝止长剑挥舞，剑过血起，溅在黑色衣袍上，一片殷红。

一开始，是一剑毙命。

到后来，挥剑的次数渐渐增多，精准性也渐渐降低。

凰无双眉头一蹙，随即伸手夺过身侧士兵架在城墙上的弓箭。

距离太远，弓被拉成满弧，箭锋对准了帝止身后的西凉军。

随着“嗖”的一道破风声。

箭离弦而去，从万千士兵的头顶一飞而过，深深地扎入了西凉士兵的背脊。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帝止猛然回首，青丝随着动作飞扬而起。即便脸上溅染了血迹，也丝毫掩不去那一回眸的摄人心魄。

没有半分犹豫，他朝着城墙之上的少年看去。

眸深似海。

凌厉张狂。

却含了一丝浅浅的温柔。

少年孑然而立，又发一箭。

箭直朝着帝止的方向射来，他没有躲亦没有动。

箭从耳边呼啸而过，撩过青丝，射中身后正挥刀砍向他的西凉士兵。

凰无双放下弓，朝他明媚一笑，如碧空艳阳，俊美无双。

帝止见她朱唇轻启。四周呐喊声厮杀声震耳欲聋，他听不清她喊了什么。

但却认得那口型。

等你凯旋。

他心头默念一遍。

与城墙上的少年相视一笑。

答了一句，“好。”

然后回过头去，将剑舞得飞快。

黄昭位于最后，看着那抹越来越近的黑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帝止的速度竟好像突然变快了许多……

这一战，打了将近四个时辰。

从暖阳高照，到日落西山。

正面交锋，两方死伤相当。

而帝止率领的夏清军则硬是将西凉军从锦州城下，逼至了沅水以外。

一如那****问他，有什么打算，他的答案。

“自是打到他们退出沅水以外，滚出贺兰山以西，递交降书为止。”

凰无双趴在城墙上眺望着。

远处出现了一群黑点。等他们近了一些，隐约能看到迎风飘扬的夏清大旗。

身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欢呼声骤然响起，久久未停。

城门打开。

凰无双的目光落向了队伍最前的颀长身影。

可能战马已亡，他步行而归，边走边脱着盔甲，露出里面的纯黑衣袍。

远看而去，他的身形略显清瘦，踏着一地尸体而归，说不出的清肃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