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之上,张惜惜持剑而立,眉目清冷,面色肃穆,呼吸和心跳以一种奇妙的节奏承接,遥遥看去,清瘦的背影竟然如同宝剑一般,竟然带着几丝锋利的意味。
没出剑,身上竟然有了剑意。
武王有些意外,眉头却皱得更紧,他竟然从这纤弱的少女身上感到藏匿的悲壮和决然之色,自古以来,好多战争都在书写一个事实。
“哀兵必胜!”
张惜惜似乎放下了一切,准备玩命一搏,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啊。
井上川野显然也感受到少女气质上的变化,一个箭步蹿下将台,想趁儿子还没踏上战鼓,提点他一下,但井上雄已经先于他一步上去了,这时候,巴达尔也跟着下了将台,冷言冷语的道:这丫头是抱了必死之心来的,拳头再大也怕发狠,情况有些不妙。
“哼……”
井上川野冷哼一声,不停的对井上雄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大意轻敌。
井上雄有怎么会轻敌呢,一个个的杀死同房伙伴之后,他已经不会小瞧任何人,也不会惧怕任何对手。
张惜惜的变化让他感觉热血沸腾起来,刀划破血管时那种美妙的声音,对手眼神涣散时的那种强烈的不甘和那以置信……想着以前杀人的场景,井上雄舔舔舌头,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自来中原起,他已经三个月没杀过人了。
今天刀就要出窍!
井上雄轻轻按着刀柄,虽是在笑,但每个人都清晰的感觉到战鼓之上酝酿着一股恐怖的杀气,很难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少年杀意流露,竟然这么快可怕,孟祥三人领教过他的杀气,顿时心跳加速,灰溜溜的往后挤。
“杀气……”武王脸色微微一变。
不杀过几百个人,酝酿不出这种恐怖的杀气。
张惜惜如何应对他的杀气?
少女的镇定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她不屈的傲立战鼓之上,秀眉微蹙,显然也感觉到了他并发而出的杀意,她没回避,漂亮的眼眸冷瞧着对方,气势竟也变得凌冽起来。
两人视线相撞,似乎撞出一大团无形的火花,虽没人看见,但所有人感受到这团火焚毁一切的炽热。
见两人站着不动,孟祥有些不屑的道:不敢出手就别上去丢人现眼。
“就是啊,傻站着干嘛?”马起差点忍不住要骂了。
他们始终觉得张惜惜和自己差不多,勉强应战也是自取其辱,还带着把大炎人的脸丢到了突厥。
听他们这样说,段德龙心一阵失望,冷哼道:你们懂个屁,好好学着吧,他们人二人虽没出一招,但意念已经开始拼杀,一旦意念战胜对方,马上就是雷霆一击,不给对手出招的机会。
孟祥三人虽不相信他所谓的意念交战,但也不敢反驳,往四周一看,只见好都高手都紧张的按着战鼓上的两人,眼里时而明亮,时而晦暗,好像真在看一场厉害的拼杀一般。
三人不由朝张惜惜看去,只见她光洁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呼吸时急时缓,身上的气势也是时而凌冽如剑,能毁灭一切,时而内敛收缩,厚重如土,这种变化正是战斗时,由攻到防的转变!
孟祥终于感受到两人间的战斗。
张惜惜现在情况不妙。
滴答!一大颗冷汗从少女光洁的下巴滑落,反观井上雄,气势渐渐攀升,最角翘起,似带着一抹邪魅的笑意,显然意念交战中已经获得主动。
“要赢了吗?”
井上川野偷偷抹掉手心冷汗,自张惜惜出现,他眼皮就跳个不停,本来十拿九稳的比武,一下子让他担心起来。
现在好了,儿子没让他失望,已经算是胜利在望。
意念交战,胜的一方占据主动,若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可增三成胜算,加之井上雄境界高一筹,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了。
“要输了吗?”
