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老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觉得那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齐齐射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只能一动不动，任着冷汗大把地往下掉。

穆长歌见状，烦躁地甩了下手，索性起身亲自去拿酒。

他一站起来，云落尘就拦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穆长歌换了个方向，想错身过去，云落尘就跟着换了个方向。

如此往复，几个来回，穆长歌终于失了耐心。

“麻烦让一下，谢谢。”

疏离的语气，每一个字都敲在了云落尘的心上，好像在提醒他，他们已经割袍断义，形同陌路。

云落尘还是没有动。

极其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你喝多了，跟我回家。”

穆长歌猛地一出手，可能用力过猛，云落尘身体向后倾斜，倒退了几步。

穆长歌本意并非如此，见状手腕一转，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他，可指尖刚动，便想到什么似的，手就那么顿在了空中，过了片刻，才略显尴尬地收回。

他冷笑道，“跟你回家？呵……你以为自己是谁？本公子凭什么”

“对不起。”

三个字，云落尘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成功地让穆长歌将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里，目露讶异。

他知道，从云落尘的口中听到对不起，是多么难得。

眼前的这个人，从来都是对一切了如指掌，所有的例外总是在他的考虑之中。

道歉这种事……

向来跟白衣飘飘如谪仙的他挂不上边。

也正因如此，穆长歌在震惊之余，这简简单单三个字，成功让他心中的怨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就连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之前明明试想过种种可能，演练过各种情况。

怎么一到云落尘跟前，就没了骨气？

从十几年的相识到现在，他这毛病，怎么就总是改不了……

气消了大半，总归是还是有气的。

再说，他这么要面子的人，气场上总不能弱下去吧？

穆长歌依旧冷着脸，睨了云落尘一眼，但声音已在不经意间缓和了许多。

“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要官府衙门做什么？”

如果凰无双在场，定会指着穆长歌捧腹大笑。

明明身体与心灵都已经巴不得给人家一个大大的爱的抱抱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在这装什么装？

许是云落尘一边考虑穆长歌的情绪，一边还要担心凰无双的伤势，他并没有发现穆长歌隐藏的小情绪，反而因他的话皱起了眉头。

这样子的他，就连说话都带了一丝诚恳认真，再配上那张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真真让人恨不起来。

“长歌。之前……是我不对。

我虽早猜出百里忆遥的身份，但却一时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所以……才迟迟没有告诉你。”

穆长歌垂眸，眼神动了动，有亮光闪过。

他又转身坐了回去，假装不想听，耳朵却竖得老高，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云落尘知道他不想理自己，不过穆长歌没像之前那般动手再将自己赶出去，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