段德龙心里咯噔一跳,随时准备搭救张惜惜,保她毫发无伤,这是武王给他的命令。
果然,张惜惜脸色突然就白得可怕,刹那之间,井上雄嘴角勾起胜利的笑意,左手按着刀柄,撤步,拔刀,动作一呵成。
锵!刀光一闪,宝刀出鞘,杀气外露,顿时一股凌冽的锋利以他为中心散开。
有些寻常百姓承受不住这股刺破眼球的锋利,吓得脸色狂变,忙蒙着眼睛不敢再看了。
井上雄的刀太快,几乎只能看见一条白花花的刀影朝张惜惜扑杀而去,而此时她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像是邢台上的囚犯,只能眼睁睁的瞪着屠刀砍到脖子上。
不能挣扎,也不能躲避!
“这一刀……你躲不开了吧?”孟祥突然松了口气,张惜惜压在他们头顶上太久了,现在终于看到一丝曙光。不过这次又让他们失望了,刀已经到胸口,只听台上的少女冷用她那美妙得无法形容的声音冰冰的吐出五个字。
“玉女三扶手!”
她的的招式不仅快,而且极具美感,玉手拨云挑雾,皓腕凝霜,当当当!手很快就弹在井上雄刀刃上,一连三次,每弹一次,众人一颗心就跟着蹦跶一下,而作为当事人的井上雄,才真真实实的感到这招的可怕。
张惜惜每弹一指,汹涌的内力便如一个激浪从刀身冲来,玉女三拂手,弹动之间,一下快于一下,涌出的内劲气势也是成倍增加,宛若连续的大浪冲击,拔刀术以快杀敌,讲究一击必杀,不留余地,就是怕对手反扑,一旦受挫,情况就极为不妙,他只觉手心一疼,皮抹掉一大块,宝刀差点脱手飞出。
张惜惜得势不饶人,左手往前一递,宝剑飞出,砰的一声,剑柄撞在井上雄丹田上,将他撞飞了出去。
原来她是故意示敌以若,故意在意念交战中落败,借此麻痹井上雄,暗中则凝聚内力,时刻准备着这一刀子的到来。
张惜惜内伤原本就很重,现在虽伤了井上雄,自己已然是强弩之末,身体似乎破成了碎片一般,动一下都疼得直冒冷汗。
如不是内伤没好,逮住这个机会,井上雄只怕已经飞出战鼓了。
现在不妙的反而是她,张惜惜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嘴角还挂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她杵着剑颤巍巍的站在风中,纤细的身子看上去像株芦苇,武王不由来的感到一阵心酸,给她传音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认输吧。
少女听到他的传音,倔强的摇摇头,道:我还能坚持。
除了巴达尔和井上川野露出奸计得逞的狞笑之外,其他人都僵硬着身子,不眨眼的看着台上那倔强的少女,似乎成了一株植物,有些年轻的姑娘更是紧蹙眉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花。
井上雄舔光掌心的鲜血,突然桀桀怪笑起来:你值得我出全力了……
话出口,哒!一大步窜出,张惜惜瞳孔猛地收缩,只见他在风中一晃,竟然分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两个井上雄,两把寒刀,气息,速度,招式完全一样,好像是两个真人奋力斩杀而来。
刀气千条,落木萧萧。
明知道其中一个是幻像,但却分不清那个是真,哪个是假,张惜惜自小没出过天枫城,哪见过这么诡异的武功,当时吓得汗毛倒竖,才一愣的功夫,两把寒刀就从眼睛里猛的放大,恐怖的刀气似乎要把她绞成碎片。
“天皇上忍!”
“糟糕……”武王脸色大变,一向淡定的他坐不住了,离席而起。
张惜惜已经绝望了,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武功,但都挡不住这两刀,只能等死罢了。张家分裂,父亲被逼疯,昨天又被无耻的陶夜笙羞辱,如不是张沐阳没人照顾,她只怕是早就没勇气活下去了。
死对她来说,反而是重解脱。
而因为她的死,武王心里愧疚,会善待张沐阳,轮回教下发阎罗召,天底下也许只有他有能力救张沐阳一命了。
这也是张惜惜明知不敌井上雄,还要接挑战的原因。
当当!突然之间,两锭银子突然从天外飞来,奇快无比,竟在空中摩擦出蜜蜂鸣叫般的身音,好不好的打中两个井上雄,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是两个娇滴滴的姑娘。
冉香和奉画。
原来石坚白早就来到校场,只是张惜惜已经站在台上,不好干涉,刚情急之下,让冉香她们扔银子打井上雄,救了张惜惜一命。